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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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心地阖上眼，虽然意识迷糊；但还是能感觉到我被放平在病床上，臂膀上被扎上橡胶带。臂弯处一阵冰凉，接着是粗大的输血针头被推入皮肤的刺痛。之后……我就记得不怎么清楚了。
我睁开双眼，是雪白的天花板；姑妈坐在我床头，我手背上挂着盐水针。一恢复神智，我开口便问：
“韩羽怎么样？”
姑妈没有回答，只是取出一支取样针；拿起我的手对着我的指尖就是一扎，能看到细小的取样管理虹吸了一寸不到的血样；姑妈戴着眼镜专注地看着针管体上的分析数据。等到数据停下，发出微弱的响声以后。姑妈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指指临床：
“韩羽应该已经没生命危险了。”
我又问：“你在看什么？”
姑妈取下眼镜，举起手里的便携检测设备问：
“这个？这是检测你血液里的抗体的，韩羽的血液里不含有的Ｄ抗原才呈Ｒｈ阴性；在输血前，我给你打的那一针是把你血液里的抗原进行物理干预，暂时把你的血液里的抗体消去。这样你无论是什么血型都能给韩羽输血，输血后也不会有血凝的不良反应。但是消去了所有的免疫抗体；这对你来说还是挺危险的。还好我有控制好药量。现在你身体里的红细胞抗体已经恢复了。”
我坐起身看向临床的韩羽，她仰躺着静静的闭着双眼；身侧的手臂上也挂着点滴。
“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还不知道，你也休息一会儿吧；毕竟你也被采了不少血。”姑妈收好检验器，走到门口转头问；“要吃点什么？我去买。”
我摇摇头：“你看着办吧。”
当门关上，病房里只剩下我和韩羽。
阳光从白色铝合金窗框上被擦得通透的玻璃照射进来，米色的窗帘半掩在窗户上。韩羽的床边有一罐急救氧气，她脸上罩着的呼吸面罩连着那罐氧气。屋里安静，除了韩羽平稳而有节奏地呼吸声；还有窗外草地上传来孩童嬉笑打闹的声音。
我伸出手，轻握着韩羽身侧的手指：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如果你能快点醒过来听到我的道歉就好了。如果你不肯原谅我，也没关系；我知道自己不该被原谅，但我还是很高兴能在你身边；还能这样握着你的手。”我的手指缓缓摩挲她的指弯：
“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知道你对于我来说不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你总是这样善良，温柔；对于我，对于身边的人。如果我能完成你的所有梦想就好了，如果我能给你幸福就好了。你说你比我年纪大，我却觉得你像个小女孩；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情，这么多年一直；一直……”我的眼睛已经模糊，温热的水珠滴落在我和她的手背上。
“你一定不会相信……不知为什么我一看到你就觉得熟悉，我清楚地知道你少女时的样子；几乎和现在没有差别。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就是知道。知道你会一直在远处看着我。”我一手抚摸她的发际。
“如果你愿意，再一次睁开眼；我一定认真地告诉你，我有多么爱你。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如果你还愿意跟我一起走完下半生；就睁开眼，好么。”
韩羽紧闭的眼角凝起一滴泪珠，徐徐滚落。
她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呆滞地直视着天花板。
“韩羽……”我轻声唤她名字。
她却像没有听到一般依然睁着双眼看天花板，没有看我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能够……原谅我么。”我问。
她麻木地看向我，半晌；摇了摇头。
一天以后，我已经可以随意走动了；期间韩羽没有和我说一句话。当黄昏时，我回病房去看望韩羽；走廊上空旷，走到半掩的病房门外。屋里传出来的声音让我要推开病房门的手停滞下来。
“要我怎么劝你呢，不过是个孩子；你将来还有得是机会。”姑妈的声音说。
韩羽没有回答。
姑妈继续说：“你流产的时候，文洁抱着你跑了好久；她真的是吓坏了，就算你不相信那她那个混球；你总该信我这个姑妈的话吧，她是真心爱你的，我能感觉到；说不定这只是个误会。”
良久，韩羽有些沙哑地声音缓缓说：
“我亲眼看到她吻了那个女孩。”
“这个，你也知道我们都是美国国籍；文洁也是从小就在美国长大，这个吻在西方国家里不算什么。朋友之间吻一吻脸颊额头也没什么呐……”姑妈有些心虚地说。
“她吻的是那女孩的嘴。”韩羽淡淡说。
姑妈叹了一口气：
“韩羽，我真的不忍心看你们这样，不说那个混球；只说你，我知道你很爱文洁；你就忍心天天这么折磨自己和她？”
“我也没有办法，看到她；我就想到她那天吻那女孩，想到我们的孩子因此没了。您能明白这种感受么，心就像一下子落进冰窟里了一样。我都不知道还能有什么事能让我开心起来，没了；什么都没了。本来我还能感觉到小生命在肚子里每一天每一天地成长，让我觉得还有个盼头。现在，什么都没了。”
姑妈的声音也有些唏嘘：
“别这样，有些事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留也留不住。你还多得是机会，别这样绝望。”
“姑妈，我不知道我还要为她哭多少回；一次又一次，我没办法再原谅她，如果她没办法一心一意地跟我在一起；那……还不如，就此算了吧。”韩羽说着。
我将手上的白色蔷薇花束垂手放在门口的凳上，转身默默离去。
当袁萍打开病房门，赫然瞥见病房门外那一大束躺在夕阳下点缀着紫色薰衣草的白色蔷薇。而走廊里空无一人，只弥漫着消毒水气味混杂蔷薇淡淡的香气。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十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