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经人》也不是不想填坑

9、分别

　　程继开听了这个故事之后，无比痛心，心疼那个他未曾谋面的宋鹤。他看到许边溪在叙述那件事的时候，眼睛并聚焦，好像透过了眼前之物去追溯往事，还是一段让人不忍心再去回忆的事。
　　“他们被抓进去后，我要他们说出指使者，他们全都闭口不谈，这个案子拖了四个月，后来有一个叫孙玲华的女人来找我，她是其中一个犯人的妻子，他们那时候闹离婚，然后她有一天看他的手机发现了他和李闫的聊天记录，她觉得不对劲就给拍下来了，所以最后我把李闫送进监狱了。”许边溪说完就抱住了许久，“哥，他们为什么还阴魂不散，明明错的不是宋鹤......”
　　许孑看着妹妹颤抖的身体，捋了捋她的头发：“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没有人能一瞬间判定那是好人还是坏人，日久见人心，总不能一见面就跟你掏心挖肺的，这是不可能的，你也不要太自责。还有宋鹤，她一定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她的事我很可惜，这一次，我不会让旧事重演了。”
　　“许小姐，那个李闫家里是什么背景啊？”程继开适时开口。
　　许边溪看了一眼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程先生，我感谢您这次的及时援手，也很抱歉把您牵扯进来。李闫......李闫父母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家里很有钱，当然光有钱没有用，他没有胆子拍胸口保证自己能从监狱里出来。他的爷爷和叔叔都是从政的，特别是他的爷爷，我听说是有过特别功勋的......所以我一张纸就可以把他从监狱里保释了。”
　　“那他只是今年来找你吗？”
　　“后来我出国了，是今年刚回来的。”
　　“不管他家什么势力，做错了事必须承担。更何况宋鹤小姐的事任谁听了都不会袖手旁观的，这件事我更是自愿帮忙的，也请小姐你不要推脱。”程继开说完瞥了一眼许孑，仿佛在说你妹都答应了，还有什么顾虑。
　　“你真的要给他写吗？”许孑问她。
　　“写是要写，人也是要救，但李闫不能放出来，他压根不是人。”
　　“崇梯钢厂在哪？”程继开打开手机打算搜一下位置。
　　许边溪:“不用找了，我知道，那栋别墅再往前就是了，我......路过几次。”
　　程继开看了她一眼，谁都能听出来这个路过到底是怎么样的路过。
　　“你先写一下他要的东西，我和你哥讨论一下怎么要回人质之后把他们也留下。”
　　许边溪应了一声之后就拿了纸笔开始写:四年前，关于宋鹤案某些部分澄清，该年，孙玲华女士找到我并提供证据，然据可靠人士提供消息，该证据乃是杜撰编造，并非真实事件，而我一时失察，造成对李闫先生的入狱，感到非常抱歉，待李闫先生出狱之后会与我共同协商关于精神损失赔偿一事——许边溪。
　　“好了，放开笔，你握的太紧了。”程继开见她写好就立刻提醒她。
　　许边溪如梦方醒，看着手上的笔，厌倦地丢开了:“我哥呢？”
　　“办事去了，现在我带你去崇梯钢厂。”
　　“程先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嗯，我陪你去。”
　　许边溪惊讶的看着他，顿时有些失语。
　　一个女孩子为什么多次不小心路过同一个地点，程继开估摸着出事那天，许边溪都没踏进那个犹如梦魇一般的房间。
　　开了二十分钟的车，两人到了别墅楼下。
　　程继开熄了火，他知道现在许边溪一定很害怕，遇到这种事能镇定自若的又有几个呢？他先下了车，然后他给许边溪开了车门。
　　“我很紧张，我不愿意再回想那样的画面，可是这一直是我心里的一个疙瘩，我也......很想她，真的。”她抓住了程继开的手，有些乞求地盯着他。
　　程继开什么都没说，慢慢扶着她，打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我......”许边溪后退两步，眼泪又掉了下来，“其实都怪我，要不是我当时没拦着她走，要是我跟她一起回家，要是我再早到一点儿......”
　　“宋鹤她那么喜欢你，不会怪你的，我知道你现在想迈出那一步，没关系的，我可以陪着你，不用怕。”程继开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
　　许边溪抬头:“那扇。”
　　她指的是左边的第二扇门。
　　“嗯，好。”程继开还是原来的语气，他能感觉到手臂上许边溪越来越重的压力，她可能现在都迈不出腿了。
　　“我喜欢蓝雪花......”宋鹤笑着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许边溪发现自己无法阻止一拥而上的关于宋鹤的记忆，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间的门。
　　木质家具的味道很浓，已经掩盖了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
　　许边溪带着不确定的步子走了进去，床上留着人形白色粉末的痕迹，那是宋鹤。
　　那更是冤屈！更是霸道的强权！
　　许边溪一下子就崩溃了，她好像一下子被人抽走了力气，直接摔在地上，她抓住了床沿，无力地敲打，哭的泣不成声。
　　“为什么......为什么啊！这都是些什么道理！宋鹤，我好想你......”
　　许边溪看着那些白色粉末，突然伸出手，想去触摸。
　　“许边溪！”程继开上前抓住她的手，但因为速度没控制下来，腿狠狠地撞到了床板，整个床都摇了一摇。
　　“嘶——”程继开吃痛。
　　而许边溪突然趴下，就在刚刚，她听到了一个声响，一个微弱的，不经意的声响。
　　“怎么？”程继开看着她反常的举动有些疑惑，虽然他是不信鬼神的，但是在这么一个环境下，他还是忍不住怀疑。
　　只见许边溪从床底下摸出了一个全是灰的笔。
　　“我......我送给她的录音笔。”
　　程继开听到这话大吃一惊，如果录音笔里有什么重要证据，那可是......
　　“还能开吗？”程继开问。
　　许边溪哭着按了几个按钮，摇了摇头。
　　可正当两人觉得这笔无望的时候，录音笔突然发出了声音。
　　“是这样用的啊！好神奇啊！谢谢你边溪，我很喜欢这个，那我关了啊！”宋鹤的声音从录音笔里发了出来......
　　两人均是不可置信。
　　许边溪小心地按下一个按钮，又是一段录音，听录音，宋鹤好像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才开口。
　　“今天是六月二十二，我对你说明白了我的心意，不过我知道你大概率会拒绝我，不过没关系。我想着，一个人看着她喜欢的人幸福也是会幸福的，这支笔我想还给你，所以录了这么一段。边溪，我真的很谢谢你，这段时间是我来大学最快乐的日子，我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珍视过，在我眼里，你就是全世界最美好的小人儿，我时常想，难道上帝偏心，把运气全降在你身上了？让我这个倒霉蛋也沾了好运。”
　　许边溪手颤的不行，可想而知心里有多么奔溃，于是程继开把录音笔接了过来。
　　宋鹤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要搬走了，不过我想你肯定还是想和我做好朋友的，我也想，所以我们今天只是短暂的离别，好了，不多说了，这个录音笔只能录五分钟呢。”
　　“下一个！快点！”许边溪死死地盯着录音笔。
　　程继开按下了她刚刚按过的那个按钮键。
　　录音笔出来的是很嘈杂的声音，等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男人的声音。
　　“今晚不让你尝尝厉害，昂？”因为还有很多噪音，男人的声音仿佛也被加了天然隔板，听得不是很清楚。
　　接下来是不堪入耳的男女混杂的声音，而宋鹤是那么的痛苦，那么的无助。
　　......
　　许边溪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正在经历一场凌迟。四年了，为什么她不来这个地方，是害怕吗？还是亏欠？路过却又没有勇气踏进来，又是为什么。
　　“李豪......你个畜生！”宋鹤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出来。
　　许边溪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程继开，声音加重了不少:“她......她说什么？李豪？怎么......会，李豪不在啊......”
　　程继开怕她完全精神奔溃，让她先上车，表示自己自己再听一遍，会帮她确认一下刚刚喊的到底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程继开拉开车门，遗憾地说:“是李豪。”
　　是李豪就证明谋杀宋鹤的不止那四个男人，凶手还在逍遥法外地快活。
　　“李豪......原来还有一个漏掉的......”许边溪喃喃道，“李正一是他爸爸，怪不得是他来逼我，李闫威胁他了......”
　　“你先冷静，我们还有事情要做，你千万不能激动，还有一个‘宋鹤’等着你去救，所以加油好吗？”程继开劝阻她，然后踩下了油门，他们下一个目标是要去崇梯钢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