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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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坠，下坠。
枪械、宝石、地下室古夷苏木制成的厚重书柜、古朴优美的神秘花纹、徘徊在身边的白色人形体。
下坠，下坠。
白炽灯、手术刀、不知何处猎取来的古怪器官、盏中诡秘闪耀的不明液体、胸腹被切割的尖锐痛楚、以及无面人嘴角恶劣而浮夸的丑陋微笑。
下坠，下坠。
宛若一只深陷漩涡的孤鲸，想要上游却被卷入愈来愈深的海底，光芒渐渐不再，唯有死亡与黑暗将孑然之身尽数卷席。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浮现出绯红而凌乱的不规则线条，线条越来越多，将他唯一没有受损的右眼渐渐布满。
在永恒得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里，撕裂的绯红是唯一指引他的光芒。
在冷得仿若没有温度的空间中，滚烫的右眼便是他仍然存活的证明。
于是，他不顾自己仍沐浴于鲜血，抓起手边的手术刀，顺着那一道道黑红的线条狠狠划了下去。
海浪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
门外的禁制忽然被触发，艾扎克缓缓睁眼，心中默数着倒计时，随即房门就在“一”落下的瞬间被人敲响。
他从床上起身，任由长发随身体的动作缓缓垂下，伸手抚平衬衫上的皱褶，又将挂在一旁的毛呢风衣披在肩上，随后抬起手，把遮住右眼略为松动的绷带紧了紧。
“请进。”
“早安，先生，邮轮已经顺利抵港，有序下船之前我需要再核对一次您的身份证件。”
“没问题。”
正襟危坐的青年面带微笑，左眼深处泛起红光，与推门而入的乘务员静静对视。
乘务员眼中，长发青年从背包里掏出护照交予了他，护照上的信息确认无误，于是他点头将其交还，扬起爽朗的笑容对这名客人鞠了一躬。
“现在您可以根据指示离开了，感谢选择科里斯尔公司的邮轮，祝愿您接下来能有一段美好的……旅程。”
离开港口的过程非常顺利。
艾扎克拖着26寸的银色行李箱，随意挑了家路边咖啡厅进门，偌大的店里只有寥寥几人，除店员外，仅一位穿着花棉袄的大胡子男人瘫坐在角落的沙发阅读报纸。
收回视线，他挑了个靠近门的位置，背对着另一个客人缓缓入座。美国人狂放不羁的菜单令生在意大利的他嫌弃地皱眉，便只向店员点了一杯热卡布奇诺，随后从大衣兜里掏出手机，给远在万里外的合作伙伴发送消息。
【利维乌斯】：已抵达哥谭。
再往上翻，便是半个月前他向合作伙伴打听消息时的聊天记录。
【利维乌斯】：如果拿不到合法签证，去什么地方才不容易被政府机关驱逐出境？
【咖喱螃蟹火锅】：哇，艾扎克你居然打算偷渡？
【咖喱螃蟹火锅】：看在我们都有绷带的份上，这条消息我可以打折放送哦~偷渡去别的国家，而且还不想被发现踪迹，除了一些政府无能的小国，最佳选择当然要数自由美利坚了！
【利维乌斯】：？
【利维乌斯】：你是在说美国？
【咖喱螃蟹火锅】：没错！偷渡的话当然要选海滨城市，其中我友情推荐落地哥谭！传闻哥谭市民风淳朴，上手难度极简，艾扎克你绝对很快就能在那儿混出一席之地的~
……
艾扎克挑起眉，食指微动按灭了手机屏幕。
后脑被坚硬的枪口紧紧抵住，拿枪的人非常用力，正因如此，艾扎克能感觉到后脑传来的微弱颤动，那是对方业务不熟练而流露出的胆怯。
“Sir, What do you want for me？”
无奈叹息一声，他轻启唇瓣，语气里还带着刚起床不久的慵懒鼻音。
“英国佬口音，哈？”枪口被控制着推进几分，“别废话，赶紧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不然你的小命就要交代到这儿了！”
“其实我不是英国人，但没问题，我会好好配合的。”
长发青年仪态温顺：“行李箱装的都是日常用品，大衣口袋里倒是有几颗宝石，您可以自己在我的口袋里拿。”
“哈？宝石？”
谁会把这种奢侈品直接放在口袋里？
劫匪一手仍举着枪，另一只手半信半疑伸向青年的大衣侧兜，肌肤之下顷刻传来冰冷而坚硬的触感，他迫不及待缩回手，被躺在手心拇指盖大的几颗红宝石惊得失了语。
“靠，能认出来，这确实是上好的宝石……”
劫匪不住喃喃，贪婪令他的双眸变得浑浊无光：“真是太棒了，这个星期第一次干活就遇到了上好的肥羊。”
他把宝石藏进大衣内兜最深处，痴痴一笑后径直扣下扳机：“谢了，倒霉的英国佬，谁叫你好死不死跑来哥谭旅游呢！”
飞出枪身的子弹瞬间贯穿长发青年大脑，鲜血霎时喷洒不止，青年身躯顺着惯性倒向前方的咖啡桌，见状，战战兢兢望向这边的咖啡师不由惊声哀叫起来。
杀人越货的劫匪飞快夺门而出，等人溜得没了影，咖啡师才好不容易停下尖叫，挪动步伐离开工作台，来到趴在桌面不省人事的青年身边，将颤抖的食指向青年鼻尖下方缓缓探过去。
本该被一枪毙命的青年，却在这一刻蓦地睁开了眼，这场景不禁让人联想到丧尸觉醒，吓得店员再次惊叫着骂起了上帝。
“不必惊慌，女士，”艾扎克直起上身，如水温柔的蓝眸与退了两步的咖啡师静静相对，“我刚才没有被枪击中，是为了脱身才选择了假死，你一定能体谅我的做法，对吧？”
“对……对！”
目睹枪杀现场的恐惧莫名给消失得无影无踪，目光触及到其毫无伤痕的额头，咖啡师更确信了青年之前根本就没被子弹击中。
“那个，先生是刚来哥谭的旅客吧，需要我帮你报警吗？虽然你人没事，但你的宝石……”
“没关系，不麻烦了，”长发青年温和否决了对方的提议，“反正它们也只是一次性消耗品。”
一次性消耗品？
疑问只在心头一闪而过，咖啡师小姐眨眨眼，下意识没有继续探究。
午后阳光洒在窗外，虽然被周边的高楼遮掩了些，艾扎克眼里的街道看上去却如海上初阳般光彩熠熠。
喝完咖啡，他秉持风雅起身告辞，离开前终于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右手漫不经心地轻打了个响指。
噗通。
庞大的魔力从心脏的位置喷涌而出，瞬间便随着魔力回路穿梭到四肢百骸，最终汇聚到艾扎克右手相触的指尖，同响指发出的脆响一起爆发进空气里。
没人知道长发青年简单的动作下，隐藏着何等危险的意义。
数小时后，哥谭某处地下蝙蝠洞内。
“布鲁斯少爷，我一直以为，蝙蝠侠也是需要摄入食物来维持生理机能的。”
两鬓霜白的英国管家在桌前站定，啪的一声放下手中托盘，挑眉看向身穿黑漆漆战衣的主人，恨不得用意念控制这只任性的大蝙蝠好好吃饭。
“抱歉，阿福，”男人嘶哑低沉的声音自面罩下传出，“这里暂时遇到了一点麻烦。”
“但您可不能因为麻烦就废寝忘食，要我说，就该对外招募勇士轮流扮演蝙蝠侠，这样一来，大家就都有充足的时间确保三餐了。”
“这个问题我们以前讨论过，没可能。”
黑漆漆的蝙蝠专注于监控，手指在键盘上时不时敲击，许久后视线终于固定在了屏幕某一分镜内：“找到了。”
自家少爷仍然无动于衷，老管家只得端起托盘上的玻璃杯递过去：“您找到什么了？”
“今天下午一起爆炸案的嫌疑人。”
黑暗骑士手指微动，将找到的分镜锁定放大到整个屏幕，其中播放的正是带行李入座的长发青年被劫匪挟持的画面，将音频降噪后，连劫匪干完一票匆忙逃走的脚步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难道说，在这之后，这位劫匪又大胆地策划了一起爆炸案？”阿尔弗雷德皱起眉，“真是可怕，看来他今晚要被一只蝙蝠打扰得不能安眠了……”
话音未落，只见屏幕里被枪击中的青年又悠然坐起来，与此同时之前喷溅的血迹尽数消失不见，四周干净得就如枪杀的场景从未发生。
“这是……”
“没错，”黑暗骑士点点头，“他并不是普通游客。”
“我用监控里的人脸信息进行过核对，但是没能在海关数据库找到他的资料，这说明他并非通过海关入境，很可能是偷渡来的、来自神秘侧的危险人物。”
年迈的管家面无表情：“事实上，比起担心神秘的危险人物，我更担心下次必须要去国安局监狱才能见到少爷您。”
习惯了阿尔弗雷德善意的英式嘲讽，蝙蝠侠只淡淡勾唇，又很快将嘴角抹平：“夺走他宝石的劫匪死了。”
“是他杀的？”
“不，”黑暗骑士摇头，“从监控看来，劫匪带着宝石逃到了犯罪巷附近，与同伙分赃不均被枪杀。”
“那可真是恶有恶报。”
蝙蝠侠没说话，按键切回全局监控模式，从满屏分镜中调出了两个场景，其中之一便是劫匪被同伙枪杀倒地后，还被其将几颗宝石夺走的黑吃黑片段。
将其倒地不起的录像关闭，另一个分镜紧接着被放大到屏幕中央，只见劫匪同伙带着宝石到了家地下交易所，却被见财起意的老板残忍杀害。
熟知哥谭的地下有多黑暗，见此情景，阿尔弗雷德并未展现出半分惊讶。
“莫非那位旅客找到了老板，又将老板杀害，夺回了宝石？”
若是如此，那这可真是个完美的犯罪闭环，年迈的管家先生默默地想。
“那是一起爆炸案，”黑暗骑士淡淡指出，“戈登警官传来消息，法医鉴定，伤害黑市老板上半身有严重的爆炸伤，比起单份炸/药，更像是叠加放置的多个微型炸弹。”
顿了顿，他又补充：“那个人在监控里提到，宝石是他的一次性消耗品。”
管家顿时明白了自家少爷的言下之意。
爆炸案也许是长发青年无心为之，也可能是对方精心策划的一场闹剧，无论真相是哪个，这个能将炸弹伪装成宝石的偷渡客都对哥谭充满了威胁。
而对于时刻防备着罪犯的蝙蝠侠来说，在得到真相之前，他只会把一切当作最为危险的后者来看待。
“真希望他只是来哥谭赏景的无害游客。”
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他可不想再看到自家少爷跟罪犯战斗后伤痕累累的模样了。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