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海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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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逻辑
在克苏鲁神话的世界观里，别说遇到低阶旧日，就是遇到奇形怪状的怪物眷属，都会让人类陷入疯狂。
一方面，是人类对未知的恐惧与无法理解。
另一方面，莫谦始终怀疑，克苏鲁相关怪物具有精神污染能力。
在《大衮》原本剧情中，那个可怜主角也因此发疯，他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假的。所有人都告诉他，他在海上漂流太久而产生幻觉，可他却觉得那个怪物时刻盯着自己，直到故事结尾，他的房门被踹开……
只要见过一面，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终究会被那些东西找到，这也是克苏鲁世界的恐怖设定。
要么死在怪物手里，要么死在精神病院，人类在高位存在面前，毫无胜算。
莫谦躺在并不舒服的病床上，看着眼前穿白大褂的精神科医生：典型昂撒人五官，微卷的浅棕头发，墨绿色瞳孔，嘴角弧度稍显冷硬。
这位四十不到的男医生拿着写字板，正在对莫谦进行例行询问与治疗。
“你最近感觉好点吗，莫谦先生？”医生微笑问道，“诺拉说你又失去记忆。”
莫谦盯着刺眼的白炽灯，平静开口：“诺拉，是那位金发护士的名字？”
医生在纸上又写了点什么：“所以这是真的，你连诺拉也忘记了，想必也不记得我的名字吧？”
看莫谦没有回应，医生自顾自介绍道：“你可以叫我，史密斯医生。”
“你不是叫约翰？”
“啊，我理解这个笑话，但很抱歉，不是，我叫费舍尔·史密斯。”
莫谦转头看向对方，好像要从医生眼里看出点什么，好半天才接话道：“你的名字真有个性。”
史密斯医生耸耸肩，无所谓笑道：“是吧？很多人都那么说。好了，回到正题，你最近感觉如何？还会产生有怪物盯着你的幻觉吗？还会觉得自己变成一个怪物吗？”
“没有。”莫谦言简意赅。
史密斯医生再次低下头，在纸上记录文字，又问：“你还记得在海上发生什么？我是说，不是幻觉，而是真正发生的事情？”
“我连你叫什么都不记得，何况是海上的事情，”莫谦苦笑，“不如您给我一点提示？”
他看向自己的束缚衣，叹息道：“不过我很确认一件事：我应该是犯下一些暴力事件，才会沦落到如今这样。”
“你记起来了？”
“不，只是正常推理。”
莫谦继续说道：“正常情况下，就算是精神病，如果没有危险性，也不会时时刻刻都穿着束缚衣。诺拉和你的态度都很好，但除了你们，没人敢靠近我。即便是你们，也十分小心。”
“这说明，曾经的我是个暴力狂，并且伤过……甚至杀过人。”
史密斯医生颔首：“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思维敏捷。是的，莫谦先生，你在海上漂流太久，以至于彻底疯狂。当一艘路过的轮船救了你后，你依旧觉得自己被怪物环绕，你杀了对方十三个船员，直到他们把你制服。”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史密斯医生犹豫片刻，从写字板下面抽出一张皱巴巴的泛黄的报纸，上面的日期是1942年6月17日，这是一张剪报，只有四分之一张报纸大小，记录的是“落难美军士兵发疯，屠杀救援船只人员”。
“虽然没有明确记载你落难的时间，但你所属的海军和敌人发生冲突，是在1942年6月9日，我们估计你在海上漂流一周时间。而现在是1944年12月20日，嗯，上午九点四十。”
莫谦没有吭声，脑中迅速分析这些信息。
众所周知，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美军珍珠港，导致太平洋战争爆发。从短期意义来说，这场偷袭是胜利的，因为美军损失惨重，在六个月内都无法再在太平洋上组织大规模舰队海战；但从长期战略角度来说……日方无疑在自寻死路。
当然，后世也有很多阴谋论说法，有说山姆大叔是在套路脚盆鸡，也有说美军损失并没有那么大。但这些事情都和这个副本无关。
如果史密斯医生所说为真，那么两年多前，他所在的美国海军必定是和日方发生冲突。
于是，不合理的地方产生了。
其一，除非当初日舰全歼美舰，否则船上的战友必定会试图营救落水者，不会让他漂流得那么远。
其二，当时正在进行太平洋战争，他应该很容易被路过的战机和军舰发现（无论敌我）。
其三，就算当时洋流意外将他推到某个偏僻海域，他也不该乘坐民用救生船，且船上不该只有他一个人。
其四，珍珠港事件发生后，美国民众愤怒异常，这个具有彪悍生产力的强国迅速加入二战战场。当时，说是群情激愤也不为过，这时候出现美军士兵发疯屠戮救援船的新闻，其实非常不合理，因为会打击士气。
其五，如果现在是1944年末，那么距离小胡子毁灭也就只剩下四个月，盟军正处于全面反击阶段。这个年代，这个时期，群星精神病院的医生护士，还如此有职业道德地耐心对待一个疯掉的士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这里不是大名鼎鼎的伊丽莎□□神病院，但是很显然在20世纪50年代，入住精神病院绝对不是什么美好体验，而史密斯医生温柔得就像21世纪的VIP私人医生。
这合理吗？这当然不合理。
莫谦还没算上自己的种族问题，不过考虑到这是轮回作家社的副本，想必已经被系统处理过。就像他们随身携带的手机会变成符合时代物品一样，也许在NPC看来，他可能并不是亚洲人呢。
但就像唐子杰所说的，作家社只会处理一些避无可避的矛盾点，但绝不会在剧情逻辑上出现缺漏。
所以，这个群星精神病院有大问题，眼前的医生同样如此。
“我不记得自己杀过人，海上的事情，也记不清了。”莫谦平静望着天花板说道。
史密斯医生“嗯”一声，又问：“连那些幻觉也不记得吗？”
“我以前没说过吗？”
“我想再听一遍，确定没有产生变化，以此来判断你的精神状态，调整你的用药量。”
“我在海上漂流很久，食物和水很快见了底，我本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去，直到有天晚上起了浓雾……”莫谦没有刻意说谎，而是把之前经历的事情告知医生。
说到那块黑方碑时，莫谦突然顿住。
片刻沉寂后，史密斯医生出声道：“然后呢？你触碰到那块黑方碑了吗？上面有什么图案或文字吗？”
“没有，方碑上什么都没有，我好像碰到它，接着脑子昏昏沉沉的，身后湖泊传来咕噜咕噜声，就像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出来。”
“你看见了什么？”
“我不确定，像是某种带鳞片的怪物，它向我扑来，我没有武器，也无法抵抗。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个戴白色面具的怪物出现，它们打了起来。再然后，我就昏过去，什么都不知道。”
史密斯医生沉默片刻：“这和你之前说的略有不同。”
“哦？”莫谦微笑起来，“我之前怎么说的？”
“你说自己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一张白面具，戴上后和那只怪物搏杀……”
“医生，”莫谦冷不丁打断对方，笑得更加疯狂，“第一，就算我戴上面具，也不可能变成超人；第二，如果是我戴上面具，那么面具最后去了哪里？第三，我是个疯子。”
我是个疯子，疯子前后说话不一致，不是很正常吗？
你竟然认真对待一个疯子嘴里的故事，看来你也不太正常啊。
史密斯医生听懂莫谦的言外之意，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最终还是颇有绅士风度地收敛怒火，又询问几个例行问题后离开。
膀大腰圆的壮汉护工将莫谦推回自己的病房，不出所料，是单人间。
在回到病房的路上，莫谦并没有遇到任何“病友”，只有一道长长的惨白走廊，还有一扇扇紧闭的房门。他看到自己的病房号：006，与其说是房间号，倒不如说是实验体编号。
正常医院会如何给房间编号？第一位数肯定是楼号，第二位数是楼层，第三第四位是房间号。举例来说，4305号病房，指的是四号楼三楼的第五个房间，怎么可能会“006”这种数字？
这个精神病院，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们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大衮的下落？
黑方碑的信息？
还是白骨面具？
护工给莫谦注射一管透明液体，很快，莫谦浑身肌肉放松下来，用不出半分力气。确定莫谦浑身无力的状态后，护工们才解开他的束缚衣，无声又小心地退出006病房。
莫谦安静地数着心跳，大约半小时后，他终于可以从床上起身，观察自己的住所。
一张床，一个马桶，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全部焊死在地上。
床上有纯白的枕头和被褥，桌子上还有几本军事杂志、女郎画册和推理小说。
房间没有开窗，唯一可供出入的只有那扇锁死的门。
可以说，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作为一个谋害十三个无辜者的精神病人，莫谦的待遇还真不错。
这个想法在午饭送来后，就更确定了。
奶油蘑菇汤、黑胡椒牛排、约克郡布丁和巧克力冰激凌，餐具都是纸做的，耽误一会儿就会泡软，但这毫不影响伙食的美味。
不管是谁囚禁自己，也不管对方怀着怎样的目标。
莫谦擦了擦嘴，这个神秘组织的经费是真的充足。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海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