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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逼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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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泓没什么心思听李程为王辰和萧允做那些身后事,他出了大殿向侍卫寻剑,结果无人应答,便去寻延庆,想要延庆手中的那把剑,但延庆也是不给。
延庆说李泓有些丧失理智,并不放心将剑给他,李泓本想去抢,但似乎想到什么,出了宫门向王府走去。
李泓没有乘马车,而是徒步回了府。脚步太快,回府的时辰也早了些,李泓推门而进便看到了女奴仆和男奴仆一同跪在地上的情景,他们二人一手搭在另一只手上,贴紧额头,呈在地面。
李泓本就生气,自是要问个明白。李泓刚进门,那二人便一齐道:“奴该死。”
李泓反手将正门关上,走到院中,背对着二人,低声问道:“边境的消息为何传来的如此之慢。”
那女奴仆咽下一口气,道:“似是有蹊跷。”
李泓终于忍不下去,瞧见身旁的木桌,一手掀翻在那柳树下,震得柳树落下好多树叶。
“有蹊跷?!本王说过几回,萧允的消息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本王!如何那宫里都知道了,本王还不知道!”
男奴仆直了直身板,但依旧没有抬头,道:“奴查到,萧将军本是不去作战的,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战场,奴这就去查原因!”
李泓紧握着双拳,压抑住怒吼,瞧着男奴仆无力一声:“滚。”
男奴仆听得这话,如释重负,跪了半个时辰终于熬过这关,赶忙道谢站起身离开。那女奴仆依旧跪在那里不敢动。
李泓瞧了一眼女奴仆,厉声道:“都滚!”
女奴仆道下一句是便也匆匆离开。
李泓打开内房的门,拿起那把随自己作战的剑,打开看了看。那剑身很亮,映着自己的双目,桀骜又不屈。李泓将剑拿起,想了一刻又放下,可放下没多久又拿了起来,就这么拿拿放放不过十回了,也还是放不下决心,直到那男奴仆赶来汇报消息。
男奴仆手里拿着一卷圣旨,什么也没多说,呈给了李泓,在李泓打开之前便匆匆离去,只说是陛下在战前送至到军营里,亲手送到萧允的手里的。
李泓慢慢打开那圣旨,一字一字瞧去,无非是说萧允英勇善战,陛下欣慰,自知吐蕃还想继续攻打,为了迎接下一战要养好身子,而那圣旨最后赫然写着几个大字:“若大战来即,不论是否康健,冠军大将军必要披挂上阵,此乃君令。”
李泓瞧着这圣旨,手不自觉发起抖来,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梦,萧允是不是真的被埋在哪个沙坑里,流血过多又窒息而亡。
萧允最不喜欢在坑里,也是最不喜欢沙土,若真是在坑中被沙土掩埋,他是不是很难过?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一个被杀死跪倒在地,那常胜将军也终于倒了下去,他绝不绝望?
李泓喊了女奴仆,让她派人去边境战场上寻找尸首,特别是沙土多的地方,特别是某个坑里。女奴仆答应下来,片刻不敢怠慢,亲自向边境赶去了。
李泓将手中的圣旨直直摔在地上。萧允明明重伤未愈,李程为何非要他带伤上战场,还特意下了圣旨,明知萧允是忠臣,陛下之令他定会服从,就算牺牲自己的性命他也会服从,李程这是非要置萧允于死地!
李泓将剑拿起,紧紧握在手中,将剑拔出,将剑鞘扔在地上,就这么拿着剑向皇宫走去,向紫宸内殿走去。
从踏入大明宫的那一刻,李泓身边就围了很多人。执剑向皇帝寝宫走去,明显的谋反之心,侍卫们围了李泓一圈,但无一人敢上前,全部拔剑跟在李泓周围。
李泓打了五年的仗,从那么多刀剑下活下来,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杀人如麻,这般人,谁敢与之较量?
越接近紫宸内殿,侍卫越来越多,就连延庆都吓了一跳,出面阻拦,但李泓不听延庆说什么,直到紫宸内殿的门口,李泓才道:“今日不管谁阻拦,本王都会杀了他。”
李泓剑技出众是整个都城都心知肚明的,但依旧没有人愿意将唯一一条进入紫宸内殿的路让开。
也许是动静太大,吵到了在内的李程,陶公公走出内殿,对着延庆和李泓都先后行礼,才道:“陛下说,让王爷进来。”
这才让那群侍卫让开了路。
李泓紧握起剑来,便向内殿走去,延庆跟在后面,也想进去保护李程,免得李泓做傻事,那真是必死的结果了,谁承想陶公公却以身挡住了延庆向前的步伐,也跟着退出房门来,将门开的更大,开到大约不少人能见着殿内的情形。
陶公公道:“陛下说,只让王爷一人进去。”
谁都知道,李程这是让李泓亲自来刺杀他,再下命令,将李泓以谋反之罪拿下,直接了当了李泓的性命。
李程正拿着一本《群书治要》看着,见着李泓拿剑进来也不惊奇,眼神依旧不离那本书,问:“一句话说清楚你来作甚。”
李泓问:“为什么要让萧允上战场。”
李程一听这话皱了皱眉,他没想到李泓会问他这么幼稚的问题。李程抬起头来,一脸疑惑看着李泓:“你不知道?”
李泓想了,却没想到为什么,便问:“知道什么?”
可李泓这话一出,就想到那与暗探做情报交易的人里便有萧允的那两个姐姐,长姐最是头脑,他突然想通,急忙道:“就因为知道那场仗不好打,让萧允继续打一个败仗,让那二人没有保障?”
“是,没有保障,会方便朕许多。”
李程话音刚落,李泓的剑就已经抵在了李程的脖间,李程歪了歪头,数十名禁军便从屋顶跳下,将李泓团团围住,一人还将剑抵在了李泓的脖间。
若是旁人,此时怕不是早已经死了,可毕竟那是李泓,也是皇家子弟,生死还需李程的一句话,李程不发话,那禁军也不敢直接杀了李泓。
李泓并未将禁军看在眼里,依旧不退缩半步,甚至更前进一步,质问道:“那你就送着萧允去死?!”
这话终于激怒了李程,李程将书狠狠摔在桌上,一拳一拳打在桌面,李程怒吼道:“朕如何知道那仗会输,若是知道,朕又为何要打,为何要派着镇军大将军上战场!李泓,你失去的,不过是一个跟着你六年的副将,朕失去的,是大淌的气运和仅剩驻守边境的将领和三千勇士!更何况镇军大将军还算得上是朕的哥哥!”
李泓听得这话,呵出一声不屑。
“不过是跟着本王的一个副将?”李泓说罢狂笑几声,“他不是本王的副将,他叫萧允,是宣威将军之子,是陛下亲封的冠军大将军,他不仅仅是本王的副将,更像,是本王的....家人。”
李泓似是用了好大的勇气才说出家人二字,他本将萧允看做自己的妻子,想要带着萧允远离世俗,可还没来得及...
他本想说萧允是他的妻子,可怕这殿外那些人的舌根嚼乱了萧允的最后一丝清白。
不见李程反驳,李泓又说道:“王辰是皇后的胞兄,你与皇后夫妻一体,应该也算得上是哥哥,但本王也是你的亲弟啊陛下。你联合王氏将本王打压的每一分每一刻本王都记得,那时你怎么不想想我们兄弟一心呐?你仅仅为了父皇的名声,一剑杀死自己的亲妹,那时候你可在想她是谁!你薄情寡义,利欲熏心,自私自利,还想着大淌气运顺利,你痴心妄想!”
李程彻底怒了,怒骂着让李泓滚出去,李泓却将剑慢慢拿下,只道:“本王,要去边境寻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你,放我走吧。”
这是李泓第一次在李程面前卑微到如此地步,就连最后一句放我走吧的我都不用本王二字来自称,李泓彻底放下心里的那部分莫名的自尊,又说了一句:“皇兄,放我走吧。”
可李程早已不是当年为李泓揉着肚子唱着歌哄他睡觉的皇兄了,李程那坚定的目光似是要将李泓看透,李程露出他最帝王的一面,拒绝了正求他的少年。
“朕说过,你不得回边境。”
李程依旧不信李泓会乖乖呆在边境,不回都城来报仇,当年崔贵妃的死他不确保,现今萧允的死,他更不确保。
李程话音刚落,李泓就收起了所有的伪装,露出他那只有在战场才会露出的眼神,向李程浅浅行了一礼,便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出,在众人的议论声中离开。
这是怎么了?李泓居然向李程行了礼?
李程不去多想,禁军们对着李程也行了一礼便离开,陶公公也便发话让所有人离开。
此时皇后王氏坐着轿撵到了殿门口,正赶上所有人离开。
那些个侍卫和宫女太监便向着皇后王氏行礼,皇后王氏不去管那些,径直向殿内走去,推开刚刚关闭的门,见着李程无事叹下一口气,小跑到李程身边,正巧着李程站起身来,便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着无事才放下心来。
李程摸了摸王氏的脸颊,问道:“月月怎么来了?”
“听说李泓带着剑向你这里来了,担心你特意来看看,好在无事。”
李程听后紧紧抱住了王氏,陶公公见状便赶紧将门关紧,自己也退了出去。
李程抱着王氏,向她道歉:“对不起月月,朕真的不知道那仗会输,边境传来的消息有误,不然朕一定不会让王辰和萧允上战场的,王辰的尸首朕派人送回到光禄大夫府了,月月,对不起。”
皇后王氏像哄孩子一般摸了摸李程的背,道:“大哥自小在边境磨炼,要做的就是保家卫国,就算这仗会输,大哥也照样会上,就算知道自己会跟着大家一起死,也必然不会做逃兵。陛下,这不是你的错,是他自己的选择,是他自己的赋予自己的责任。您不必向梓潼道歉。”
李程抱着王氏太紧,王氏看着青天白日有些难为情,便寻了个由头,说:“陛下,梓潼来时见着长公主也向这里赶来...”
李程打断她的话:“她在路上见到延庆自会问明,想必不会再来了,月月,让朕多抱你一会。”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