7、杖头尸戏7 ...
-
07/生死
莫谦站在那里，等了好半天，也未见屏风上的神女走下来，应该是不能。
也是，好好的一位神仙，何必搞得和画皮或贞子一样？
莫谦盯着屏风瞧了一会儿，像是发现什么似的，不时往左走两步，又往右走两步。
果然，对方眼珠子随着自己反复移动，莫谦不由弯起眼眸，苍白的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那宫装女子也意识到自己被耍，面容显出几分无奈。
莫谦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只黄梨木鬼怪面前，竟然提不起什么戒心，反而冒出些亲切感。
苍白修长的手指拂过宫装女子的袖子，手下是黄花梨木特有的润泽光滑。
宫装女子眯了眯眼，莫谦感到背脊一阵凉意，那是危险来临的预兆。
他虽然没有拿到“第六感”称号，但灵感六点也不算低。
他能感觉到，这只黄花梨木鬼怪很厉害，甚至比剧院鬼魂观众和双胞胎带来的压迫感更强。
风雨欲来的压迫感只持续几秒，莫谦始终没有松开手，眼神平静望过去，带着些许无辜，甚至轻声询问道：“你被困在里面了吗？如果是，就眨一下眼。”
面容姣好明艳的神女沉静片刻，眨了下眼。
“我该怎么帮你出来？”
神女垂下眼眸，提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手腕上套着一支两指来宽的镯子，沉默指向化妆镜台子。
莫谦按照吩咐走去，台面上放着各色上妆的工具和颜料，垫着灰蒙蒙的报纸，以免化妆品弄在木桌上。他扫了一圈，最终将视线定在这张连字迹都模糊了的报纸上。
整个版面，大部分都是同一篇文章，连猜带蒙能看出是在夸刘氏传统剧院经营有道，但右下角半块豆腐干大小，却油印着一张黑白古董照片。
那是一个青铜纵目小人像。
莫谦的手指刚刚按在照片上，手机就轻轻震动了一下，还未等他细看，就听到背后黄花梨木屏风处传来响动。他猛地回头，身边突然冒起滚滚浓烟，周遭温度热到能将人融化。
然而，眼前却没有半点火苗子。
黄花梨木上的宫装女子变了姿势与神情，她紧锁眉头，指向化妆室的门口。不用她提醒，莫谦也意识到，温度最灼热的地方，正是屋外舞台区域。
只是这样一来，却也堵死了逃跑的途径，整个化妆室只有一个出入口，里面的人插翅难逃，会被活活堵在里面烧死。
烟雾越来越浓烈呛人，莫谦果断转身，随手从戏服架子上扯下一块绸缎，咬开了自己的手腕，殷红的血液从破损处流了下来，沾湿了粉绸。
莫谦不觉得多疼，将正方形的绸缎对角线折叠两次，弄成四层的三角形，罩在自己脸上，在脑后打了个活结，只露出一双深黑眼眸来。
这简易口罩遮挡大半烟雾，喉咙口不再火烧火燎，莫谦这才有精力，仔细打量着房间，想找到新的出口。在滚滚浓烟中，他敏锐察觉到多出的人形影子，靠着烟雾才隐约看清位置。
他们有大有小、有高有瘦、有男有女，正源源不断地从门口涌入，动作怪异扭曲，歇斯底里，仿佛在火海中挣扎的受害者。
其中有一些影子甚至匍匐在地上、踩踏堆积在门口，看上去像是“手舞足蹈”，然而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来自火狱的极致痛苦，在绝望中被活活烧死的怨气。
莫谦往门口走了两步，他已经足够小心，却仍然被迫碰到了鬼影，一股钻心的灼热顺着接触点传来，莫谦立刻收回身体，只见小臂严重烫伤一块，中间圆心焦化，四周红肿起泡，半天都抬不起胳膊，一动就抽搐。
好家伙，这不是怕不怕疼的问题，这是直接给他上僵硬化buff。
怕是出不去了，莫谦无奈看着源源不断往化妆间涌来的鬼魂。
死亡即将来临之前，他却没有半分害怕，甚至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中盛满笑意，带着一种畅快。
他想死。
却又不想主动自尽。
真可笑，他是个多么矫情的人啊！
莫谦无声笑起来，如果真心想死，他有无数机会结束自己的性命。即便进入轮回作家社，他也有成千上万种作死方法，可他为什么至今还苟延残喘？
因为人都有活下去的本能，更因为有人告诉过他，能活着是多么珍贵的一件事。
如果病死或者被鬼怪杀掉，那是没有办法，但如果自己终结生命，则是对友人的侮辱。莫谦一直相信，自己的破烂身体熬不住多久，你看，这不就猝死了吗？这不就被鬼怪逼到绝路了吗？
莫谦重新走回到黄花梨木屏风前，伸手轻轻触碰宫装女子端庄、大方又艳丽的木头脸，一触即离，微笑道：“对不起，我恐怕帮不了你。”
他太累了，只想真正闭上眼睛睡上一会儿，也许梦里有他的朋友们在等待，一如往昔。
身后滚烫的热浪袭至，重重叠叠的鬼影眼看着要将他覆盖，莫谦将头靠在了依旧触感冰凉的木屏风上，闭上双眼，激动又安静地等待最后一刻的来临。
突然，他的眉心浸入一抹凉意。
不是像双胞胎那样的凄寒入骨，而是冰玉清凉，宛若三伏天大口饮下一碗冰镇绿豆汤的舒爽清明。
莫谦陡然睁开眼睛，他的头还靠在屏风的亭台楼榭上，却见一只灵气逼人、毛发蓬松，纤毛毕现的九尾狐转动着水润碧绿的眼眸，从面前黄花梨木上一跃而出，扑向了密密麻麻的鬼影。九尾狐所到之处，浓雾焦臭如积雪消融般散去，人影也随之消失。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一阵贯穿天灵盖的长啸声，似豹非豹，似虎非虎，像是从极遥远处传来，却又近在咫尺耳畔，让莫谦脑瓜子嗡嗡的，神智出现一瞬间的空白。
当他再次清醒之时，眼前还是之前那个半旧的化妆间，什么都不曾改变，好像刚才的浓雾和鬼影都是一场幻觉。
莫谦微微喘息，扭过头看去，只见黄花梨屏风上，宫装女子半倚靠在小几上，乌发如云，骨节分明的手搭在雕栏上，仿佛刚才喊叫了一声，熠熠生辉的双眸向莫谦看来，不怒自威，宝相端庄。
莫谦很快注意到，屏风上少了一只衔着食物的九尾狐，它嘴里原先叼着的麦穗，如今麦穗正落在仙宫地上。
“是你救了我。”莫谦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说道，眼眸带着审视看向对方，嘴角弯起道，“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看你穿戴衣服首饰的模样，分明是明清时代的西王母，怎么却还留着远古时代的长啸声？”
宫装女子不为所动，只是沉静注视着莫谦。
当然，也许只是木头不能说话。
莫谦刚经历生死之前，脸上却没有半点动容，他随手摘下自己的“口罩”，唇边沾染一抹鲜血，映衬着容貌更加艳丽。
“所以，你并不是真正的西王母，甚至也不是副本鬼怪……让我猜猜看，你是老玩家，对吗？”
宫装女子：……思维跳跃那么快吗？
莫谦轻轻笑着，眼神却没有半点笑意，丝毫不在乎自己揭了对方的底。
唐子杰也是老玩家，所以被封印力量，甚至畏惧自己，但至少还能自由走动；这名宫装女子也是老玩家，却被困在屏风里，当一个动弹不得的木雕。
这么看来，宫装女子实力更加强悍，作家社才会如此出手压制，连动也不让她动。
“不过，你虽然被困在屏风中，却也不是完全无力干涉副本。刚才那只狐狸是你的手段。”
能化身西王母，能幻化出九尾狐，对方必然是个超凡者。
宫装女子无法说话，只是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过了半晌，莫谦点了点头，仿佛明白什么，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查看刚才轮回作家社的APP又给他推送了什么消息。
【触发传说级小说《古蜀国》。关键物品收集：青铜纵目巫师像、？、？、？、？】
“你想要的就是这个？”莫谦从化妆台上拿了报纸，这回没有再触发任何危险。
他将报纸靠近黄花梨木屏风，却又在即将碰触时挪开。
宫装女子脸色沉下几分。
“我并非在威胁您。”莫谦勾起嘴角，礼貌地用上尊称。
他确实没本事威胁对方，后者能放出九尾狐驱散群鬼，就能放出其他神兽对付自己。他虽然不在乎死亡，却也不想主动求死，尤其死得如此愚蠢。
“我只是想问您一件事，屠戮新人是否能兑换某个特殊称号？”
宫装女子沉静表情被打破，露出一些惊讶之色，又蹙起眉头，带着股恼怒，不过很显然，这股愤怒不是朝向莫谦的。
她微微颔首，以作回应。
莫谦没有再次作死，这回老实地将报纸贴在黄花梨木上，过了一会儿，他将报纸拿下，发现那张青铜人像图片竟凭空消失。
宫装女子得偿所愿，神色松动几分，望向莫谦的眼神更加生动，她不能说话，只向莫谦做出口型。
[小心那个人，扼杀者称号，属于血色公会]
接着，西王母眼中的神采慢慢消失，重新变成一块不哭不笑不动的木头。
莫谦沉默片刻，这个老玩家倒是没有恶意，想必轮回作家社里，也不都是唐子杰这种货色。
他从化妆间走出来，在剧院找了一圈，才在最后几排见到迎面而来的唐子杰。
“准备回去了吗？”莫谦问道。
唐子杰眼眸微沉，脸上重新戴上那张老好人面具，故作温和道：“这边差不多检查完了，你有查到什么吗？”
莫谦也不遮掩，点头道：“有一些线索，我们回去再说。”
他们一前一后往回走，两人之间有些诡异的尴尬。说是撕开脸皮吧，却又维持着面上平和，说是态度如旧吧，又是纯粹扯淡。
等回到院子里，王东和柳倩已然坐在长凳上喝水，负责搜查客房区的江铃和王培云还没下楼。
路过院子里两口大水缸的时候，莫谦的脚步顿了顿，下意识往里面看了眼：里面的水出乎意料的干净，缸口光滑细腻，缸底连半分青苔都没有。
“唐哥，我们找到一些东西！”二楼传来王培云利落的嗓音。
莫谦抬头，看到女孩儿富有朝气的脸蛋，唐子杰对两个女孩儿温柔微笑，招手让她们赶快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杖头尸戏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