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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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以安看着前面的人，欣喜万分，不管他为什么会答应她的强词夺理，她都不在意，只要两人在一起，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无所谓。
于是一高一矮，一前一后，一快一慢的身影就在那狭长的人行道上形成一道可有可无的风景。
很快，那人停足在一家花店门口。
舒以安看着店里店外色彩绚丽的花朵，想起自己那朵正躺在肮脏黑暗角落里的桔梗花。
它注定不能和它们相提并论，但好在它不是她。
南阳转身看了看身后一直盯着那堆桔梗看的舒以安，“你帮我挑一束花。”他微微犹豫片刻，就连声音也低沉几分，“一束道歉的花。”
舒以安有点意外，道歉？和什么人？男人还是女人？
答案就不得而知了。她很想问，可看到他紧锁的眉头，就什么也不敢问。其实问和不问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不会是对她。
她用力点点头后走进花店，在里面来回转动两圈，最后目光停留在架子上的黄玫瑰前。
南阳在等待的过程中，有点不耐烦，说实话，今天对他来说是个十分重要的日子，他本来只打算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安静的极为平淡的在黑暗里度过。可是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同意了舒以安的要求，让她跟过来替他挑花。现在想想，可能是当时她说的话虽然很快，很急，很不假思索，但却让人听得十分悦耳和舒服。
所以他才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她请求。
他想要是被安北知道这事，估计又该指着他鼻子嘲笑他了。
安北是他的同班同学外加死党，一米七八的个子，阳光帅气的外表，两人从小学开始同穿一条裤子。这人有一个恶趣味，便是贼喜欢看他哭笑不得、怒不可言的表情，所以经常会做一些无厘头、无组织的事来招惹他。
想到安北他又轻哼一声，这人最近似乎越来越不知道分寸，昨天竟然又把那个女孩带到了他的面前，磨磨唧唧、别别扭扭一番，害的他差点错过篮球预赛。
事后那人竟然恬不知耻的来问自己，那女孩怎么样？
怎么样？能怎么样？他压根没有看清那女孩的样子，怎么知道怎么样。
他讨厌那种把整张脸都化的白苍苍一片，像极了棺材里的死尸，没有一丝表情。然后又想到了舒以安，她似乎没有化妆，顶着白里透红的小脸，到处奔波，所以他才记住了她，记住了那个某日素面朝天的她和某个男孩勾肩搭背的样子。
他想她大概过得很幸福，所以才可以这么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肆无忌怠的活着。
门上挂着古典风铃，叮铃叮铃的发出清脆的响声，收回南阳的思绪。
等他抬起头的时候，舒以安正抱着一捧洁白的花朵，从推拉门里款款走出来。
那一刻阳光直直的打在她黑黑的头发上，打在她白白的皮肤上，打在她泛着白光的花束上，他有片刻的愣神，这个场景莫名眼熟，可他一时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很多年后，每当南阳再回忆起这一幕的时候，他都有一种深深的遗憾，遗憾当初没有记起他到底是在哪里看过这一幕，以至于他绕了那么多弯路。
舒以安怀里揣着满天星缓缓挪到南阳的面前，“给你。”声音有些不确定，似乎也知道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南阳看着少女拘束的模样，并没有伸手接过，他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
舒以安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我并不是觉得黄玫瑰用来道歉不好，我只是觉得如果真心想要道歉的话，一颗纯洁和关怀的心比什么都有诚意。”
所以她在花店老板娘将最后一只黄玫瑰从架子里抽出来的时候，出声制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她指着放在架子最底端、毫不显眼的，没有任何色彩的满天星，大声说：“我想要换成这个。”
她急促的解释，让南阳心头一颤，纯洁、关怀的心？好像从未有人告诉过他。
南阳提起胳膊从她的手里接过那束闪闪发光的满天星，微风轻轻的拂起舒以安散在鬓角处的黑发，温柔的抚摸他高挺的鼻梁上的黑色镜框。
鼻息里夹带着淡淡花香，还有她头发里不知名的洗发水的清香。
南阳有片刻的愣神，但是好在他平日里足够寡言傲娇，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何况舒以安这种在他面前就没了脑子的人。
他看着少女脸上细密的汗珠，轻轻的说了一句：“谢谢。”声音很小，声调很平。
舒以安紧张的情绪因为他这句不急不促的感谢消失殆尽，她露出洁白的牙齿，连忙摇摇头。
舒以安回家的时候，还在纠结南阳的那束花到底是送给谁的，她左想右想，依旧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她有些懊恼，不该把花给完他就率先离去，就应该厚颜无耻的张嘴要求继续陪着他。
懊恼归懊恼，还得学会反思，因为舒以安突然发现自己对他的了解仅仅局限于他个人，而他周围的人，一片陌生。要不怎么会连个能打探消息的人都没有呢？
她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日记本，缓缓的写上这么一段话：从今天起，我不再局限于他个人的行动，我要…
她才刚刚写了几句，林舒就在厨房里大声喊道：“安安，去把这些饭菜送到你阿婆的水果摊那里。”
舒以安暂停思绪，缓缓合上日记本，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起身走向厨房。
厨房里林舒正在做最后热菜出锅的准备，她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保温盒，把热气腾腾的红烧鱼轻轻放进去，浇上汤汁，又紧紧扣上，拿出一团布满油烟的棉布，死死的裹住，最后递给站在厨房门口的舒以安。“你等下骑车骑快一点，你阿婆年纪大了，不能吃冷饭…”
舒以安笑嘻嘻的从林舒的手里接过保温盒，揣到怀里，“妈妈，要不等下我让阿婆先回家，我在那看着摊子。”
林舒立马拒绝：“天色太晚，你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
舒以安：“…”
林舒知道这孩子董事，知道心疼人，于是又说：“但是你可以在那里陪着你阿婆一起。”
舒以安重重点头，“谢谢妈妈。”
舒以安到达阿婆的水果摊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她家在郊区外，来回要倒几趟公交车，十分不便，好在家里有个自行车，省了不少事。
阿婆正坐在棚子下面，乐呵呵的对着来回的行人不停地吆喝。
舒以安看着阿婆慈祥的笑容，心里有点陌生，阿婆平时也经常笑，但每一次笑，都是那种自然无遮掩的笑，从没像现在这样，带着几分讨好几分巴结着。
舒以安快步走向阿婆，把饭盒递给她，“阿婆，妈妈说先让我在这里看着摊子，您先回去。”
阿婆不满的嘟囔着嘴，“不行，这天色太晚，我不放心。”
舒以安有些不明白了，她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都对她不放心。
不放心，不放心，是每一个中国家长对孩子的态度。
他们过于担心孩子成长的伤痛和自由，把他们框架在他们早已搭建好的羽翼里，永远不肯放手。
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因为那一刻她看见阿婆接过饭盒枯黄干瘪的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阿婆今年六十二岁，是妈妈的妈妈，准确的说是她外婆，可是却因为地方方言改叫阿婆。她很瘦，比舒以安想象中的还要瘦，整个人只剩一堆骨架，披上一层皱巴巴的皮肤，仔细一看，有点吓人。
舒以安觉得这样的人，这样的年龄就应该在家里坐着老人椅，慢慢的摇晃，又或者吃完饭，去小区的广场，打打牌，跳跳舞。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这个低矮，昏暗，极为狭窄的水果摊，坐着破旧的椅子，低头狼吞虎咽，不肯浪费一点时间。
她越看越觉得心疼，只能选择干脆不看，“阿婆，你先去那边吃，我来帮你看摊子。”
阿婆本来想拒绝，但看舒以安已经穿上罩衣，搬着小凳，坐在摊子后面了，便没在出声。她知道自家外孙女的脾气，说一不二，执拗的不行。
正值下班高峰，来买水果的人不少，这也是阿婆争分夺秒吃饭的原因之一。舒以安来回招呼着来买水果的客人，一会叫姐，一会叫哥，一会天南一会地北，一边帮人称水果，嘴里还不肯闲下来，适时的给人家讲个笑话，然后又扯回自家水果来自哪，跟别家区别于哪。
总之给来买水果的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要是给周鑫看到，肯定又会说她：马屁精。
但不得不说舒以安这人啥优点没有，就是有张嘴，能说会道，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成会飞的，天生做奸商料。
大概忙碌到晚上九点，路上行人只剩三两，舒以安这才摘掉罩衣，朝阿婆扯了扯嘴角，“阿婆，你在这看会，我去那边的广场逛一逛，一会儿就回来了。”
阿婆一边接过罩衣一边笑着朝她点点头。
舒以安牙龇的像把梳子，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她口里的广场，是这个平洛市区中心超市门口宽敞的平地，上面挂了一个大大的屏幕，每天播放着不同的流行电影，吸引不少路人纷纷停下步伐，进行观看。
她喜欢那里，喜欢在拥挤杂闹的人群中，透过缝隙看大屏幕上来回晃动的身影。
模模糊糊，朦朦胧胧。
舒以安来到广场的时候，出奇的意外，因为今天的广场异常的安静，就连屏幕上的播放的画面，也灰蒙蒙的。
她有些不知所云，直到一滴雨点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她这才想起走时林舒的百般叮嘱——夜晚有小雨，记得带伞。
她揉了揉额头上的雨滴，雨水带着她的体温，不是很凉。可身子却有点不受控制的起了鸡皮疙瘩。
至于原因，很简单。因为某一瞬间她突然看清那宽大的屏幕上所播放的画面，一个光着屁股坐在法庭里接受控诉的女人。
舒以安被这样赤.裸的场景惊呆了，她没想到，这家超市的胆子这么大，就这么公然、公开、公众的播放这么□□低俗的片子。
可笑的是她却不受控制的靠了过去，伴随着雨滴的零零洒洒。
舒以安就这样看完了她人生中第一部性.教育片。
说是性.教育片也有点勉强，准确的说不过是一个青春期的男孩对于荷尔蒙的懵懂到成熟，以及对于性.爱的幻想和认识。
片中那些过于暴露的场景，也不过是男孩因为女主人公太美，而产生的性.幻想。
不知怎么，舒以安在看到男孩对于性.幻想的那一刻，突然想起了南阳，她想他是不是也会像剧中的男孩一样，在这个敏感浮躁的时期，对于某个特定的女孩，起了生理反应。答案当然是不得而知了。
就在电影快要结束的前几分钟，舒以安以为自己看电影看的也产生了幻觉，因为她觉得她仿佛透过细雨看见南阳模糊的身影。
她又想起周鑫说她馋人家身子，现在看来还真是。
作者有话说第4章 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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