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0、宫变 ...
-
李泓回府之后一直在说萧允没死,得知女奴仆亲自去找了尸首也未找到,便一直不信。就算女奴仆传回来的信里说方圆十里都找过了,就连沙土都挖了个底朝天,怕不是被野狼吃了,李泓依旧不信。
男奴仆一路小跑从外跑回,李泓还以为着边境有了消息,可男奴仆却说:“三百禁军已向王府赶来,手里都带着家伙,怕是要搜府。”
李泓嗯下一句,摆了摆手,说道:“一会你也不必拦着,这王府是陛下赐的,现今还给他就是。”
李泓只拿起剑鞘,将剑放回,置于腰间,出了府去。
夜过子时,打更声一过,尚书令府的大门就敞开了,一身穿夜行衣的男子压了压帽,向内走去。
李泓走至正堂,踏脚进入,缓缓走到上座,将帽一扔,稳稳坐下。正堂中央有一老者和一少年,都躬身行礼,头低下去,道:“臣见过王爷。”
张尚书令道:“臣等着一天等了好久了。”
李泓与尚书令张氏的密谋,张康没有参与,只是在一旁听着,什么控制百官,什么发兵围皇宫,什么囚住禁军和皇宫侍卫,还说都城之内的神策六军也能帮得上忙。
张康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下一口,微微抬起眼眸去瞧坐在最上方的尊贵之身,张康想不明白,这李泓哪里有兵能囚住禁军和皇宫侍卫,什么时候又策反了神策六军。
张康突然想起李泓入狱那夜禁军的动向,便有些大概明白了李泓是有很多的兵在手,就算已经交还了兵权和兵符,但,神策六军是如何被策反的?
若不是今日和父亲尚书令张氏一起迎接李泓,他也许到天亮真正谋反时才会知道,且,李泓是怎么在瞒着陛下的情况下,将陛下亲设的兵都放入囊中?
张康瞧着李泓,李泓发觉有人瞧他,便寻着目光与张康对上了眼,也仅仅是一眼,张康便有些不自在。
那眼神,不是寻常人的眼神,里面有杀气,很重的杀气,张康那一看,差一点没有拿稳酒杯。
张尚书令与李泓无话不谈,张康在一旁听着,心想果然是绝密的计划,天衣无缝。
正说着,不知不觉到了丑时,正堂的门被很快打开,李泓向前看去,只看着一女子,穿着得体,头戴金银,还因为怕冷,添了一件披风。
这女子是谁,李泓不认识。也许见过几面,但李泓并未放在心上过。
李泓刚想问此人为何,就见着那人直接进了正堂,将门关上,急促走到张尚书令的跟前,将下衣撩开一点,缓缓跪在地上,慢慢行了一大礼。
张尚书令将酒杯放下,示意一个眼色给张康,张康便赶忙起身欲将女子扶起来,谁知那女子并不情愿,推了推张康来扶的手,直着身子,道:“父亲,不要谋反。女儿不要什么皇后之位,只要我们一家平安。这皇后之位是抢来的,女儿看不起,就算谋反成功,女儿也不会心甘情愿去做那皇后。父亲,谋反若是失败,可是杀头的罪过!”
张康原本也有这个顾虑,但听着王爷和父亲的筹谋,倒觉得那是百分百会成功的。
李泓问道:“她是你的女儿?”
张尚书令赶忙答道:“是下官之女。”
“哪个女儿?”
“正是下官妻子所出之女。”
李泓仔细瞧着那跪得笔直的女子,看着她誓死也不罢休的眼神,倒是笑了,道:“不愧是尚书令府的千金,是有几分傲气在。”
这话让人听不出何意,不知道是夸奖还是说那女子见识短浅。
张鄞不管李泓的话,又祈求道:“父亲!您可千万不要做傻事!”
“姐姐。”张康唤了一声张鄞,摇了摇头,似是告诉她,这件事改变不了。
这时一士兵模样的人进了正堂,告诉着李泓:“禀王爷,全部准备妥当。”
“开始吧,控制住后再回来禀报。”
李泓话语刚落,张鄞就重重摔在了地上。张鄞现今只能对天保佑,望父亲无事,望张氏一族无事。
李泓见着退去的士兵,紧紧握着手中的酒杯,既然不让自己去边境寻萧允的尸首,那便造了他的反,这天下换一个皇帝又有何不可,到时天下都是他李泓的,他便不受任何限制,可以去边境寻他的少年。
就算李程不是有心害死萧允,但萧允的确因李程而死,李泓想为萧允报仇,李泓想杀了李程,亲手杀了他。
寅时三刻,外面开始吵起来。看来是已经将皇宫包围。
不一会,吵闹声越来越小,看来是已经控制住了禁军和皇宫侍卫。
张康咽了一下口水,他实在难以相信,三千禁军和一千侍卫就这么被收服了。张康总觉得,若是李泓做了皇帝,必定残暴不仁,臣子们必定每日生活地水深火热。
这天渐渐亮了起来,那士兵在院中喊道:“禀王爷,已经全部在我等掌控之中。”
张康听了这话,脑中环顾了一圈可能回来救驾的人,找了半天也找不到。
北部的藩镇兵,陛下早就给了王爷。南边的暗卫也早已回了都城与神策六军融为一体,已被王爷策反。都城之内的禁军和皇宫的侍卫已经被王爷的兵全全拿下,被关押下去。
李泓这是铁了心的要杀李程。
李泓拿过燃烧地蜡烛,瞧了瞧外面已经亮起的天,轻轻一吹将蜡烛吹灭。握起剑来,招呼着张氏一同去皇宫见陛下。
尚书令张氏答应下来,给了张康一个眼色,示意看住张鄞,别出了府。
李泓与张尚书令到皇宫城门下的时候,有一人到李泓面前禀报:“禁军与侍卫已全部被囚,只有皇宫侍卫统领延庆逃脱了,我们已经加大人手去找了,王爷赎罪。”
李泓只想了一会,便道:“不必。随他去。”
“可是王爷,他既然能在我们抓捕时逃脱,自是有非人的本领,不然也不会坐上侍卫统领的位置,还是避免万一,去...”
那人话还没说完,李泓就打断了他:“本王说不用,听不明白吗?”
“是。”
李泓大步向大明宫走去。
在凤阳阁的华平懿长公主被侍儿喊醒,侍儿将大概情况说出,还道延大人在院中等候。
华平懿长公主急忙问道:“延庆有没有受伤?”
“应该没有。”
华平懿长公主不说话,只示意侍儿为自己梳妆。华平懿长公主便梳妆心想着这皇宫的走势。二皇兄起兵谋反,已将皇宫团团围住,这时不知皇兄在哪,是否被二皇兄抓住,要赶紧去瞧一瞧,免得刀剑相向太急,出大事。
侍儿有些着急,束发时弄痛了华平懿长公主,华平懿长公主气急直接将眼前的首饰拿起一个流苏簪子重重扔在地上,怒道:“张氏,该死!”
侍儿吓得赶忙跪下,也开始自称该死。
这一声摔响,将流苏簪子摔成了三块,不知是不是作为安稳的最后,在簪子摔后凤阳阁的大门被从外打开,一群人向阁中杀来,匆匆忙忙的脚步,让延庆慌了心。
华平懿长公主听到响动,也不去管这发有没有束好,想起还在院中的延庆,赶忙走到院前,打开房门,果然见着延庆背对着她,拿着剑对着一群人。
华平懿长公主现身,好似让那群人很是激动。许是听说过延庆武功很是厉害,那群人不敢多动,便妥协一步,道:“延大人,我们要的不过是长公主一人,你若是不阻拦,我们不会迁怒与你。”
那群人本以为延庆会放下剑来让开,却没想到他将剑抬高一寸,还紧紧握住。
华平懿长公主惊叹问道:“是二皇兄要杀本宫?!”
延庆道:“不是。这群人,不是王爷的人。”
侍儿走到华平懿长公主的面前,将门关上,对着华平懿长公主道:“殿下,坐下等一片刻吧。”
长公主府现今除了侍儿空无一人,其他伺候的丫鬟和奴仆早已因为皇宫大乱逃了,有些人甚至在逃的路上被抓住直接杀死了。
华平懿长公主只能等着延庆杀光那群人,再去找李程。
华平懿长公主根本不担心延庆的安危,刚刚在背后一瞧,不见得延庆有伤,来的人只有三四十人,在之前,延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能杀干净。
她现在只要在屋内等着延庆杀光他们便是。
只听屋外传来声音。
“延大人非要挡着我们的路?”
“保卫皇宫安全,是本官的职责。”
“哈哈哈哈哈哈,什么皇宫安全,你保卫的皇宫早已是大人的天下!”
原是张尚书令要杀她。
话毕,刀剑声便如光阴流逝般猝不及防传来,好似打了很久,华平懿长公主不放心,便还是坐不住,起身走到门前,将门打开。
华平懿长公主看到了延庆最孱弱的一面,院子里围了很多人,也死了很多人,死的人大概有要近百人了,可院子里还有三十多人没杀完,难不成是后来的杀手?
延庆用剑支撑着身体,用身体挡着要进内房杀她的人。
延庆全身上下都是血,就连盔甲都被刺穿好几处,延庆大口大口呼吸着天地灵气,努力站起身来,准备扬起剑来。
可延庆好像没了力气。
他像行尸走肉一般站在那里,许是见他没了还手之力,剩余的那三十多人也放下心来,准备上前杀了华平懿长公主。
那群人一动,延庆就展开剑来,似是还要继续战斗,为他的小公主战斗。
延庆道:“谁都不准伤到殿下。”
可他这样是会死的。
华平懿长公主瞧不得延庆为自己这般,她也不想延庆再为了她丧失一条命,她多么希望延庆这个时候不要认什么死理,认什么要保卫皇宫,华平懿长公主这时多么希望延庆可以自私一点,为了延庆自己的命将她交出去。
曾经骄傲到不肯为任何人低头的小公主,此时也愿意为了一个侍卫,放弃自己的性命了。
“延庆!不要为了本宫继续打下去了,本宫宁愿死,也不必你来陪葬!”
谁知延庆根本不在意华平懿长公主的话,踉踉跄跄走到房门口,将大门一关,从外锁上。转过身来面对着那群杀手那群刺客,却对着屋内的人说话:“殿下,保护好自己。”
华平懿长公主的心突突直跳,她很怕延庆抵不住那么多人死在那。她使劲去推门发现推不开,便赶忙从侧门出去。
从侧门出来后也不顾自己的礼仪体态,匆匆向院中赶去,当她再到时,却只见延庆被正中胸前一刀,体力不支倒下。
“延庆!”
华平懿长公主推开一众人,跪在地上将延庆抱起,问着:“你别死啊延庆,你别死啊!”
华平懿长公主现今十分落魄,头发束的并不齐,还有一绺是落下来的,面容也不精致,那嘴唇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这个样子的长公主殿下,那群刺客从未见过。
一时竟看得傻了。
华平懿长公主见着延庆睁开眼睛瞧她,暂时也放下心来,便对着准备拿剑的那人道:“本宫将命给你们,你们放过延庆。”
谁知这话延庆听不得,赶忙起身,将华平懿长公主挡在身后,咳了两声,道:“臣的职责,是保卫皇宫的安全。”
“那你这时更应该在皇兄身边!”
“可是,臣只想保护你。”
延庆怎么就能这么犟!华平懿长公主明白,除非自己出言伤他,告诉他自己不值得,无论如何延庆都会护着自己,牺牲自己保全他看来是需要他自己来做。
华平懿长公主狠了狠心,道:“本宫身处险境之时要你来救本宫,有些事情本宫不方便亲自做便也要你来做,这么多年,这么多回,你都不明白吗?你还要欺骗自己到什么时候?本宫从不将自己的心意拿出分你一点,你只是本宫的棋子!你不必为本宫做成如此!”
“臣甘愿做殿下的棋子。”
“可这样你会死!”
“臣知道。但,那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