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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相思泪(七) ...

  •   烧了一夜后平房里烟雾尽散,但是走在废墟里仍然呛鼻。事有蹊跷,偏偏在几人找到一丝线索之时,凤娘所住的房子就被火烧了,显然是想销毁什么东西。

      吕海棠轻声道:“这种火烧的做法和上次我们客栈遇袭真是如出一辙。”江玄舟亦点了点头,“指不定还真有什么瓜葛。想想你我与别人也无深仇大恨,这歹人真是心思恶毒!”本以为凤娘之子会葬身火海,废墟之中却没有找到他的尸首。

      这里的响动惊动了四面的邻里八方,围着的人也渐渐多了。有个胆大的上前低声道:“官爷,是不是这妇人惹了什么大人物,被人报复了?”

      胡发沉声说道:“还没调查的事,不可乱说。你可知凤娘的来历?”

      那人连连摆手,“不知不知,我可什么都不知道!”说着就往后退。吕海棠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威胁道:“你自己冒出来又噎回去,知情不报也可将你定罪!”

      “不是我不说……”

      “那你就说!”吕海棠抓着的手一紧,差点让他踹不过气来。他立即讨饶:“好好好,我说我说。”他缓了一口气,说道:“这个叫凤娘是五年前搬来这儿的,来历不明,领着的一个小子也是鬼精鬼精的。不太和人接触,也不知道平日里哪里来的钱维持家用,我们都猜她是不是做暗门生意的。而且我上次啊,看见她进了月影阁……你说没了男人又老是出入此等场所,会是什么好女人……”

      “你又没亲眼见到,就妄下定论,你管她出入哪里。就你们男人可以去月影阁,女人就去不得?”吕海棠嗤笑,放开了他。吓得他连滚带爬跑到一边,只恨自己多嘴,小心说:“我也只是猜猜……”

      “凤娘的孩子你可见过?有多大了?”慕清明问道。

      “也就五六岁的样子,长得倒不像是寻常人的样儿。我们私下里还说过指不定是哪个达官贵人的私生子呢……”

      平房不过点大的地方,片刻便已搜寻完。胡发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找到,也没尸首。”正毫无头绪之时,一声孩童尖叫从巷口最深处传来,叫声凄厉惊恐,伴随着奔跑的声音。几人面色一凛,寻声而去,一个黑衣人手中提着一个五六岁的孩童。

      那孩童脸上乌黑,看不清容貌,此刻垂着头已没了声音,后脑勺都是血,不知是死是活。黑衣人见忽然冒出来的几个人,暗道一声不好,大刀正要割向孩童的喉咙时,慕清明左手弹出暗器,他手一抖大刀掉落。吕海棠鞭子甩去,甩中他的身体把他打倒在地,顺手接过了掉在地上的孩童。眼见着讨不了好,黑衣人急忙跑下一颗烟雾弹遁逃而去。

      “还敢在老子手上逃走,你还是头一个这么想的!”胡发‘呸’的一声吐了口痰,跳上房顶追着黑衣人,二人瞬间没了影儿。

      吕海棠摸了摸怀中孩童的脉搏,庆幸道:“还有气!”

      自听到响动,附近看热闹的早已人飞鸟兽散,巷子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刚刚和他们说话的人躲在不远处,指着那孩童抖声道:“那、那个好像就是凤娘的儿子。”说完,便也一溜烟地逃了,深怕又被吕海棠给抓住。

      “都是些什么人,胆子比鸡还小。”江玄舟不禁摇头扶额,看了看那孩子,“这个小子怎么办?”

      慕清明从吕海棠怀中接过那孩子,说道:“他受了伤,先带回去。”

      吕海棠虽性格大大咧咧,可心思细腻,见这个孩子父亲未知母亲已死,心中怜惜他,就把他带回了朝西王府。又因这孩子特殊,于是亲自来照顾他。她身份高贵但是有照顾过慕清明的经验,对照顾一个孩子还是得心应手的。本想偷偷把这孩子送进来,却不料刚巧让吕辛夷看见了。

      吕辛夷左右为难,瞧着吕海棠对着昏迷的孩童喂药,不安道:“姐姐……这、这真的不告诉父亲母亲吗?”

      “你要说就去说呗,反正这小子我管定了。”孩童喝药喝一半吐一半,吕海棠却异常地有耐心,将他安置在客房里每日照料,连他流下来的药都小心翼翼地擦去,丝毫不觉得麻烦。

      “这个孩子可能与安王殿下有关,郡主还需慎重。”江玄舟似笑非笑看着吕辛夷。吕辛夷瞧见他晶晶亮的眼神,一下红了脸,喏喏地道:“那……那我暂时就当不知道吧。我先出去了。”

      房中的另外一个男子侧着身子一直坐在榻上,虽未看见容貌,坐姿却极为端正。她向来端庄不敢再看,怕被江世子以为是那种轻浮的女子,福了福身子就出了门。

      凤娘之子被清洗干净,放在床上。这孩童似乎正做着梦,一直皱着眉。慕清明把手搭在他脉搏之上,说道:“惊吓过度在做噩梦,只是他脑后的伤比较严重,不知醒来后会有什么后遗症。”他久病成医,自然也略懂医术。

      “这相貌果真和安王有几分相似,没想到这老小子在外面还有个私生子。”江玄舟摇头道。眼前的孩童沉睡着的样子乖巧可爱,眉眼间的神态与安王如出一辙。“还好安王死了,不然在外还有个娃在,你嫁过去后知道了得多憋屈。”

      吕海棠翻了翻白眼,“你就不能少说几句话吗?”

      “我说的是实话啊,堂堂郡主变成了望门寡。你说,还有谁会娶你?”江玄舟眯着眼,下巴却往慕清明一抬。吕海棠的心思被他戳穿,耳朵都开始红了,作势就要打他。

      床上的孩童此刻却发出了一点声音,表情奇怪似是在忍着痛苦,四肢乱动开始拼命的拍打床板。

      “这、这是怎么样了。这孩子发羊癫疯了?”江玄舟惊得往后退去。

      慕清明按住他,手掌在他胸前渡气,终于令他慢慢安静了下来。他的睫毛像羽翼般微微闪动,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睛明亮却空洞,呆呆地看着床顶。

      “你醒了?”吕海棠将他的被角掖了掖,柔声道。那孩童却恍若未闻,眼睛一眨都不眨,一直望着上面。

      “他这是怎么了?”吕海棠面露焦色,看着慕清明。慕清明将孩童扶了起来,他也毫无反应,他的手轻轻按上了后脑勺的伤口,却仿佛触到了孩童的哪个机关。他大声的尖叫,吓得吕海棠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却被他死死地咬住!

      “属狗的吗!”江玄舟拍着巴掌就过来,慕清明却按住了孩童的穴道使他重新闭了眼睛倒在了床上,这才让吕海棠的手解脱了出来。原本就长了冻疮的手,这下更惨不忍睹,一块的皮都被他咬下,她龇着牙赶忙拿着布包了起来,却并不曾抱怨。

      她痛着却没有叫出声,更没有出手制止这个孩童的行为,慕清明从怀中拿出了一瓶药膏,将她的手掌翻了过来,“不可包扎的这么随意。”

      吕海棠的手被他拉过,一只手骨节分明似玉般白皙,另一个手红的生了冻疮,显得又小又壮。吕海棠想收回手,却又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机会。她在心中哀嚎,这两只手差距也太大了点吧!

      慕清明的手上有刀剑落下的茧,在她手背涂抹,让她的心也如她的手一样麻麻的糙糙的。药膏冰冰凉,一下子就让她的疼痛缓解了不少。等涂完之后,慕清明面色如常,吕海棠的耳朵却已经红的快滴出血来。

      “咳咳、”江玄舟憋着笑,假装咳嗽了几句,“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慕清明收回了药膏重新放入怀中,看着床上的孩童说道:“他脑后淤血太大,就算醒来也与寻常人有所不同。”他轻柔地按着孩童手中的穴位,慢慢的竟然又让他醒了过来。这次醒来却没有哭闹,只一味睁眼看着上面。

      “你叫什么?”慕清明问道,见他不应,他又问了一句,“雁儿?”他仍然没有说话,眼睛里却溢出了泪珠,滑落至各两边。

      吕海棠和江玄舟好奇地看着他,似是想问他怎么知道他叫雁儿。他看出了二人的疑惑,说道:“多问问邻里就知道了。”好吧,是他们没想到。

      “雁儿,你爹娘是谁?”吕海棠脑袋凑了过去,这次却不敢凑得太近。听到爹娘二字,雁儿眼泪流的更多,抽泣着越发厉害。正当他们觉得从他嘴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时候,他却慢慢开了口:“没爹……没有爹。”

      “那你娘呢?你知道你娘在哪里吗?”吕海棠又问。

      雁儿大口喘着气,哭的越发大声,“娘、娘……往娘的嘴里塞了毒药……娘,你在哪里……呜呜呜……”他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了一团,双臂抱住了自己,哭声被他埋在里边,呜咽着犹如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让人听来无限的心疼。吕海棠不忍再问,轻轻拍着他,渐渐的把他哄睡着了。

      “这孩子是不是傻了?那不是问不出什么了。”江玄舟无奈叹气。

      “他应是亲眼见到了凤娘被人下了毒,这般记忆深刻让他无意识之时都会脱口而出。”慕清明说道,“经受过刺激要等慢慢恢复,或许时间长了会忆起一些事情。”

      吕海棠脸色黯然,看着雁儿瘦小的脸心中越发难受。她无父无母他也无父无母,不禁将他与自己类比,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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