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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说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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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自是繁华，白日里街道行人众多，商铺吆喝，还有着孩童玩笑，宛如一片国泰民安模样，不知是不是这近几个月宦官权利缩小的缘故。
许是开了春，柳树也发了芽，不论是人是物，都是好养活一些。
在逍散王府，内房坐在桌前的男子，手中拿着一大卷的纸，上面写着很多人，及他们各自的官职。
那一卷的人，全部都是逍散王李泓一党，除了些皇帝还知道的，大抵都在上面了。
李泓拿起笔在最后面又添上了些近几日前来投靠的新人，写完后收好放在一信封内。
李泓很是纠结，这个名单要不要给李程。
自己对李家王朝呕心沥血，为大淌百姓出生入死，为边境战士首当其冲，为了皇帝李程的算计不惜毁坏自己的名声，换来的，却是兄长的不信任。
将自己压制入狱，喂给自己毒药，利用自己夺下张尚书令的权，又利用自己杀了边境逆贼提已等等，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从未背叛过的兄长所做出的。
手里这份名单，是自己不顾名声，深深潜藏，与狼与虎共谋，若没有萧允又险些失去生命所得来的，要不要就轻而易举的送到李程手里。
李泓已经有了逃离官场的想法，此次萧允回都，再启程时便会请求陛下与其同去，并且再也不归。
既是如此，为保百姓安康，朝廷稳固，这用命换来的名单，就给他吧。
思虑还未完，只听前院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刚想开口询问，就听女奴仆说道：“王爷！陛下来了！”
话音刚落，一排排人有序进入，分成两排站在一旁，中间只留下三人并排的空隙。
李泓推开门，便见着皇帝李程慢慢踏进门槛。
李泓没有去管李程带这么多人来是干什么，也不先迎接，反而对着跪拜的女奴仆道：“陛下宅心仁厚，你跪拜完便起身，自寻事做，不必等他发话。”
女奴仆应答下，起身后匆匆忙忙向外走去。
李程对着李泓说道：“我们兄弟俩，多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李泓不语。
李程又道：“听说你后院的柳树开了，朕想去瞧瞧，就你一人伴驾吧。”
李程说着，向后院走去，李泓依旧没有卑躬屈膝，跟了上去。
两人坐在凉亭之中，女奴仆端了茶上来，放下茶便离开了。
李程指着这柳树，瞧了半天没说什么，又转过身去瞧树旁的池塘。
“这池塘不小，里面有鱼吗？”
李泓道：“回陛下，没有。”
“表面看来，的确没有。这鱼需要鱼饵才能上钩，那才知道里面有没有鱼，有什么鱼。”李程说道，“诶，你我是亲兄弟，轻松些。朕又不会伤害自家兄弟。”
“陛下利用本王良多，本王一直记得。”
李程拿起茶杯，吹了吹茶，轻描淡写说了一句：“你不应该让萧允回来。”
李泓双眉紧促，问道：“什么？”
李程从袖口中拿出一卷纸，递给李泓，示意他看。
卷中所写，颠覆天地，却没想到李泓叹而笑之：“看来，还是你的手快些。”
李泓问道：“你不惊讶？”
“陛下，若本王没有心机手段，如何在这都城之内存活？”
卷中写道：“礼部尚书姜氏于今日丑时秘密进入中书侍郎府。中书侍郎尹氏于今日辰时去往尚书令府，二人相谈不悦，不至一刻钟便出府。”
李泓发问：“这与萧允有何关系？”
李程抬头望向天空，只道：“不急，喝了这杯茶，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李泓望着李程，见李程真的没什么话说，便内心细细思虑。
礼部尚书姜氏，乃敌国暗探，从一个小小的马夫，一步一步坐上礼部尚书一职，也是先帝提拔，后被李程识破，李程当做不知一般，让其传递假消息，一战一战不被埋伏的打下来，这是李泓回都之后早早就调查明白的事情。
在科举舞弊一事中，也是两人合力保下姜氏，只为更加好好利用他而已。
李泓细细回想，大概没有什么是可以让姜氏传话给尹氏，尹氏又亲自登门去张氏。尹氏一直与张氏不合，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李泓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若尹氏也是敌国暗探...寻着张氏是因着有了共同利益。可这与萧允...
莫不是因着萧允战功绝越，乃他朝大敌，想要去除快而杀之？
可自己已经在路上做好十分的防护，他们又能如何？
李泓到底是在边境领兵的五年，人情和消息都不如李程的多，这一切都是猜想，并无实质的证据，那便还不可说出口。
不一会，一男子便踏进门来，看似是禁军，直接跪在皇帝李程面前，说道：“陛下，姜氏与尹氏所谈，果真为四日后萧将军回都之事，并预谋造反。尹氏前去张大人府内，请求合作，但不料张大人拒绝了。”
李程惊叹：“拒绝？”
男子道：“是。”
“重复一遍。”
“尹氏以谋反为诱，让张大人与其联手，但张大人却道还知道自己是大淌人，不会叛国求荣。”
李程点了点头，男子便点了点头退下了。
李程看向李泓，笑着问道：“父皇自小就说，你心思深，什么事情都能很快察觉，这事你可查的清楚？”
“陛下眼线遍天下，姜夫人、尹氏亲卫、张尚书令身旁的杂役，都是陛下的人。”
李程笑着的脸瞬间没了笑意，没想到李泓全部知道，接着说：“张氏一心盯着朕的龙椅，只是为了其女能做皇后，如今你反悔契约，可是伤了其女的心。”
看似与萧允无关，于是李泓不想再听下去，起身向外走去，只撇下一句话：“陛下所说，本王不关心。”
李程赶忙说道：“你不应该将萧允限制在你身旁。”
李泓向外走的脚停住，但依旧没有转回身来，只听后面又说：“萧允是大才，他对大淌的忠心朕知道，在边境杀敌是他最好的归宿。他在边境，可建功，可封侯，若你非要萧允回来，他便只是你门下的副将。除此理由，你们没有任何说辞，一直在一起。”
李程像是看穿了李泓的想法，接着说：“你也不必想着在萧允回边境之时跟随。私自离都，乃是大罪。带着你那些私兵去往边境，更是当诛。朕是不会放你离去，朕总是要为自己做打算，总不能让你去了边境，成家立业，掌握军权和人心，到时你的儿子卷土重来...”
“本王不会成家，更不会有子。”
李程轻笑一声，摆了摆手，也向外走去，“你说是就是吧。总之，萧允五日后不能回来，你也不准去寻他。”
“本王将张氏一党的所有人写份名单给你，有不少你还不知的，以此为交换，换本王去边境。”
谁知李程离开的脚步压根没停。
李程根本不在乎。
是自己被骗了。
五日后名义上会回来，也只是迷惑姜氏和尹氏的说辞。
李泓依旧不理解，他从未欺骗，为何李程从未信任自己，他想不明白。
许是帝王皆是如此？
许是薄情。李咸阳他说杀就杀，自己也说下狱便下狱。
五日后，皇宫是否又会是场风波，李泓不想知道。
他看着李程离开，又重新回到桌前拿起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为何总是要阻拦他！
儿时，自己想做些什么，母妃却不让他做。弱冠后，父皇又指派他去边境守军，就算自己并不愿意，并且是在知道父皇在位时自己永无回来的可能，母妃被要求殉葬的前提下。
现在，只是想让萧允留在自己身旁，也不行。
若非是为了萧允的前程，他又怎会妥协。
的确，萧允若回自己门下，只是自己的副将，若在战场杀敌，尽显将军风姿，他的名声会越来越高，军衔会越来越大。
五日后的朝堂风波，李程已经做好了完全之策，定能应付过来，若真是谋反，皇帝李程随便给谁加个谋反的罪名，也不是什么大事。
到时也许真的是海晏河清，天下太平之日。
那自己呢？
他已经原谅所有背叛他的人，所有伤害过他的人，所有利用过他的人，如今，他只想与萧允在一起，这都实现不了。
看着摔在地上的茶杯，李泓红了眼眶。
他想他了。
那杀人如麻，步步算计，玩弄人心的逍散王爷，也有对某个人心有余力不足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