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6、Past ...
-
在柴火噼哩叭啦燃烧的声音中，你再度醒来。然而四周不再是干燥的洞穴，而是在某个建筑物的厨房内，被缝好的衣物放在床尾，你试图从床板上坐起来。
“最好还是不要起来哦，你的伤还是很严重。”
男性前额的头发很长，遮住了眼睛，你可以隐约看见他垂下的眼睑。面前是炉灶，根据这个气味，他应该是在准备炖菜。
“我睡了多久。”
“不知道，在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就是睡眠状态了。比起这个，不打算先做个自我介绍？突然出现在那个洞穴里。”
“那里是你的秘密基地吗？”
“那种事怎么样都好，”男性无奈地拉长语气，“总不能把你一个来历不明的活人丢在那里，所以我才把你带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知道我是谁才会救我呢。”
“我没有救你，你快死了，这是事实，失去了心脏还能活到现在才是奇迹。”
你靠着墙壁，厨房里温和浓厚的香味你很喜欢，像是享受一般合上眼：“只要还能动就不算快死哦，死亡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奇迹。这个地方只有你一个人吗？”
他起来对你迟迟不回答有些烦躁了：“我不是这个城堡的主人。”
“那你真是善良的人呢，感谢你一时的善心拯救了我，”你调侃般刻意又真心地夸奖他，“炖菜的气味也不错，真是万能的男主人。”
对方却因为你的话脸红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解释不是，你有些惊讶。
“既然你不是这里的主人，又可以在发现我的时候把我擅自带回来，我以为肯定是城堡的另一位主人呢。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会因为把我带回来受罚吗？”
“不会，克洛伊已经同意了。”
“克洛伊？”
“……就是这个城堡现在的主人。”
你意外听到了在贞德的记忆中出现过的名字，不知为何胸膛中一阵痉挛，非常非常想要见到她，你知道，那是来自贞德记忆中的感情残留。
“我的名字是阿佩伦斯，”你想和他握手，“身份的话大概是香榭丽大街的歌女，以及「混沌（巴别）」的化身。”
摆在面前的是两个极具冲击力的事实，他先处理了和你握手这件事，接着再发出像是确认般的疑问：“「混沌（巴别）」的化身……”
“不相信也没办法，毕竟我失去了心脏，我也没办法证明什么。虽然现在是这幅样子，但我是为了克洛伊而来的。”
“我被克洛伊·达普谢的旧友所托，前来拯救她。”
假面舞会开场之时，贞德与你相遇，回忆起了你覆盖着【曝血之牙】术式的獠牙没入贞德的脖颈的那一刻，你们的心脏与记忆近乎相连，一致的脉搏向对方传达着自己的情绪。
无法欺骗，无法隐藏。
羞耻感近乎淹没骨髓。
贞德一家都是鲁思文卿的学生，那时候地位还没有那么高的鲁思文依然奔赴在追求种族之间和平的前线，为此他付出无数时间与精力。
将带贞德父母前去参加一个集会的鲁思文将贞德寄放在了他的朋友克洛伊家。
浅灰色的发丝，青色的瞳孔，即便看起来只是稚嫩的美丽少女，但经历的长久时光在她的身上不断沉淀变化。这种如人偶般特别的魅力一瞬间就俘获了尚未年幼的贞德。
但是对于克洛伊来说，贞德是个让人头痛的孩子。
自小在达普谢侯爵家长大接受着贵族教育的克洛伊有着非同一般的骄傲和责任感，这种责任感体现在她会主动为贞德授课，并且费力去抓住贞德这点上。偏偏贞德自小就展现了非同一般的体能和灵活程度，非常难抓。
调皮活泼的贞德不是不喜欢上课，但是她很喜欢克洛伊，她非常、非常喜欢和克洛伊追逐打闹的时光。
因为感觉克洛伊明明看起来年龄就是比自己大一点，却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玩乐，贞德以这种稚嫩的方式表达着对她的担心和喜爱。
即便后面可能会被克洛伊责骂，可她还是很开心。
后来的某一天，是贞德和克洛伊跑出去玩的第一次。
拒绝上课的贞德偷跑到了城堡外面，克洛伊追着她出去了。
二人跌倒在花海中时的微风与土壤的气味如同梦般，虽然在那之后没多久就被鲁思文接走了，但在那里经历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美好到在后来漫长而痛苦的时光中，贞德会觉得在那个时候永远睡去就好了，但随之而来的又是对于自己的厌恶与拷打。
——不可以逃避，自己必须赎罪。
在苦心经营许久后，鲁思文终于促成了吸血鬼与人类的谈判，但就在这种关键他却时刻被学生背叛了。
贞德的父母和人类方勾结，谋划将赞成和平的吸血鬼贵族赶尽杀绝。
鲁思文因此重伤濒死，身为背叛者的父母也被处以死刑。而贞德从此以后将会作为名叫“处刑人”的道具被一直使用。
在那之后，时间在怨恨与鲜血中飞速流逝，甚至有人歌颂，那位同族杀手的圣女之名从出身之时就注定了她的命运，她将对被处刑者降下处罚，最后死在烈火之中。
再度踏上热沃当的土地时，她是为了猎杀造成【热沃当的兽】事件的被诅咒者。
当克洛伊在暴风雪中出现在她面前时，当她回忆起过去时，内心无比刺痛。
——要是没有再次相遇该有多好。
——要是那次自己和克洛伊没有跑出城堡该有多好。
如果她不是【热沃当的兽】该有多好。
是不是因为她扯着她的手走出那里，才会有今天的别离呢。
贞德的脑子里净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被压抑得几乎无法呼吸。
16世纪下半叶，混沌带来的伤痕已经在慢慢变淡。就是在这样一个年代，有种事情经常发生。
从混沌中存活下来的人们在不知不觉间自身的存在会被改写，变成吸血鬼。
恐怕是由于混沌，整个世界式都出现了不稳定的状态，而这种影响也出现在了大多数人类居住的世界。
一开始，是村里的一个女孩。
她作为被隐藏的吸血鬼在热沃当长大，某一天村里的神父发现了她的秘密，神父不接受任何辩解。在越来越靠近的小刀下，她突然大叫道。
“如果你杀了我的话，我的伙伴们一定会来杀死你的！”
这句充满痛苦的谎言成了热沃当事件的导火线，人类与吸血鬼之间的和平已经维持了将近七十年了，但仍有很多人憎恨着吸血鬼，尤其是在某些地方。
「热沃当这片土地被吸血鬼污染了」
神父将此时汇报给主教后独自展开了调查，此地残留着浓厚的地方信仰，也存在教会的许多分支，热沃当在宗教上非常不稳定。
被使命感驱使的信徒们采取的行动越来越暴力，逐渐演变成了吸血鬼狩猎。
先是女人，赶在吸血鬼诞生之前。
接下来是小孩，赶在他们转变成强悍的怪物之前。
最后是男人，用他们的血来偿还堕为吸血鬼的罪恶。
狩猎、狩猎、狩猎——狩猎！让我等的土地回归安宁！！给予可悲的异端者救赎！！！
“怪物？”
“在肃清现场附近，好像有人发现了类似狼的怪物。我认为可能是来啃食尸体的野兽…”
主教在沉默之后突然笑了起来。
“…正好，我们就来利用这个吧。”
他找到了开启已被禁止的吸血鬼狩猎完美的挡箭牌。
“神为了惩罚人类的罪孽而在热沃当降下【怪兽】，此乃天罚，一切都是天罚！！”
但是在不了解真相的绝大部分的猎人乃至吸血鬼看来，【热沃当的兽】就是破坏和平的根源，包括贞德。
为了继续维持鲁思文老师与无数人的牺牲带来的和平，贞德对克洛伊露出了獠牙。
想起离别前克洛伊对她说的话。
“…贞德，不要哭了，下次再来热沃当玩哦，我打心底里期待着和长大成人的你再会。”
——啊，为什么不是在有月亮的夜晚再会呢。
为了结束这场噩梦，也为了不给贞德带来更多的噩梦，克洛伊从悬崖一跃而下，但是那副景象即便在贞德度过漫长的沉睡后也无法忘记。
而你触碰了她无法忘记的噩梦。
贞德想杀了你，想把你的血肉剔下，想把你的骨头碾碎。
贞德注视着你的内心，注视着你存在的意义，无法第一时间下手。当眼泪落下之时，她的仇恨也随之被浇灭，你拥抱住她。
“热沃当的事果然还有隐情，拼不起来……很抱歉偷看了你的记忆，作为交换把这个情报告诉你吧，‘达普谢家疑似还有人活着’。贞德，如果是那样的话，你想救克洛伊吗？我们一起——”
贞德挣脱开你的怀抱，转而以杀人技法紧紧握住你的咽喉，你看见她眼中永不熄灭的怒火。
“就算她现在还活着，那克洛伊的结局也应该是由我亲手杀死。”
“明明你想让她活下去。”
“热沃当事件如果再度开启，那么人类与吸血鬼又将会陷入斗争的漩涡。”
“你要忽视自己的想法吗，想要忽视真相吗？我相信你会改变主意的。”
“我是处刑人，”她金色的眸子冷酷地凝视着你，“我不可能再给鲁思文老师添麻烦了。”
贞德松开了她的手，你滑落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那我期待着与你在热沃当的再会。”
“到那时，”她的眼睛没有看向你，“我一定会在你之前杀死克洛伊。”
浅灰色头发的吸血鬼在坠崖之前留下的话。
“用你的獠牙…利爪…火焰……贞德，来吧，来吧，来吧…！！”
至少这次，要亲手结束她的噩梦。
在贞德的脑海中，那时背负着杀死克洛伊职责的她上前，紧紧抱住了坠崖前的克洛伊。
和你交换了名字，名叫让·雅克的男性吸血鬼放下了手中的煤油灯。
“你到这里来看看，这是达普谢家族最后的家主艾尔曼·达普谢，他的妻子、孩子还有兄弟全部都死了，达普谢家现在只有克洛伊一个人还活着。”
吸血鬼的相框即便和众多的族人排列在一起，却仍然显得孤零零的。
“她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吗？”
“……克洛伊不会离开这里，那么我也不会。她自愿将真名和某人做了交易，还有热沃当的子民，这里也有达普谢家的宝物，她不会离开这里的。”
“【内尼亚】？”
“你知道啊。”
在用来遮掩家族相框群的深红色幕布后，他看向你。
“那就方便了，「混沌（巴别）」，这条道路是克洛伊自己选择的道路，不管最后的尽头是什么，即便是无尽的毁灭，我也会毫无怨言地支持她并与她一起走下去。”
让继续讲述道。
“所以离开热沃当吧，不要进行你那自以为是的拯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去漫展遇到出瓦尼塔斯的了，我好感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