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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6、空想 ...

  •   秋。
      就用这样一个字作为开始吧,因为实在是找不出什么特别的修饰语。

      我开着车,停到了意大利本岛的一座公墓前。今年的天气似乎比往年要暖和得多,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全球变暖?——这个冷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

      没有错,今天,是海德的忌日。
      ……似乎有人比我早到。

      石质的墓碑前放着一束白花,褐发男子一袭西装站垂目站在那里。
      我迅速向四周扫了扫,他和我一样,只身一人。

      秋日正午的风还带有一丝的暖意,在一成不变的天空下轻轻扫过。

      “还真是难得,沢田君。真的只是一个人来的吗?”实话说,少了左右手的跟随,这一点让我很不习惯。
      ……而且,这也不可能是彭格列十代目外出的安全保障。

      “啊……晴。是呀,好不容易找到空隙,一个人出来也不容易呢。”
      ——不对、我想象中的答话应该不是这样,更不该是这种语气。

      “哦。”很敷衍地回答了他,我走到了墓前,蹲下身放下了自己的那束花。可脑中想的却是……该不会,有埋伏吧?
      我只身出行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但若是遇上彭格列的话……

      “其实四年前的那件事,晴同学说的可能没错,彭格列的责任也相当大,但……却没有人来怪罪彭格列。”
      他在……说些什么……
      我听得十分诧异,就如同面前的男人否定了自己的家族。
      “怎么会有人怪罪彭格列呢,沢田君?就算您用重要的工作时间来献上一束花,也拯救不了任何人,更……拯救不了海德君。”

      结果,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沢田纲吉的人生观,也许早在进入黑手党之时,就已经有了微妙的扭曲了吧。
      但,倘若他还是我的首领的话,我会更加支持他也说不定。

      “这个罪恶的世界,必须要拯救。”
      ——看,果真如此。即便是可以拯救一个人两个人、几百个人几千个人……甚至上万个人,但终究还是无法拯救所有的人。
      如果把整个世界看做「一」的话,那么它便等同于了「所有」,然而这明明是个不等式。尽管在逻辑上可以转化,但「=>」还是无法和「=」全等。

      下一秒,我却听到了自嘲般的一声失笑——
      “果然那种大话不适合我说啊……从学生时代开始,每一次战斗不是被动的、就是只想着要保护某个人而已。黑手党这种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明明是在笑着的,这个褐发男子的眼角却有了闪亮的东西。

      话虽是这样说,但,先前听到他的那句“拯救世界”的觉悟,却丝毫没有动摇的样子。

      还是与从前一样,与我那个世界的首领……一样。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如此温柔的人呢?

      “如果是沢田君的话,拯救这个罪恶的世界,也许会成功哟……”像是被感染到了什么一般,我微笑着说了这样一句。
      “诶?”
      “以下的言论,不是作为诺特的首领、也不是作为晴馥而说的,所以请您仔细听好。”我抬手,亮出了右手手套外面、戴在手指上的那枚指环,“作为暗夜监督者,要告知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纲吉的是:这个世界,就是以您为男主角的舞台。”

      所以,请不要如此悲伤。所以,请不要如此怀疑。无论您做什么事,走到最后定会成功。
      ……我的首领啊。曾经的。

      “那么……要怎样才能够拯救晴同学呢?”
      过亮的阳光洒在地面上,却又好像凝固在了空气之中,一如我断了线的思绪。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
      我微微皱眉,带着不敢继续往下想的意愿望向了他。
      “以那样程式化的身份做了那种事后,晴同学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连话都需要守护者传达,指挥权又完全掌握在门外顾问的手中,对不起……但,真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其他的事情。”
      沢田的意思是说……我是在被利用。

      想到这一点,我完全欲哭无泪不知道说些什么。那段时间我可是真的生病了……虽然现在说出来的话可信度不高。

      “其实……沢田君,我……”
      刚想澄清这件事,却被一阵电话铃打断。
      沢田拿出手机,对着它低言了几句便挂断,随后轻叹了一口气,对我说道:“抱歉,看来是必须要回去了。”
      “没关系……彭格列的首领一向都是大忙人。”
      “嗯,最后一句,如果晴什么时候想来彭格列的话,我可以提供帮助。”

      之后,便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可以辩解的机会,离开了这里。
      我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到了一阵无力。

      转身,望向了海德的墓:“话说回来,你不在了,对于我们的情报系统来讲,还真是少了一根支柱,海德君。”
      深深鞠躬,之后,我也离开了墓园。

      我回到西西里岛后,并没有直接返回基地。随手在路边买了一顶帽子,把碍眼的头发全部塞到了里面,进了巷子最深处的一间地下酒吧。

      原本只是想一个人呆一小会儿、原本只是想稍微喝杯酒,但……这绝对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一个错误,没有之一。

      坐在角落处的我,听着其他桌打牌赌博的叫嚣,还在担心“诺特首领”这一职位会不会被发现,后来,便趴在木桌上,用手指沾着酒水胡乱写些单词。
      秉着浪费粮食/水果(?)可耻的原则,打算喝完这最后一口就走人的,可正门却被十分不和谐的音符给堵住。

      起初是可以听到大街上的枪声,随后这个酒吧的正门被子弹穿了一个孔。就算是不用大脑也能猜到,不知又是哪位遭到了谁的追杀。答案很快便出来了,一位身着布裙的女子,用身体护着……呃,应该是她的孩子,跌了进来。

      那孩子带着深色的兜帽,根本看不出性别与年龄。

      无视掉这间酒吧中的小小骚动,我托腮,开始打算看这一出难得的爱情悲剧。按照正常小说的套路,女主要么平凡要么貌美,而男主无疑是个高富帅……

      挣扎着爬了起来,那名同样像是为了逃逸而戴上帽子的女性,领着她的孩子奔向了酒吧的后门。而追进来的两名持枪男子,似乎是怕伤到酒吧中已经十分不满的各路人马,并没有再次开枪,反倒是磕磕撞撞地在桌子间追赶着目标。

      女主的智商还是挺高的,嘛,不过幸运若是A的话——

      有什么打断了我的脑内小剧场,怀里多了一团有着温度的肉,我抬眼唤回意识……我想,我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她那时的眼神。
      是个美人坯子,却因逃杀而有了浓重的黑眼圈与厚厚的眼袋,其他的就再也没看清。

      砰砰砰,连着三声的枪响。
      因为光线幽暗而看不清血液的颜色,但粘稠的味道与温热的液体却占据了所有的器官。怀中孩子的身体一阵颤抖、甚至忘记了哭泣。

      终于还是在人多的地方开枪了啊,请问若是误伤了该怎么办?
      我耸耸肩,问我自己,难道你就看起来那么像个好人?

      余光轻轻环视了一下四周……好吧,在这个地方,和那些家伙相比,我的确是最像好人的那一个。
      那个女人的尸体就躺在我的座位前,流出的血液已经开始渗透入了地板。那两名追杀者来到了我的面前,影子笼罩住了我的整个座位。

      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别的家族的事,我应该把人交出去。本也不想再给诺特家族填什么麻烦,于是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推出了怀中的那坨人肉。
      一刹那,有些犹豫。
      是的,我说过,刚刚那女人临死前的眼神,我大概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那不是恐惧、更不是濒死的哀求,不是仇恨、也不是某种释然。而是……一种深邃到无法表达的理所当然。
      ……想不通为何我能在那一瞬理解她的想法,但是,事实就是,我真的理解了,而且确信自己的理解是正确的。

      ——很奇怪吧?
      那么,就当一次好人吧。

      反正,对于我来说,甩掉这两位也不是什么难事。
      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随便扔到大街上,或者送到某个政府的福利机构。在这里救这孩子一命,对他来说也算是天大的恩惠了。

      最起码,当我拉着他逃离了追杀时,还是这样想的。

      “喂、小鬼……”靠在不知谁家的外墙上,我装出很凶狠的样子对他说着,“萍水相逢即是缘……呸、不对!记错剧本了,应该是这事儿也就这样吧……”
      “那个……姐姐……”声线有些颤抖,听起来是个男孩子,“谢谢。”

      啊……谢谢啊……
      我有多久没有听过谁对我说这个词了?

      我蹲下身,轻轻对他说着成人的套话:“没什么,举手之……”
      那个“劳”字还没有出口,看到他正脸的我整个人便僵在了那里。

      ——来玩笑吧?
      ——疯了?
      ——怎么可能?

      “那、那个……你的名……字是?”这回声音发颤的换成了我。

      “嗯,空,狱寺空。”
      这孩子摘下了帽衫的兜帽,白金色柔软短发的下端微微翘起,灰绿色的双眸闪着水光。

      ……

      沉默了几秒后,我把自己的头狠狠地撞上了一旁的石墙……
      ——这个天杀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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