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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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扎克你打扰了我迎接死亡的机会，得赔给我！”
当黑衣人们追着坠落的身影抵达港口，发现自家上司生龙活虎地抓着长发青年胡搅蛮缠，崩溃至极的心霎时得到安抚，差点就要扑过去抱住青年喜极而泣。
呜呜太好了，真不愧是太宰大人的朋友！这么高的大桥上掉下去的人都能救回来！
不过，话说回来。
就算是好友，他们上司的态度是不是也有点……过分了？
离得近的黑衣人战战兢兢，生怕身体能随意变大变小的神秘强者被激怒，出手把他们上司摁着打……要知道，他们上司虽然智多近妖，异能却不是偏向有攻击性的那种，不然有时候也不会因为激怒中原大人而被制裁了。
好在，观察一会儿后，黑衣人发现，长发青年并未因为他们上司倒打一耙的行为生气，甚至用称得上如沐春风的温柔语气反问：“那你想让我怎么赔？”
啊，真是位好脾气的强者啊……
在场的黑衣人无不这样想，下一瞬，他们看到自家上司抓起青年的手，捧在胸前，声情并茂道：“我要让你陪我殉情！”
“不是不行，”长发青年没有为这个提议感到震惊，也没试图将手挣脱，只是皱起眉头，显得有点苦恼的样子，“如果太宰你坚持的话？”
这下轮到周围的旁观者感到震惊了。
等等，不是吧，连殉情都答应得这么果断，这两位到底是什么关系？！
离两人较近的黑衣人已经开始后悔之前冲得那么急了，没能成功对上司表现出衷心，反而把这种八点档剧情看了个一清二楚，任务结束后，他们不会被爱搞事的上司记仇报复吧……
想到这里，他们赶紧转身从黑西装内摸出手/枪，分头寻找被迷晕了的安德烈·纪德的手下进行收尾，希望能用诚挚的工作态度，换得上司对此情此景的好心遗忘。
随着黑衣人先后离开，这片空地上顿时只剩了太宰治和艾扎克两个人。
黑衣人们所想的八点档剧情没有上演。
得到肯定答复后，太宰治双眼蹭的一亮，却又立刻想到了什么，整个人肉眼可见地颓靡下来：“哈，差点忘了，艾扎克你根本死不掉啊……”
黑发魔术师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对颓丧的友人露出礼貌而不失歉意的微笑。
他俩一起殉情的话，就要变成太宰一个人的自杀秀了，他也不好冷眼看太宰独自赴死，还要出手避免对方真的死掉。
一言蔽之，殉也白殉。
“嘛，算了，不能殉情的话，干脆把补偿换成别的好了！”
压根没考虑黑发魔术师拒绝自己的可能性，港口Mafia的年轻干部恍然大悟般一抚掌，自说自话地作出决定。
话语间，鸢眸缓缓挪到了一旁地面的尸体上。
他想了想，踱步到尸体旁边蹲下，伸手揭开了其头颅上的面具。
这具尸体确实是安德烈·纪德，有无效化异能打底，不会是利用异能变成了纪德模样的其他人。
如他所料，Micmic首领与魔术师的实力可谓天差地别，即便有着预言这种作弊的能力，安德烈·纪德也不可能从魔术师手里逃出生天。
十岁刚得到“书”的时候，平行世界中死去的名为“织田作之助”的友人，连带着安德烈·纪德这个杀人凶手，便在太宰治脑海里留下深深的烙印。
他花了点时间去了解自己素未蒙面的朋友，对方强大却内敛，看似疏离却有颗无比温柔的心，如果他没拿到书的话，在未来见到这样一个人，一定会像其他世界的太宰治那样待在此人身边，借那沁人的萤辉填补自己内心的空洞吧。
因此，即便选择了与其他世界不同道路，他也不希望自己世界的织田作之助因无妄之灾而死。
好在这个世界的他捡到了开挂一般的艾扎克，不需要费太多功夫，困扰了多年的担忧就被消除了。
确认纪德死亡的瞬间，他确实感受到了酷似解脱的狂喜。
然而紧随其后的，是比名为“纪德”的枷锁还要紧缚的，令他几乎喘不过气的，几乎要被遗忘的桎梏。
“不管怎么说，任务总归告一段落了。”
伴随着远处接连响起的枪声，和敌人若有若无的惨叫声，太宰治垂着头，令人无法看见他的神色，只能听见放松过头显得有些轻佻的语气：“让我们聊聊吧，艾扎克，来到美国之后，有交到什么新朋友吗？”
“没有。”
黑发魔术师没多想就果断否认，片刻后又歪头了歪头，温和又不失诚恳地说：“太宰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从传统概念来讲，朋友是指没有血缘关系也对自己友好的人，他们通常有相似的兴趣，能互相分享喜怒哀乐，能够互相支持、陪伴，为对方献上自己的忠诚。
支持和陪伴的话，艾扎克想，虽然没有经常见面，但他们时不时保持着远程通讯，他可以完成太宰许下的愿望，太宰也会时不时给他的烦恼出谋划策。
至于兴趣，他貌似没什么特别讨厌的东西，只要是太宰治喜欢的，他都可以尝试接受，这样的话，几乎可以算是兴趣的完美重叠吧？
忠诚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他和太宰都足够信任对方，也从没做过背叛对方的事。
“呜哇，真是阴暗又沉重，感觉自己就像被恶鬼缠上了！”
得到答案，太宰治夸张地打了个哆嗦，双手环胸使劲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有些受不了地从地上跳起来的同时，他看到黑色黏腥液体从纪德死不瞑目的双眼缓缓淌出，揉了揉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那些粘液却忽然消失了，就仿佛一切是他疲惫过度产生的错觉。
他飞快将微僵的肉/体调整好，状似漫不经心将目光从尸体上移开：“像只无法离开母亲的雏鸟可不好啊，除了我以外，再多试着跟其他人建立关系怎么样？”
长发魔术师闻言沉吟：“原来，太宰你一直把自己当成我的母亲……”
从来都是招惹别人的年轻干部，难得被这飞来奇语噎了下：“……”
他眉眼弯弯，眼角及嘴角却扭曲地拧起：“不，即便如此，我也该是你的父亲才对吧。”
“而且这也不是重点，”深深吸了口气，太宰治睁开眼，望进长发魔术师困惑的蓝眸，“你已经在大都会遇到了感兴趣的家伙吧，我还以为以你的执着，会想要试图跟他建立关系呢？”
没有直接把名字说出口，但两人都知道太宰治口里的“那家伙”是在指谁。
“虽说我确实在尝试接近他。”
海风微漾，吹散了些许凝聚在港口的雾气。
艾扎克想了想，把随风飘扬的长发拢起来绑在脑后，用绷带打了个结，然后歪了歪脑袋看向自家友人的脸色。
明明已经完成了太宰的愿望，对方看上去却不怎么高兴，刚才一直盯着尸体在发呆不说，即便现在，眸子里似乎也没包含多少喜悦的情绪。
“难道说，”黑发魔术师思索了许久，“你在为我可能交其他朋友而吃醋吗？”
哈？
太宰治歪头，小小的眼睛里蕴含着大大的问号。
“谁会因为这种事吃醋啊？自恋是种病哦艾扎克，在你脑子还没彻底坏掉之前，先去医院及时治疗下怎么样？”
“这样啊，那么是我误会了。”
友人的刻薄发言并未令魔术师产生不悦，他下垂头，老实地朝对方道歉。
“我确实对他很感兴趣，但太宰你依然是我唯一的朋友，”柔情脉脉的话语似乎包含着某种魔力，要拽着它的吐露对象永不停歇地向下沉溺，“你和他是不一样的。”
倾听之人却未被某意大利人的种族天赋蒙蔽双眼，只是冷静地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你是我唯一的，不可替代的朋友，”艾扎克诚实回答，“他是距今为止离我愿望最近的，最能给予我答案的神明。”
能实现愿望的神明吗。
太宰治静静看着艾扎克，不可遏止地回想起他与对方的初见。
在书的指引下，他于某处找到了浑身浴血的少年魔术师，对方身上浓厚的死亡气息令他向往却又无比厌恶，于是他左手拿枪，右手捂住口鼻，轻蔑却又不乏警惕地俯视着对方，用轻柔的孩童音色对着少年吐露恶意。
“你说你有要活着实现的愿望，但事实上，有愿望的人内心都该是丰富且充实的，而我只从你眼里看到了足以吞噬一切的空洞哦，大哥哥。”
“如果死亡都无法带给你想要的东西，那你的空洞，究竟要用多大的欲望才能被填补呢？”
身受重伤，失去了双眼，完全看不见来人模样的少年魔术师缓缓转头，似乎费劲力气才找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样吗？也许就像你说的一样，我并没有什么愿望……”
瘫在巷角的少年开了口，他语调缓慢，介于孩童与青年之间的沙哑嗓音带着迷惘，与还未加入港口Mafia的男孩内心某种声音逐渐重叠。
“但好像，除了它，我也没有其他活下去的理由了。”
就像拯救织田作这件事，成了他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的生存动力。
“那么，艾扎克。”
回到现在，已经成为港口Mafia令人闻风丧胆的干部的青年，用冷漠的目光审视着友人：“假如那家伙无法实现你的愿望，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