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干饭，我天下第一》ysl

6、降落（3）

　　第6章
　　“我原本是e星基因研究中心的高级研究员，五年前，我入选了由研究中心院长元益川主持的一项实验小组。”

　　回忆起在研究院的时光，诸夏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一丝微笑。究竟是不是微笑，夏羽心难以判断。毕竟诸夏油头垢面，胡子拉碴，也许是说话的时候胡子扯到脸不得不微微咧嘴。

　　“我原本就擅长的是基因组相关的方向，听到院长说要研究如何利用基因重组提高农作物的产量，这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的课题，我马上就报名加入了。”诸夏回想起自己的初心，了无生气的脸上也闪过希冀的光芒。

　　夏羽心一瞬间恍惚了，她以为自己见到了自己的父亲。

　　夏烨在提出将裂变金属轻量化、微量化，把裂变金属的巨额能量用于提高s星居民生活的时候，脸上也是这样的表情。

　　怎么形容这种表情呢？

　　就像是小小的一颗眼珠里，突然涌入了层峦相叠的星云，不耀眼，但有连绵不断的光。

　　“我延续前辈们的研究，构建目的基因载体，植入到实验体中，然后……”

　　诸夏讲到自己的实验，就有点刹不住车，完全不管夏羽心听不听得懂，原原本本把实验的过程复述了一遍，夏羽心反正只记得实验的结果——苹果变得又大又圆，简直和西瓜一样大。

　　和西瓜一样大的苹果好不好吃呢？夏羽心的脑子瞬间和肚子共鸣了。

　　“你不会要说，因为实验取得了巨大成功，院长为了独占功劳，所以才把你关进来了吧？”夏羽心猜测到。

　　诸夏摇了摇头，否定了夏羽心的猜测：“这只是实验的第一阶段。”

　　元益川在植物上取得了突破，又盯上了动物。或者说，培育植物就不是他的主要目的。

　　“在实验初步成功以后，元益川鼓励我们，大胆一些，在家畜身上也进行同样的实验。但植物的生物结构和动物大相径庭，两个实验的难度和操作不能轻易等同，所以他的想法一提出，就遭到了大部分成员的反对。”

　　“那你是因为反对继续实验被抓进来？这算是什么理由啊？”

　　“当然不是。我是支持的。”

　　那时候的诸夏太年轻了，也太狂热了。

　　五年前，他刚从大学毕业不久，就以23岁的年轻之资，被元益川钦点进入核心组，可以说元益川对他有知遇之恩。加入了元益川牵头的实验以后，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被e星最先进的科技包围，难免有些迷醉。尤其是在实验取得巨大成功以后，诸夏的理智逐渐走失，他心中充满了对打破不可能的渴望。更有甚者，他对元益川产生了强烈的个人崇拜。元益川给了他最好的科研环境，给了他有无限前景的研究课题，对他在科研方面展露的天赋给予了高度的重视，每一条都正中红心。

　　这样的条件，换做是任何一个对科研抱有热情的人想必都抗拒不了。

　　随着最初地实验课题在元益川的指导下，不断有新的突破，不断在输出正向反馈，他完全被元益川迷住了，被“科学”迷住了。

　　这种痴迷足以让他忘乎所以，他心中的小小天平压倒性倒向了“科学”本身，全然忘记了科学的目的。他只想跟着元益川，实现一个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把自己的名字浓墨重彩地载入史册。

　　所以他不顾科研组其他前辈的极力反对，毅然决然支持了元益川的想法，于是他成为了核心中的核心，成了元益川的左膀右臂。

　　“问题就是在这个时候产生的。”

　　随着实验方向的改变，元益川对于实验的结果也提出了新的要求。

　　既然追求的是家禽家畜的可食用部分产量提高，对于家畜的精神状况就可以完全不用理会了。

　　“也就是，只要能让它们的体重上涨，就算它们丧失了智慧、甚至意识，也没关系。”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被饲养的家畜原本就被从自然中人化出来，丧失了野蛮的天性，会有这种想法似乎也无可厚非。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实验真的输出了这样的结果，一但目标基因脱离管控，在自然界中流传开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诸夏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野外的动物们如果都变得呆呆傻傻，那整个生态圈就会遭到破坏。除了变成人类豢养的家畜，它们没有第二种结局。”

　　“这样听起来，好像的确是不太行。”夏羽心顺着诸夏的说法设想了一下，这的确有悖自然伦理。

　　人虽然是最开化、最具有高级智慧的动物，但此举如果控制不好，就会成为人类奴役自然的一种手段。刀剑本来只是普通的金属，但也可以是杀人利器。

　　“且不说家禽家畜如何，难道人就不是动物吗？人类的基因和动物到底还是存在着相似性，如果目标基因能够让家畜变得神志不清，只懂服从，难道就没可能在人身上也起作用吗？”

　　“可是这不是针对提高作物产量的实验吗？”夏羽心被诸夏说得寒毛竖立，但诸夏的这种假设未免外延得有些过头了。

　　“有一些东西，只要存在，就是一种罪。”

　　诸夏的眼神变得冷冽起来，那是种从内心深处散发出的一种寒意。

　　“你永远无法预知人类的邪恶程度。”

　　回想起实验时，曾经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变成了一只“肌肉兔”，四肢矫健有力，瞳孔的红发狠一样，红得过了头。它被赋予了健硕的□□，却被剥夺了思考的能力，被保留下来的只有最原始的兽性。

　　温顺的兔子，对着胡萝卜目露凶光，用两颗尖牙，发狠着将胡萝卜啃成碎片，这场景才真是让诸夏倒吸了一口凉气。

　　元益川说，通过基因改造，兔子的端粒缩短速度会变慢，细胞分裂会变慢，相应的寿命会得到延长。同时，改造后的基因会让血液更多地在身体流动，身体的各项能力增强，自愈能力也随之加强，但使得脑部供血不足，所以才会有反应迟缓，智力受损的情况出现。

　　得到这样的实验结果，诸夏庆幸，自己总算在悬崖边清醒了过来，意识到了实验的不妥。但也有后悔，后悔自己怎么不清醒得早一些，没有及时抽身，反而助纣为虐。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让诸夏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