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共赴》江寒不知水暖

4、祝寿

　　郑父寿辰到了，郑言也一改睡懒觉的习惯，起了个大早。
　　秦深敲开郑家大门时，来迎接的正是郑言本人。
　　郑言穿着喜庆的红色，见到秦深便激动地拉他进门，两人直接去了老爷子面前。

　　此时郑言的哥哥郑重已经站在郑父身边，见到秦深便点了点头表示问好。
　　“秦深来啦。”
　　秦深点点头，说了几句祝寿的话便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送到了郑父面前。
　　郑父托下人将礼物放好，对郑言说道：“你姐姐今天回来，现在应该已经到码头了。你去接她吧。”
　　“哦……”郑言撇撇嘴，转身向屋外走去。

　　郑父突然又想起来点什么，对秦深嘱咐道：“你跟着郑言一起去吧，你们三个小时候一起玩的，也挺久没见了。”
　　秦深应了一声，郑言见秦深一同前去，立马又快活起来，拉着秦深便直接去了码头。

　　到了码头，便见一艘巨轮缓缓驶来，轮船上的人们纷纷走出船舱，走向了围栏。
　　码头上等待的人激动的招起了手，船上的人们见了也激动地回应起来。隔着层层海浪都能感受到人们久别重逢的喜悦。

　　等轮船停稳，船上的人走了下来。
　　或是飞奔向早在码头等候的家人，或是提着行李匆匆赶路，抑或是独自一人走下船只，望向阔别已久的天空。

　　郑言就等在人们下船的地方，伸长了脖子张望。等到船都快空了，都没等到要等的人。
　　“怎么还没下来……”
　　话音刚落，便见一位穿长款风衣的女子走了下来，轻轻敲了下郑言的脑袋，又对秦深说：“好久不见。”
　　秦深朝她绅士地一笑：“哪里好久不见，不过我比你早了两月回国罢了。”
　　她也笑了笑，秦深顺手接过她手中的手提箱，转身走去。

　　郑言的姐姐郑诺和秦深在同一所学校留学，学的是不同专业。
　　郑诺言谈举止温文尔雅，一看便是大家族之女，过去与秦深站在一起便时常有人玩笑说二人登对。
　　而现在秦深帮郑诺拎着东西，两人并肩进门，屋内的各家亲眷更看二人般配。

　　秦郑两家是世交，郑老爷子心里也一直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直没表现出来，实际上暗地里一直想办法撮合二人。
　　就坐时，郑诺刚想在秦深身边坐下，却见郑言先习惯地要往秦深旁边坐。
　　郑老爷子连忙干咳一声，对郑言招招手：“郑言，坐我这来。”
　　郑言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秦深，“哦”了一声。

　　郑父见其答应，便又恢复了刚才低头的状态。
　　谁知他再次抬头时，却见郑言将秦深也拉了过来。
　　这孩子……郑父恨铁不成钢地想道，但又拿他没办法，只好无奈地摇摇头，让郑诺也坐了过来。

　　当菜都摆上桌后，郑父又开始想办法给秦深与郑诺搭话题。
　　一会是留学，一会又是童年，愚笨如郑言都觉得有些不对了。
　　他一会看看秦深，一会看看郑诺，一会又看看爹爹，可秦深聊的也挺开心，似乎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郑言犹豫了一会，拉拉秦深的袖子，在他耳边小声道：“你不觉得今天我爹有点怪吗？”
　　只可惜郑言以为放轻了音量，却一字不落地灌进了郑父的耳朵里。
　　“谁怪了？我看你才有点怪。”
　　被爹爹给了一记眼刀后，郑言畏畏缩缩地终是不说话了。

　　“还记得你们小的时候啊……老闹事。尤其是你！”
　　说着说着，郑父忽然又瞪向郑言。
　　“关我什么事……”郑言在一旁小声嘟囔。

　　这次郑父倒没听见似的，又对郑诺说道：“不过那会啊，秦深总护着你。”
　　闻言，郑诺有些害羞地笑了。
　　秦深也笑，不过是笑郑言，怎么从小就那么能闹腾，好像不把房顶掀了就不善罢甘休似的。

　　不过这样也好，必不可少的教导郑言的父母一点没落，也正是这样的教育使郑言变成了这样一个没正形却有头脑的奇才。

　　对于郑父扯出的话题，基本都是郑诺在回应，秦深只是在一旁笑笑。
　　见秦深如此反应，郑父也不再就此二人多说，而是将话题转到别的上去了。
　　在众宾客的谈话中，这场饭局也就走向了尾声。

　　午饭结束，多数宾客离开，只留了秦郑两家坐在大堂中交谈。
　　待到晚饭结束，秦深也随着父母回了家。

　　第二天早晨，郑言来到了秦深的书房。
　　“咦？”进来的时候郑言似乎还有些惊讶，“你今天居然在家。没去会你的小美人？”
　　“说了不是女人。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郑言嘿嘿一笑：“你这话说的……好像平时我睡得很晚一样。你和那小美人……哦不，不是小美人。小美男……小公子……”

　　不止秦深听不下去，郑言自己都要听不下去了。
　　“换个正常点的称呼吧，人家有名字。”
　　“我知道人家有名字，可你又不告诉我。”郑言故作委屈地在秦深边上坐下。
　　“洛影。”

　　“洛影……”把这名字在心里默念一遍，郑言又抬起头，满怀希望地看向秦深：“既然名字都告诉我了，什么时候带我见见？”
　　“见什么见，人家也有自己的事，谁有闲心特意来见你一面。”
　　“不用特意，机缘巧合就行……”
　　秦深笔都不停：“没有。”
　　“好吧……”郑言见秦深实在不给自己机会，只好谈起正事。

　　“今天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你刚回国内，可能对青山会不了解。青山会势力范围广的很。以上海为中心，凡是时常有商人往来的，都有青山会的影子……”
　　听到这里，秦深突然停笔起身，对郑言说道：“你不是要见他吗？我带你去。”

　　洛影打开门，见秦深带着位从未见过的先生来，有些愣神，秦深便介绍道：“这是郑言，郑家二公子。”
　　“郑先生好，在下洛影。”
　　真漂亮啊……郑言在心里想道，一边又伸出手，正想要握上洛影的手，却被秦深一爪子拍掉。

　　“先前洛先生说有需要帮忙可以来找你，不知在杭州的事能否请洛先生帮忙？”
　　青山会内部类似于洛影这样工作的成员是不能擅自离开自己所在地的。
　　但这一条不能告诉秦深，洛影只好编了个理由骗秦深：“近日我在上海还有委托未完成，恐怕是去不了。”
　　秦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吧，那上海的忙，洛先生能不能帮呢？”
　　“何时？”
　　“今晚。”
　　洛影随即应下，秦深给了洛影夜晚舞会的地址，便带着郑言离开了。

　　“洛先生是什么身份？”
　　“我也想知道。”
　　“你不知道？！”郑言又很惊讶地拦在了秦深面前，“你天天和他待在一起你不知道？“
　　“哪有天天待在一起……我现在只有个初步猜测，现在正在检验我的猜测。”
　　“所以今晚的舞会也是……”
　　秦深点点头，郑言随即会意：“我明白了。今晚你和他一同出席，我和我姐一起。这场舞会会有一些青山会的人参加，你也正好观察观察，一箭双雕。”
　　“好。”

　　傍晚，洛影来到舞会的场所门口，便见秦深独自一人在门口等候。
　　“郑先生没有同秦先生一起来吗？”
　　“他先进去了。”
　　洛影以为是自己来晚了，连忙致歉，秦深说着没事，便走进了舞会。

　　“我当你会和上次一样。”
　　洛影愣了愣，秦深继续说道：“不然我也可以像他们那样，挽着你的手进来。”
　　洛影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过秦深挽着自己走进舞会的场景，白皙的肤色上泛起一丝绯红。
　　秦深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带着洛影走了一圈，看到了郑言与郑诺。

　　“秦先生可愿意与我跳一支舞？”
　　“自然愿意。”
　　于是，秦深便和郑诺走到舞会中央，留下郑言与洛影二人站在原地。

　　“真是不懂，深深怎么从小到大身边就能有这么多美人，偏偏他还没一个相中的。”
　　“秦先生……没有过心上人么？”
　　郑言摇摇头：“我和他还在国内读书那会，那最漂亮的女生给他写情书，他居然还给拒了。这要是换做我，我直接答应。”
　　洛影笑了，觉得秦深身边的朋友倒是有趣，也不觉多谈上了几句。

　　过了一会，一位身着粉色西装的男子走到了洛影面前。
　　那男子与洛影一般高，长得也算清秀，给人感觉却像个纨绔。
　　“这位公子长得真俊俏，以前怎么没在舞会上见过，是郑公子的朋友吗？”
　　见洛影不说话，郑言便先承认了。
　　“那……这位公子愿不愿意与我一同跳支舞？”

　　郑言看了看男子，又看了看洛影，见洛影没有要拒绝的意思，又想到秦深。
　　要是秦深回来发现洛影和别的男人跳舞，一定会质问自己。
　　郑言摇了摇头，不行，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抱歉，这位先生名花有主了。”
　　这是郑言急中生“智”想出来的说法，说出来后却连自己都后悔了。
　　洛影瞪大眼睛看着郑言，而方才的那位男子则用一种奇妙的眼神看着两人，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洛影身上，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缓步离开。

　　而此时的秦深和郑诺表面上跳舞，实际上都在观察周围的人。
　　“二楼一点钟方向，戴黑帽子的人。”
　　秦深借着旋律一转身，看到了郑诺所说的黑帽人。
　　秦深刚想开口，却发现另外一个角落，一把枪举了起来。
　　“小心！”

　　秦深抱着郑诺向一旁躲过，再抬头像二楼时便发现刚才拿枪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到洛影与郑言刚才站着的地方，而洛影已经不见了。

　　“洛影呢？”
　　“上二楼了。”
　　“他上二楼干什么去？”
　　“我也不知道，刚才枪响的时候我也愣了一下，一转身他已经跑过去了。”
　　秦深蹙了蹙眉，向二楼跑去。

　　上了二楼，秦深并没有看到洛影的身影，而黑帽人也不见了。
　　他在楼梯口张望了一会，突然被一个人从背后捂住嘴。
　　秦深刚想挣脱，身后的人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是我。”

　　听到声音，秦深放松警惕，转头看去。洛影正站在他身后，抬头看着他。
　　“你明知道拿枪的人在二楼，为什么还往二楼跑？”
　　说完这句话，秦深有些愣神，洛影也没想到他突然语气这么重。

　　明明在楼下时还猜测洛影上楼可能是想和什么人接应，现在又忍不住担心他会不会出事。
　　怎么回事……一边怀疑，一边又担心。
　　秦深晃了晃脑袋，企图将这样的思绪摇出脑外，却发现这种情绪就像扎根了一样，甩都甩不掉。
　　他只能自暴自弃地向楼下走去，洛影也跟着秦深下了楼。

　　这一闹过去，舞会上的人散了大半。秦深一行人也都离开了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