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晴馥·夜续》i许多

29、20、暗夜监督者

　　对面的暗杀部队似乎是觉得无趣而离开。但这对我们这边的一切却没有任何的改变。

　　曾是初代家族一员的男人迈出了第一步，他手中紧握的铁链在夕阳下反射着不尽人意的光芒。
　　铁链么……？他的武器。虽说在意料之外，但也并不能说是特别惊讶。这种不协调的微妙感让人心生诧异。

　　“怎么？想要耍帅吗？”Al笑了笑，口中说着略带讽刺性的话语，但最终还是依言推了几步，远离了那名剑士。

　　我想……把他称呼做“剑士”并不为过吧。

　　“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既然是冲着那指环而来，那么必定是有敌人存在。要击败，是常理吧。”前辈那肃然的语气让我不由得感到一阵寒冷，“况且，这是事关我们本身的战斗……”

　　我愣了一下。
　　——不知后半句是有意指我还只是随口而出。

　　但……

　　我轻叹了一口气，正当要开口为自己辩解些什么时……
　　一瞬间，全身的神经突然绷紧。

　　——这感觉……有什么、在指着我。就在我背后的不远处。

　　多年以来的经验与直觉不会出错，一如我前几次躲过的那些“暗杀”。

　　——我仿佛能够感觉得到那人的食指轻抚上枪身。

　　这究竟是多么混乱的事态？我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僵持的身子再次准备着一场夹缝间的较量。

　　是和那位剑士一伙的吗？那么……目的既然是指环为何只针对我一人？还有……那指环到底是代表着什么？……我不知道的那些……各种身份、各种寓意……
　　一时间，我从来都没有觉得问题是如此之多。

　　——子弹上膛的微妙波动。扳机一触即发。

　　我紧紧闭眼，感受推算着时间。
　　枪击这种东西，因为速度这种物理差异，在大多数时候，当你听到声响时就已经被击中了。所以、唯一能够逃脱枪击的，除了提前预知、就是凭眼力和感觉。而此时，我能够使用的，只有感觉。

　　“馥馥？？？”Al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叫着我的名字。
　　而几乎就是在同时——

　　我猛地蹲身向旁跳了一步，在我原来的落脚处微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孔。

　　……

　　静得连声音都没有，消音器也好、还是特殊枪种也罢。真是让人觉得有点儿恐怖。

　　“什么啊……看来还不止我一人。”那名有着暖色头发的剑士率先开口，习惯性地扶了扶他的眼镜。

　　Al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不过也到此结束了。”前辈有些强势地回道，随后，用极小的声音告诉（作：这句的动词和形容词怎么改都是这么别扭= =。。。）我，“小心身后，我想他们不是一伙的。”

　　“确定？”我依旧在地上保持着随时都可再次跳动的姿势，用着同样的音量反问。

　　“……个人意见。”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望向对面的那名男子，缓缓地道出了自己的名字，“藤本胜（注：此姓名BUG已修复=-=，感谢读者的捉虫^_^），请多指教。”
　　似乎是按照剑士的礼仪，那名男子也微微点头：“埃德蒙。”
　　“俄罗斯□□吗？”
　　“似乎很多人都能从这纹身轻易认出来啊……”

　　我有点儿无法理解这男人间的对话，明明上一秒那是那种局面……

　　不过的确啊，俄罗斯□□。我仔细看了看这位名为埃德蒙的男子从袖口与领口露出的纹身……
　　相传，俄罗斯□□的纹身就是他们的犯罪履历；而事实也确凿如此。

　　“馥馥，我们先暂时撤一下吧。毕竟……你懂。”Al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我身边。我冲她微微点头。
　　“要把我不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补回来哦，Al小姐。”

　　有多久没有和她这样一起走过了呢？我想我已经懒得去算了。那顶几天来一直追着我不放的枪杆，自从那一发后，就再也不见踪影。——啊啊，当然只是就这一路而言。

　　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我家门口，同时，看到了彭格列。

　　远远地，像是望见了我们过来，沢田一副松了口气还是怎样的神情，快步向我们走来，“那个……没什么事真是太好了……刚才是、呃……本想帮忙的，但是被里包恩那家伙强行拽回来了……”

　　“啊啊……这么说来……也的确是，那之后就不见身影了呢。”Al若有所思地答道。

　　……
　　我沉默了。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或许是，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有这种对话吧。

　　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烦厌。
　　天知道我究竟是怎样想的，竟然会觉得“烦厌”、而且，是面对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纲吉。
　　是因为他在事后摆出这副无辜的表情而感到不适吗？
　　我不敢多想。我怕我继续想下去会落入谷底。

　　“十代目！这种人根本没必要去担心……”
　　这声音让我整个人明显一颤。我向声源望去，几乎没怎么过脑子地开口说出了一句：“狱寺君……你在啊……”

　　啪。
　　一瞬间，我看到了他额头上的十字路口。
　　下一秒，我掩面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噗……”一旁的Al传来憋不住的笑声。

　　于是，折中之后，我很淡定地踹了Al一脚，其速度直逼她的反射弧。所以她是想躲来着，但是没躲开……
　　悦耳的惨叫声打破了傍晚的宁静。准确地说……呃、天已经黑了大片了……

　　“那么，在下就不打扰了……，再见。”拖着怨念不断的某人，我走进了家门。

　　+

　　“所以说，你所知道的也仅此而已？”面对Al的回复，我有些诧异，但似乎这又是在预料之中，没有什么可怀疑的。
　　“是呀，”她的神色略微有些暗淡，长长的睫毛留下了大片的阴影，“老实说，如果除去实力问题的话，我对那个什么初代没有任何好感。为什么你那么相信他？”句尾的语调上扬着，接近质问的语气一时间让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为什么、会如此相信呢？
　　那么、是否存在理由不去相信呢？

　　我望着Al随意扔到我桌上的那一大把指环，有些发呆。

　　“喂喂！该不会是真的有在交往吧？”对面的女子瞬间恢复了元气，一脸八卦的神情，双眼像她那金色的头发一样闪闪发光。

　　我轻叹了一口气，很想翘开此女的头盖骨：“是什么能让你这么想？”

　　“不是很明显的样子吗？总是一起行动……”
　　我瞟了她一眼，为神马我会觉得这女人的表情现在是如此的纯洁，瞬间，我整个人都惊悚了。

　　“馥馥你那是什么反应……”带着怨念的口气，Al并没有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而是拿起那众多指环当中的一枚，端详着。

　　纯黑。似乎是石质。没有任何的花纹与雕刻。只是简单的带有厚度与宽度的圆环。
　　——这是我对它们的第一印象。

　　而数量……是十三枚。

　　前辈告诉Al，在西西里岛底维纳斯山山顶，或许会有着什么。于是她所得到的就是这些……以及，一个男人对她的追杀。

　　啊啊……提到这儿，过了这么久，天早已全黑。而那名自称埃德蒙的剑士以及藤本前辈都杳无音信……

　　“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呢？前辈他……”看了看窗户外面的天色，我皱了皱眉。那铁链一样的武器和锋利的剑刃，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火花。

　　在转身收回目光的同时，与楼下的一抹碧绿相撞。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在Dr.夏马尔那里吗？或者、在那个公寓……
　　我不解，依旧隔着玻璃与他对视。秋天的温差使我呼出的气体在玻璃内侧凝结出一片白雾。

　　原来、一直都是这样的近。
　　——只是我从未注意而已。

　　终于，楼下的人像是受不了什么似的，转身低骂了一句什么，之后消失在马路的拐角。

　　不知为何，突然间觉得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甚至有一种想要欢呼的冲动。

　　我一把拉上窗帘，看到Al依旧趴在桌子上摆弄着那些指环。

　　“呐，Al……”我叫了叫看起来很无聊的她。
　　“什么？”

　　“你刚才不是有问我和前辈的事情吗？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交往什么的……当然是有过；不过，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了。”

　　早到，比风暴之前还要宁静安详。

　　+

　　第二天，风和日丽，一片平常。老师依旧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陈述着各种繁杂化学式名称，粉笔的唰唰声很容易让人回到学生时代的那份心境。可惜，又有谁能知晓在夜晚，这校园会是一副怎眼感到景象？

　　课前，我去了楼上前辈的教室，得到的结果是他今天缺席。昨晚，Al把那些指环妥善藏在我家后，借宿了一晚，随后今早便去黑曜与博落回交涉；而我，则去寻找前辈和那名剑士一般的男子。
　　不在学校似乎是一种理所当然的结果，但是不在这里又能在哪里呢？我得不出任何答案。果然，今天除了这第一节课之外，剩下的要全部翘掉了。我叹了口气，把目光方向窗外的操场……

　　本想让我去找博落回的，毕竟Al与她素未谋面，但Al坚持不想与藤本前辈再有接触，于是任务就交换了。
　　我问她：“你就那么讨厌前辈吗？”
　　她说：“这并不是讨厌，而是单纯地……在一起会不舒服而已。”

　　我想我大概能够理解这种想法。一如当年我还是彭格列夜守的时候，有些人难免会对你有些疏远。而原因却不约而同的只有一个：你所知晓的未知，太多了。
　　这也许是出自于人类对未来本能的恐惧之感。不过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Al，你觉得，我们还能有什么未来？”
　　——那晚，我如是问她。得到的大段的沉默。

　　是的，藤本胜，作为彭格列初代夜之守护者，所知道的那基于我们的「未知」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但是，我想，我相信他。

　　如果我能够提前站在未来的话，我一定会感叹：这还真是一种奇妙的情感。

　　利用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并盛的山坡、树林……区内偏僻的街道、小巷……甚至垃圾处理站我都一一跑过。鞋跟已经开始戳得我的脚发痛。可依旧还是找不到前辈和埃德蒙的人影……连战斗过的痕迹都不曾发现。
　　老实说，我有点儿想要抓墙，可是没墙可抓。

　　最终发现他们两人时，是已经天黑以后了，我正想去对面城区穿过并盛商业街，然后在一家蓝蓝路靠窗的位置发现了那两只。我真的、真的，非常想要抓墙= =！

　　前辈看着咬牙切齿的我只是笑了笑，然后说诶我不是给你发短信了吗？
　　我说……我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坐在对面的埃德蒙只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打量着我，什么都没有说。

　　有时候其实真的要感叹一下男人这种奇妙的生物，明明之前还打的不可开交，在此时却能如此和平地相处。

　　“那么，你们是不是要解释一下什么？”我坐了下来，问道。

　　“等人到齐后再说吧，小馥。”前辈轻轻闭上双眼，声音中透露出几丝疲惫。我突然发现，他的脸色也有些略显苍白。
　　原来他这种人也会感到累吗。

　　啪！
　　打火机的声音。

　　对面的埃德蒙只是点燃一支烟，灰紫色的烟雾缠绕在他手腕的纹身上看起来是那么地和谐。

　　这种味道我并不讨厌，准确地说……也不可能讨厌吧……
　　我自嘲地笑了笑，觉得现在我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种压抑的气氛。

　　“那个……埃德蒙是吧？”剑士暖色的头发反射着柔和的光线

　　“是。请多指教，女人。”剑士暖色的头发有着柔和的光线，微微反光的镜片遮挡了他的眼神。

　　吐出的白色烟雾迎面扑来，一瞬之间我似乎产生了幻觉。……类似的味道与称呼。

　　“请多指教，我的名字是晴馥，不是‘女人’。”我突然觉得，也许，我们能够好好相处。
　　埃德蒙笑的纯良，纯良到与他的形象有些违和：“那么，请多指教，馥。”

　　他的嗓音有些低沉，好似热带雨林常年堆积在土壤上那厚厚落叶之下的木质感。啊、这算是……比较深刻的印象吧……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被Al有些发冷的声音打断。

　　“藤本先生还有埃德蒙先生，已经按照你们所说的拿了五枚过来。馥馥也在了，请问现在你们想要干什么？”
　　我听得出她现在心情极其不好。
　　博落回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把一把指环放到了桌子上，之后抱着她的镰刀站到了一旁。我看得出这是昨晚Al拿回的那些纯黑石戒，而放在这里的一共有五枚。我默默地数了数：藤本前辈、埃德蒙、Al、博落回、我……正好五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让你去西西里岛的底维纳斯山山顶看看吗？”与Al相反，前辈的答话倒是显得淡定得多，但多少还是能够听出一些力不从心。
　　“比起这个，我倒是想知道你怎么解释我祖母就住在底维纳斯山脚下这个巧合！”不甘示弱地，面前的金发女子反驳着。

　　Al的祖母……？似乎在以前听说过。

　　+

　　“那Al呢？”
　　“她的祖母是个很厉害的女巫。”

　　+

　　是许久之前，我与前辈的对话了。

　　前辈微微坐正，继续用着那种毫无感情的语气说着：“我只是知道，西西里的底维纳斯山，是与魔鬼交通的好地方、中世纪时女巫们聚会的常地，以及……彭格列初代首领Giotto与某种未知力量签订契约的场所——为了第八种属性：夜。”

　　所以、到了第十任的时代，我所听到的传说就是与魔鬼签订契约，有了夜之守护者吗？
　　我感到有什么在眼前逐渐变得清晰，却依旧被蒙上了尘灰。

　　“因此，我在想，既然我们还能存在，就说明那个契约尚未结束，那么去那里看看也许会有些什么……不过会得到指环真是让人意外。”他顺手拿起了其中的一枚指环，捏在指间仔细端详着，“很熟悉的材质，请问，那里应该还有更大的这种石料吧？”

　　“是。这些指环都是镶嵌在一块很大的石板上的。”埃德蒙把烟蒂掐在薯条的包装上，开口说道，“和你的想法一样，我越狱之后就去了那里。最后为了这个与那个女人起了些争执。”

　　越狱……= =，他都干了些什么？

　　“本来也是和穿越前一摸一样的生活，但是自从几个月之前就全变了。我想你们也一定如此吧。”埃德蒙再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补充道。

　　我看到Al咬了咬唇，没再说些什么。

　　“所以、你是……？”不由自主地，我询问他。谁？或者说……那个身份。

　　“彭格列第八代夜之守护者，埃德蒙•鲍里斯拉夫（Edmund Borislav）。”

　　——这语气，就好像伸出手说你好时一样自然。

　　“喂，在聊天的同时也别忘了周围的情况。”博落回的声音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怎么回事？”Al惊呼着。的确，在不知是什么样的情况下，这间快餐厅里，除了我们，其他的人全部都晕倒了。

　　什么时候。如何发生。
　　竟然安静得……没有气息活动得……完全不知道。

　　前辈见状后微微皱了皱眉头，“博落回，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灰发少女紧了紧手中的镰刀，“对不起，我也是刚刚回神时才…”

　　真是……危险的情况呢……
　　我离开座位站了起来，鞋跟轻轻摩擦着地板。

　　“久等了。”

　　突然而来的声音让我一惊，背后吗？猛地转身、差点碰到了桌子，却看见了和那机械性语调完全符合的两名来者——切贝罗。

　　粉红色的发丝在这种眩晕的灯光下略显透明，在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请不用担心。我们只是对这些人实施了幻术而已。”

　　“不……我想我们想知道的不是这个。而是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压下心中的不满，我开口问道。

　　“我们有义务见证指环的行踪。”其中一名回答道。
　　指环？就是指……我望了望桌子上的那几枚。果然是有什么特殊涵义的吗？

　　“那么，现在你们看到了。还想表达些什么吗？”前辈把手中的那枚放到了桌子上，问着。

　　“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这个地点，我们的裁决是：即使是暗夜监督者，也请不要插手彭格列内部的事情。——以上。”

　　暗夜监督者。
　　这是我唯一听到的有效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