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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秦岭神树1-女蛇神 ...

  •   我看到了很多虚无的东西。

      一个女人走了便再也没有回来,或许是逃离了冷酷的张家,抛下了她和爱人的孩子,也或许是永远死在了墓里。她留下了一个背影,高傲却又是破碎的,这是一次诀别。

      我打了一个响指,没有任何声音。眼前所有的线条都开始扭曲,有一股强大的力托举着我,像是把我举出海面,脱离出母亲的胞宫。

      我做过无数次的试验,熟练地稳定住如今的场景,想要看清楚那女人的模样。

      什么也没有,面前上像是被挂了一道纱帘,我看不清楚她的五官。又或者说是她本就没有五官,只有一片肉色。

      我完全清醒过来没花太长时间,有逻辑的梦更加耗费人的心神,我陷入短暂的迷茫期后很快就恢复了。

      旅游团的团长叫了我一声小李,让我围过去说要讲一些事情。明面上说是旅游团,实际上是来淘沙倒斗的。团长也姓李,是他夹的喇嘛。这秦岭周围的少数民族都很厌恶掘人坟墓这种事情,我们没有办法,只能乔装成来旅游的。

      我们一共十八个人,正处于茫茫的林海之间,跋涉了几天后筋疲力竭在此地休息。秦岭是被古人称为“天下之大阻”,也是中国著名的龙脉之一,此等风水宝地有墓也很正常。

      此地地势出奇的低,温度有些高,大家都觉得有些闷热。这里有一片郁郁葱葱的老榕树,有些老榕树非常大,十人环抱都抱不住。遮天蔽日的树荫并没有减少闷热的感觉,榕树根爬满地面,登山包东倒西歪地躺在树根缝上卡住。

      我们围成一团,李团长才开始讲话,说清楚这次夹的是什么喇嘛。前半截已经在进山之前说了,说这里头的东西那可是大宝贝,比秦始皇陵还厉害,是厍国的东西。到了此地估摸着也应该找对了地方,才按规矩讲这次下的是什么墓。

      厍国的存在问题到目前因为证据不足都没有定论。不过研究这个国家的人大部分都认为厍国是华胥古国分裂出来的后裔,因为厍国以双身人面蛇为图腾,而华胥古国又有伏羲人面蛇身的传说。

      李团长叫李柳琴,看起来黢黑,和煤炭差不多,名字倒是取得非常文雅。他块头虽然不大,但是身上的肌肉份量十足。他说他的祖先在北魏时期得到过一张写满字的麻布,上面记载着许多大墓的位置,被称为《河木集》。

      曹操曾设发丘中郎将与摸金校尉二职专门盗墓这事其实是被污蔑的,不过后世传开了,就默认这二者是淘沙掘墓之流。北魏时期有一只哑巴军,效仿传闻中的曹操设职挖墓。明面上是皇帝的护卫,暗地里做着倒斗的买卖,充盈皇帝的私库。《河木集》是哑巴军的机密,用的都是哑文,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就当成随手涂鸦的抹布。

      李柳琴并未说明这《河木集》是如何辗转落入他的手中,我一个劲儿地啃自己的干粮,喝了口水把喉咙里的干涩感压下去。

      旁边有个结巴,我们叫他老痒。他是个愣头青,这方面其实都只懂个大概,听一个朋友吹嘘这墓里头有多少好东西,就懂了歪心思,跑来毛遂自荐进了旅游团。

      他结巴半天,捋不清楚一句话,最后才简单地问了一句这墓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李柳琴说等进去就知道了,有好东西少不了他。老痒和他老表阿嚏在边上傻乐,我摇了摇头觉得很可惜。大墓向来危险重重,能不能活着出来还得另说,此刻就乐得找不着北为时尚早。

      我们休整好,再次出发。森林里头周围都一个样,一眼望过去全是绿色。人一扎进林海里就像是无头的苍蝇,东摸西撞不知道要飞往哪里去。

      等我们进入腹地时已经夕阳西下,层林荫蔽显得四周有些昏暗,夜枭的叫声此起彼伏,我还听到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山雀怪叫。我们打起手电,放缓前进的速度,以防迷失方向。

      这时阿嚏忽然叫了一下,猛地摔了一个跟头。老痒忙过去扶他,惊讶地说道:“有——有东西!”李柳琴转过去看,手电的光照在榕树的根包上,鼓鼓的,像是裹着什么东西。

      他们提起短斧砍断榕树根包的根须,露出一个长满青苔的石头人,看服饰应该是两汉以前的风格,上面还有非常精美的图腾浮雕。厍国活跃在西周,看样子我们应该就是找对地方了。

      “周围找找还有什么东西。”李柳琴说道,我们十八个人很快就发现了落叶泥下的大型石板,应该是古道的遗迹,石人就位于古道遗迹的一边,是这条石道的守护俑。

      我们顺着这石道走,发现有非常多的石人,有些倒在石道上,压烂了石板,有些被榕树根裹进了内部,有些石身碎成好几瓣,都长满了青苔。这些石人无一例外的都带有双身蛇的图腾,有些褪色,看起来发白。做工精致,这种写实的雕刻非常少见,这么多的石人可以窥见这个墓绝对不简单。

      他们兴奋起来,继续顺着石道走了几个小时。周围的气生根越来越多,我们不得不将根须砍断前行。密密麻麻的榕树相互交叠,月光根本透不进来,四周一片黑暗,只有手电的灯光亮起。我们一直走到后半夜,老痒、阿嚏还有几个人都气喘如牛,脸色发白,脚抖得站不住。

      “前面!快点!前面就到了!”李柳琴喊道,这个时候他也有些受不住,但还是坚持往前走。我们连续走了好几天,脚非常的酸软,几乎就要跪下去。但前面已经出现了月光,我们坚持把脚从落叶泥里拔/出来往前走。走出那跟屏障一样的榕树,月光撒了下来,万里无云,照得地上发亮。

      我们眼前出现了一个向下凹陷的倒金字塔形石坑,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斗扣在森林腹地的中间,四周修了阶梯,延伸而下,足有百来阶,通向坑底。整个坑都被榕树如同屏障的气生根遮蔽,就是到了这周围,没有古道的指引我们也无法得知这里边的古迹。

      阿嚏说:“这里肯定是和一种祭祀仪式有关,看上去是个祭坛,我们快下去看看,祭祀坑有没有什么冥器。”

      大家都赞同的点点头,说起冥器,眼睛里就冒出如狼似虎的绿光,似乎忘记了刚才自己累得几乎要虚脱的情况,根本不知道在这深山老林里需要谨慎一些。他们三两下跳到阶梯上,月光忽然晦涩了下来,像是蒙了一层毛玻璃。

      我跟着他们往下走,忽然发现周围如同幕墙一般的气生根飘荡了起来,跟平白无故地起了一阵风似的。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我让他们小心一点,这祭祀坑是最容易出现不干净的东西。

      “我倒了这么多年的斗,看过的粽子一大堆,还从来没见过鬼。”李柳琴继续说,“后生仔多磨练磨练,见识多了就不怕了。我祖上就是做道士的,有没有东西,我一看便知。”

      我点了点头,跟在他们后面走。祭祀坑里的石板几乎裂成七巧板,大量的榕树根须从石缝里挤了出来,又插进边上的缝隙里,边上一堆被挤碎的石板渣,整个遗迹被破坏的面目全非。

      这上面还生长出厚厚的杂草,大概有半人高,只有少数地方才露出青色的石板。我们拿着砍刀像除草机一样推塔前进,不久就来到了祭坛的中央。

      祭坛中央有一口被石头围起来的土井,大概有十米深的样子。手电照下去,全是杂草。老痒和阿嚏用绳索下到井底,找了找什么东西也没有,便用砍刀先除草,再下洛阳铲。

      第一铲下了十五米深还没见底,老痒把铲子拔/出/来拍碎泥块,泥里带着碳灰,是焚烧过后留下的,他还发现了陶器和玉片的碎片,看样子是当时焚烧后留下的祭品,这祭坛应该不止使用过一次。历史上祭祀的时候会焚烧大量精美的青铜器、玉器和陶器,只要找到一两件,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发了大财。

      阿嚏道:“这下边肯定有东西。”井边上又滑下去两个人一起挖土,轮流开工,不知疲倦地挖下去大概七米。我们在上面也轮流守值休息,走了那么久,确实有些精神不济。

      大量玉器和陶器的碎片被挖了出来,数量多到根本数不清楚。玉片、玉饼、陶罐子、陶壶,几乎什么都有。不过大部分都是破损的,市场上价值不高,老痒叹了口气,不死心继续往下挖,李柳琴的眉头都拧紧了。

      这时月光更暗,我抬头一望,发现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朵云几乎要把整个月亮遮蔽。他们挖到了十米深,也没出现什么别的东西,无一例外都是些碎片。老痒还想挖,但是直土坑挖十米以上一点就是极限,再挖下去盗洞很可能会坍塌,直接把人活埋。

      阿嚏比较谨慎,说:“挖这么久都没有,说不定这个祭坛本来就没用青铜器来祭祀,捡点这些东西也能回本。”其他人也不太甘心,不眠不休地走了这么几天,怎么也要拿点东西。

      老痒是那种无目的性地盗墓,拿到好的东西就走,不会轻易地把小命折进去。阿嚏配着他老表,自然不能冒太大的险,心想这点东西也够了,免得把老表拉下水太深,昧了他的义气。不过其他人都是亡命之徒,如今找到了具体的位置,不进墓怎么都说不过去。

      于是他们一直往下挖,直接挖到了十四米深,外面的土垒得老高。忽然当地一声,铲子像是撞到了金属上。土坑中央出现了一点暗绿色。他们欢呼一下,卯足劲儿地往下挖,像是忘记了辛苦与疲劳。

      裸露出来的是一截青铜棍子,被迫开工的阿嚏剥掉表面的碳土,发现这是一只非常精致的青铜树枝。几个人大喜过望,忙撒开膀子想把这东西挖出来。李柳琴也喜得瞪大了眼睛,赶忙往下滑去,一起向下挖,用手向下挖了几公尺,依旧没有见底,拔也拔不出来。又往下挖了六七米,还是没有见底。

      市面上很少有超过三米高的青铜器,但我们眼下的这跟保守估计按照保守都有二十米高。盗洞已经二十米深,再挖下去一定会坍塌,李柳琴说:“我们上去吧。”

      这个时候阿嚏站在青铜树枝一米外的地方,斜着敲进了一只洛阳铲头,然后一直加上螺纹钢管斜着打下去。一直敲下去到十米左右,钢管的敲打声一下子变得沉闷,再也敲不下去了。这就是说这玩意儿最起码都有三十米,已经能被称得上是神迹了,这要是真挖出来,非得震惊世界不可。但就算真挖出来,我们也带不走。

      李柳琴的脸色变了,周围的气氛也有些沉闷。忽然旁边的一个人尖叫起来,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几下跌进杂草里,惊恐地说:“鬼!有鬼!那边——”他刚去那边解决生理需求,裤子都还没提好,往外边露着鸟。

      “放他娘的屁!别乱叫!”李柳琴作为主心骨也不能自乱阵脚,不过我看见他倒是咽了一下唾沫。此刻天空中的月亮已经完全被挡住,周围的气生根帘幕像是被风吹动了起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窸窸窣窣地响。

      “李老板,你不是说你祖上是做道士的吗?你,你看看这怎么办?”旁边另一个伙计说。

      李柳琴摆了摆,说:“我先去看看,二斌、陕子跟上。”他抽出腰间的短木仓,那短木仓是一把非常粗糙的土木仓,有效距离很短,开上几木仓外面的铁皮子烫得能把人的皮烧熟。

      他缓慢地往那边移过去,三个人包抄着走过去。忽然就见气生根飞舞起来,像是有人在上面吹气。刚跑过来的哭着喊有鬼的是五骈,此刻他已经拉好了自己的裤拉链,缩到我后面去了。周围很暗,所有人都开着手电,尽量把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大,感受空气里不同寻常的气息。

      李柳琴走过去,气生根后边模模糊糊显露出一个黑色的人影来,那人影非常高大,也非常有压迫感。不过仔细望过去,并不太像是一个人,它的下半截更像是一条蛇,那蛇尾足有两三米长。

      “是石雕!”李柳琴把手电往上一照,光打在上面,透过气生根我们可以看见那是一尊非常写实的石雕。那石雕胸前有很鼓的两大团,看起来像是一条母蛇。气生根的阴影落在美女蛇的身上,显得十分诡异。

      老痒连忙往自己包里塞了一两块玉片,和我们一同过去。那美女蛇应该就是厍国人拜的神,厍国的前身能够推到母系社会,看来过了那么多年没变,这蛇还是拜母的。

      人首蛇身的女神明是创造人类的始祖,名女娲。不过这里祭拜的神明究竟是不是女娲,我们不得而知。厍国人的文明虽然同样属于中华文明,但是这个神秘的国家的文明到底发展成什么样,谁也不清楚。

      女蛇神后面的榕树林那边似乎也有东西,我们砍断气生根走过去,发现是一个一模一样的祭坛。里边的杂草像是被蹂/躏过一样,东缺一块,西缺一块,不过总体是通向祭坛的中间的。那口土井的周围堆着挖出来的土,摆着一堆破碎的玉器和陶器,对面也有一尊女蛇神。

      “难道也有人知道这个墓?不会被他娘的抢先了吧?”二斌骂了一句,李柳琴说不可能,这里这么隐蔽,没有《河木集》和古道的指引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发现这祭坛。

      “下去看看就知道了。”陕子说,便踩着台阶向下走去。一路来到那土井,越发觉得眼熟,这些好像就是我们刨出来的那些碎片。五骈非常胆小,他开始颤抖起来,说:“不会真的是像小李说的那样,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我面相最显小,他们都叫我一声小李。

      “鬼——鬼打墙。”老痒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秦岭神树1-女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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