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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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就是胜利啊，乱步君。”
费奥多尔终于把视线从他那宝贝电脑上移开了一刻，笑盈盈地望向了乱步。
“您看，只要再坚持十八小时三十四分钟二十一……二十秒，您就可以从此告别咬床单的老鼠了。我向您保证，西格玛会把总部扫得比我们在的时候还要干净。”
“……你别跟我装傻。”
乱步压低声音，坚定地指向了正坐在地上自己跟自己打牌的果戈里。后者还恰到好处地抬起头向这边招了招手，拉长了调子喊着：
“乱步君快回来打牌啊——”
“……那您就再陪他打两局吧。”
费奥多尔留下这么一句后便再次转了身，试图以这种方式掩饰实在抑制不住的笑意。
“你难道不清楚他的打牌方式吗？”乱步一把把椅子又转了回来，用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声音说着。
“打着打着牌就会一张一张地被抽掉，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从斗篷里抽出自己的牌，看一眼之后还得皱着眉头说句‘诶，乱步君的牌也这么差吗？’再送回来。”
“尼古莱，您这样可不太公平。”费奥多尔若有所思地提高了声音说着。
“您跟我打牌时牌飞得我甚至都抓不到，您还说您只是想让它们体验一下自由的感觉。”
……突然觉得心理平衡一点了呢。
“不管怎样。”在同情了对方一秒后，乱步又恢复了刚才理直气壮的模样。
“你得赶紧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麻烦，否则我就告诉他让您的电脑也体验一下自由的感觉。”
费奥多尔盯着电脑屏幕沉默了两秒，果断关机转了身，靠在椅背上摆出了副挺无辜的模样。
“……那您想让我怎么办？”
“很简单——”乱步指了指门口，“暂时离开你的电脑，陪我们去外面转转打发一下时间。”
“可以。”费奥多尔望着满脸胜券在握神情的乱步，无声地叹了口气，很难得地没有扫他的兴，“您带路吧。”
“计划通——”
费奥多尔看着这两个家伙就在自己面前交换了个眼色，同时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笑容，就知道——不，甚至不能用这个词，因为他明明早就知道这两个家伙打的什么算盘了，只不过一如既往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所以说这两个家伙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哄孩子好累。
——
“尼古莱，我再说最后一遍：如果您一意孤行的话，以后请不要说认识我。”
正排在一群平均身高还不到自己腰部的小孩子队伍里准备领气球的果戈里望着费奥多尔思索了两秒，接着开始向身边最近那个小孩搭话，指着费奥多尔说道：
“快看，这是我挚友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费奥多尔：先生您认错人了，我姓拉斯柯尔尼科夫。
话音未落，一阵尖锐的枪声响起，乱步皱了皱眉，朝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
“普普通通的火拼罢了。”费奥多尔微笑着说道，转向了果戈里。
“快去吧，尼古莱。开场乐都为您准备好了，我想您大概会喜欢的。”
“没有我想象得那么令人震撼嘛。”果戈里扶了扶帽子，又笑嘻嘻地瞟了眼费奥多尔，“记得给我留个气球啊，费佳。”
乱步的目光落在那个几乎是瞬间便从人满为患变成了空无一人的气球摊位上，安静地听着二人的对话。等果戈里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街道尽头时，他才开了口：
“你们这次来意大利根本不是为了来找我吧？”他说着，“或者如果非要说得好听一点的话——是在执行某个我所不知道的任务的同时，顺便来看看我在不在这里？”
“为什么不能反过来呢？”
费奥多尔依旧是那副让人永远看不透的笑脸。
“我也可以是在来找您的前提下，顺便进行一点小任务吧？”
“……我没心思再跟你争论这个了。”乱步闭上眼，揉了揉眉心，“这一点上是我慢了一步。不过下次……”
“下次吗，关于这个我说不定可以帮您一把。”费奥多尔在刚刚那位卖气球小贩坐过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紫罗兰色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您不是想跟着那三个黑手党去横滨吗？我说不定可以给您提供一个这样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派我去那里当卧底？”
“也不一定非要是卧底。实话说，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和那些人保持怎样的关系其实都无所谓。”费奥多尔说着，“我干脆把目的告诉您吧。”
“您知道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您这次提供的情报非常重要，甚至说超出了我的预料也不为过。我对那位港口黑手党的计划略有耳闻，本来也不打算干涉，毕竟在他所计划中那个港口黑手党最多以损失一员干部为代价，拥有同政府相制衡的实力这个结果，对我们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
“但是通过您这次相当不可思议的经历，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那个名叫织田作之助的港口黑手党底层成员，似乎比我想象中的影响力和价值要大得多。”
乱步的心突然一沉。
“你到底要……”
“您也可以想一想，这个问题并不复杂。”对方又笑了起来，笑容和乱步记忆中那个在地狱中对他伸出手来的那个少年如出一辙。
“正常进行下去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位干部会叛逃，可能会照着他朋友的样子倒向另一方。其实这也许根本无关紧要，但也许这个人以后依然会对我们的计划推进产生不小的麻烦。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趁一切都还没开始之际，改写其走向，消除这个隐患。”
“……我不会帮忙的。”
乱步答道，即使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因为那短短几天的相处和建立在谎言下的若有若无、甚至可能已经被揭穿了的关系吗？
“好，好。您先不要着急，我马上要进行到最关键的部分了。最关键的部分就是——”
“为了表示诚意，去或不去，这个计划实行或不实行，怎样实行等等完全由您自己来决定。我不会进行任何强迫行为。”
乱步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后者只是依旧沉默地微笑着，等着他的答复。
“……我得想一想。”
乱步说着，在目前这种纷繁复杂的信息下他几乎不想进行任何思考，只好随口用这样的话搪塞着。
“也许要等到回俄罗斯后才能告诉你。”
“没问题。”费奥多尔边慢条斯理地摘了只手套边答他。
“那我也可以向您承诺，在您做出决定前我是不会在横滨展开任何行动的。作为成功达成一致的小仪式，要来握个手吗？”
如果在平时，乱步大概只会因为对方常年冰凉的手而略微有点抗拒。但这次，一个词语几乎是本能地跳过了脑海。
「罪与罚」
那其实是不可能的。就算出于只是纯粹理性的考虑也不可能。但到了甚至需要为了这种事而顿一下的地步，就已经能窥见那条日益加深的裂痕了。
几乎是在意识回归的瞬间他便也伸出了手去。除了指尖触到了丝熟悉的凉意外，什么也没有发生。
乱步收回手来。对方的注意力已经回到了那堆被抛弃的气球上，想着该选个什么样的才能打发掉一会儿肯定会带着一手血污兴冲冲地跑回来的果戈里。
在盯了他两秒后，乱步移开了目光，做出了最后的论断：
“你在骗人。可你总是把谎言和真话掺在一起讲，这点真让人讨厌。”
“嗯？”费奥多尔再次转过头来，眼里没了那份沉着得几乎让人讨厌的笑意，像是还思索着刚刚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彩色气球，“此话怎讲？”
“举个例子吧。我知道您是拿那句反抗神明的赞叹把果戈里骗进来的，可你为什么不把真相也告诉他？”
“我可没有自掘坟墓的爱好。”
“好，这句话就是彻头彻尾的谎言。你该清楚自己就是在自掘坟墓，从把他带回来那一刻就清楚。他那种近乎疯狂的自由意志迟早会让他对你也举起枪的。”
“可就算结果一样，你也还是不肯开口吗？——因为那其实是真的，对不对？就算目的带着你一贯的恶意，但至少那句话，是真的。”
他没再说下去。而费奥多尔在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以一声轻笑作了结。
“很精彩的推理。用这么令人赞叹的异能力去分析那些无关紧要的话，我还真荣幸啊。”
乱步哼了一声，转而去盘算起了刚才对方的那番话。既然已经确定了那些话的真实性，接下来的要做的就是思考究竟要不要接下对方的这个挑战了。
说实话还是胜算不大。即使他已经在方才的对话里掌握了条很重要的定律：这个人说出的相当可疑的话往往都是真的，而自然到让人窃喜终于套出了这家伙一句真话的那些，才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究竟该怎么办，还有待考虑。
“我回来啦——”
从远处传来相当欢快的喊声，瞬间打破了这片才刚刚开始的沉默。费奥多尔带着点挺无奈的笑，往对方伸出的那只果然是血淋淋的手上塞了个气球。
“恭喜。”
乱步也没什么感情地说了句，目光从那个被染成了红褐色的可怜气球向上移，望见了天边已经快要彻底坠落的夕阳。
在这种环境下，每句话是真是假，谁又能分得那么清楚呢。
但至少。他又想起了费奥多尔微笑着提出的那个建议。
我也许可以拥有一次夺得主动权，然后自己去探究出一切真相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8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