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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背叛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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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旗木卡卡西很有默契地同时停手了。
仔细想想今天早上开始还见到了野原琳,但是在那之后我一直在忙着照顾伤员没能注意到她,平时忙起来也像现在一样晕头转向,今天难得有空闲休息一下还被拉来探查情报和给前辈做心理开导。
我看向旗木卡卡西,他也摇摇头,收回了刀。比起这一时半会的事情,他更在意野原琳。
“这样吗……我也没看到。我记得早上她说过有水门前辈传来的消息,之后就没见过了。”我也整理好衣服,环顾四周怎么也看不到那个相处了一段时间的身影。
等等——
我忽然想起三尾、雾隐的动向,还有那些零零散散的情报。
“是哦,那个女孩作为人柱力还是勉强能合格的,但也太勉强了。”猫又漫不经心地打了个滚,“她连血继都没有,说不定马上就死了。”
“二尾!”
“你凶我有什么用?难道你就有资格?”它露出獠牙,满含恶意,“要不是我觉得你还算有趣,你早就死了。”
我攥紧拳,又松开,又重新攥住。
它说得对。但是即使是“正确”的事也偶尔可能让我觉得愤怒。因为这些话再怎么正确,也已经是不可改变的过去,跟它现在作茧自缚一样毫无意义。我平复心情,收回了不自觉打开的写轮眼:“总之,你能感觉到你的老朋友在哪吧?”
“想死的话,现在就能如你所愿。”猫又说着最狠的话,尾巴却不情不愿地指了一个方向,末了又补充一句,“你最好找那个会时空间忍术的小子来。”
我飞快地向他们解释了一遍下午在周边发现的痕迹,修修改改变成了我在探查的时候发现,反正灰雀已经去查看过,我拉着脸色越来越不对的卡卡西就往灰雀那边跑。
希望不会是最坏的结果。
可猫又这个家伙,又从来没有说过谎话。
日向辉树落在一棵树上,说的前面去看的人顺着查克拉残留继续往下追,带上多少人也没用,灰雀看了看卡卡西说,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卡卡西的手都在颤抖,可他最后回答,好。
一路上灰雀试图活跃气氛,抱怨式地念叨他学那半生不熟的封印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面对尾兽,现在悔不当初。我没敢说我二把刀的封印术都敢对自己下手,后来玖辛奈大人看着我和波风水门捣鼓出来的潦草封印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追到半路上的时候下起了雨,痕迹也越来越难以捕捉。我侧头看到卡卡西颊上滑下的雨水,忽然就有一种他是在哭的错觉。
“会没事的。”我说。
雨中作战对我们来说,已经算是陷入不利的境地。幸好我也不是那么擅长火遁,但被雨淋湿的伤口在隐隐作痛。我按着伤口,咬咬牙继续跟上。我最讨厌看到有人死在黎明之前。
在某一个分歧点出现了两道不同的踪迹,越来越大的雨马上就会冲刷掉所有的痕迹,没有时间犹豫我们再次分开,心底的某个声音越来越清晰。
追过去能做什么?
前面去查探的忍者为什么一直没有再传回消息?
那里有什么在等着我们……还是在等着我们中的某个人?这不是我应该考虑的问题,但好像越来越难以集中精力。
“……鸦?止水?小止水?!”
灰雀的声音让我逐渐从麻木的思维里惊醒过来。明明意识已经不知道在想什么,身体还是依靠习惯在这片树林里穿梭,直到灰雀揪着我族服的后领防止我撞到树上。
我靠在高大的树干上喘气,感觉整个人都不太清醒。老树被雨冲刷掉又一层长年累月的灰尘,冰冷的触感从背后传到心脏,密实的雨幕里几乎看不清那片蒙蒙的灰绿色,只有雨水击打树叶从四面八方发出混乱的交响乐。
“没事。”我冷静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现在追下去也没用了,你还能感知到残留的查克拉吗?”
灰雀摇摇头:“之前小队留下的暗号断在前面了。”
那不是早就感知不到了吗。我还以为身为感知忍者的灰雀一直是顺着查克拉痕迹在往前走。
我还没开口,灰雀就说:“你先回营地,剩下的交给我。”
但也好像不用了。
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从脚底升起,我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某个方向。在深色的天空里、有看不清的东西在那里爆发,雨水里传递来的是浓厚的血腥味。
隐约还能听到打斗声。猫又不安地转着圈,说它又闻到了老熟人的味道。我不知道它说的是哪个老熟人,但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是辉树和卡卡西去的方向!”
在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我就已经往那个方向折返,灰雀动作比我还快,他打了个手势就先一步消失在雨幕里。
越往前血腥味越来越重,我还能看到地面上汇集的雨水像是某种浅红色。
血、很多血、尸体、暴雨,还有……
“止水君!”
一个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下意识地停下,看到跌跌撞撞跑过来的身影。她怎么在这里?
北野理奈。
她的头发和衣服被雨淋得湿透,皮肤显现出不正常的苍白,她冲着我喊:“别过去!那边有危险!”
我冲过去接住了跑的摇摇晃晃的女孩,她的身体冰凉,呼吸微弱。于是我贴上她的额头,说,睡吧,不会有事的。
脱下族服外套披在她身上,稍微治疗了显眼的伤口,我把她安置在树下的隐蔽处,留下两只湿哒哒又不情愿的乌鸦看护,在猫又刺耳的吼叫声里继续往那边跑。
是战场吗?
这是地狱。
我看到成堆的雾隐忍者尸体,还有如同烧尽后余灰的黑色树枝。我看到倒在地上的卡卡西,我看到躺在一滩马上就要被冲淡的血迹里的野原琳。战斗已经结束了,只剩下一个人还站在那里。
我看到漆黑的天空中和迷蒙的暴雨里站在原地低着头的少年,明明是站着的最后一个人,却好像死了一样。
那些黑色的枝杈从他的身上生长出来,然后破裂,然后枯萎,然后延伸到更远的地方。地上的那些忍者被黑刺扎穿,死得悄无声息。
他穿着宇智波的族服,式样比我认识中的旧很多。虽然没看到他的脸,我也几乎没有见过他,但在这诡异的寂静里我忽然理解了他是谁。
“你难道是……宇智波带土?”
我近乎肯定地说出了这个名字,他如梦方醒一样看着他自己的手,然后猛地抬起头来看我。他的头发垂到肩后,乱糟糟地贴在脖颈上,即使是被雨淋湿了也坚韧地炸起来。
然后我看到了一双像是旋转的镰刀一样的万花筒写轮眼,仅仅是一瞬间我就飞快地挪开了视线。幸好在那一刻他没有发动幻术。他看上去也并不想那么做。
他脚下那些尸体都以绝望和恐惧的表情定格,从伤口来看跟他身上那些东西几乎吻合。我还没想这是什么忍术,猫又就发出我从未听到过的惊恐声音:“见了鬼了,木遁!万花筒!”
“宇智波带土已经死了。”他的表情像是哭又像是在笑,像是已经被这场雨浇灭的火星,又像是垂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细瘦的稻草。
还像是绝望和希望混杂交织的绝景,和堕落在地狱放弃挣扎的蝴蝶。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琳死了……这个世界,就是地狱……所以我早就该……”
他徒手掰断了一根黑色的枝条,借着那些诡异的、猫又说像是木遁的东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我冲过来。
他是打算杀了我!
我用最快的速度结印出替身术躲开了他的攻击,下一秒从四面八方拥来的黑色尖刺已经到了我的眼前!见鬼的吊车尾!这是吊车尾吗?宇智波一族有这种人为什么会放养到波风水门那里啊!
我被枝条刺穿,顺着力道撞在了一棵树上。
天道好轮回,也许这就是我用刀捅穿他砸出去的报应吧。木遁枝条从我腹部穿出去,刺穿了背后那棵树又逐渐向里推进,尖锐的痛觉持续了极短时间,感官忽然变得麻木起来。
“……琳前辈一直相信你还活着。她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他停下了。那双万花筒图案在疯狂旋转的眼里填满了愤怒,但他的声音又极其冷静。
“你懂什么?”
我当然不懂他们之间的羁绊,也不知道在我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总有我可以做的事,刚刚向某个人做出了承诺,我还不想死在这里。
“如果我能救她呢?”我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还能让你们见最后一面。”
我做不到。但是父亲可以。
在逐渐变小的雨里,我背后的树梢上栖息的乌鸦眼睛里,转动着鸢尾花一样的花纹。父亲在母亲死去之后、为了留住死去的她所获得的力量,镜花水月黄粱一梦,只是改变不了人已经死去的事实。宇智波的血迹就是在真实和虚假之间模糊界限。
宇智波带土说:“这个虚假的世界,我已经不需要了。”
这个思路……怎么有点熟悉……
他用一种近乎悲伤又怜悯的表情看我,让我想起我曾在战场上终结那些人时的场景。心底的警铃陡然拉响,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
木遁从身体里生长破出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我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我向一直在精神空间里围观的猫又大喊:“别看戏了!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