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侯》风林外

47、美人赠我锦绣段（一）

　　李安通还没找到倪邱，反倒是孟玉宸找上门，又说要带她去喝酒。

　　“现在没心情喝酒。”

　　“别啊。很有趣的。随便带你去逛逛我新开的书肆。你答应我的，从陇西回来陪我去一趟。”孟玉宸哀求道。

　　李安通是答应过，她不爱花天酒地，可孟玉宸早也缠，晚也缠，总所谓，“烈女怕缠郎”。好说歹说，要了一个承诺。

　　她已经推了无数次了。这一次是推不掉了。

　　“我先处理好府里的事情。”

　　“好啊。那你先处理。我等着你。”

　　她让人找到倪邱，带到正厅，沉着脸，严厉地呵斥了一顿，还要撤掉了倪邱的管家之位。

　　倪邱道，“可是……侯爷，我这位置。”

　　“你这位置又如何？”

　　“是……”倪邱犹犹豫豫地不敢说。人只能认一主，他也很犹豫啊。

　　李安通道，“好。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你就认个主子吧。”

　　倪邱心中犹豫，要选也肯定选皇上啊，侯爷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下属。可这话又不能当着李安通的面说。

　　“你不说。就是选皇上了。那你出去。现在就出去吧。”她本没有那么生气。也根本不在乎倪邱择谁当主子。可毕竟这是她的地盘，倪邱这种行为就是吃里扒外，让人厌恶。

　　倪邱大哭道，“侯爷，我心中有您的呀。”

　　李安通心想，心中有她？若是真的有她，赵启秀也不会对她的一切都了若指掌。赵启秀自己不想知道，但倪邱这些人全部都是狗腿子，巴巴地把她的消息报告给赵启秀，以求好的前程。

　　这样的行为她怎么能忍？

　　她赶走倪邱，换了宛平来管侯府。

　　重新安排何锦的事宜。

　　处理完，孟玉宸在边上道，“你何必非要这么刚直？睁一眼闭一眼不就好了？”

　　“这些人不处置一下，就会无事献殷勤。”

　　“也不算是献殷勤。倪邱走了，还有一个倪邱。你位高权重，自然会有人抓你把柄。”

　　李安通听完沉默不言。孟玉宸的意思是，她身处这个位置，便有人想尽办法把她拉下来。就会有无数的人给赵启秀打小报告，说她的坏话，报她的行踪。

　　也许倪邱不是赵启秀派来的，可是也是跟他有大大的关系。

　　她和赵启秀互相信任，总有一些妖魔鬼怪想离间他们。

　　她和孟玉宸又去看何锦，发现他精神竟好了很多。李安通便邀请何锦一同前往喝酒。

　　“啊？不好吧。”孟玉宸道。

　　“怎么不好？”

　　何锦道，“不方便，不去也可以。”

　　孟玉宸瞥了一眼何锦，扁着嘴道，“行吧。”

　　到后，李安通才道为什么孟玉宸吞吞吐吐的原因，这敢情是来妓院啊。之前的群芳楼也经过孟玉宸的改造，变了不少。

　　楼边是新开的书肆，孟玉宸让她在楼下等着，说等会再下来带她看看新书。自己带着何锦先上楼了。

　　书肆满架子的书，她一眼望去，都看不到尽头。老板估计是孟玉宸的人，看到李安通来了，赶忙道，“侯爷。里面有雅间，里面等吧？”

　　李安通觉得外面人实在太多，点头进入雅间。

　　里面也是好些书。她随手拿起一本，扫了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里面通篇都是不可描述的内容，而且主角是谁？

　　是她！那另外一个人呢？竟然是孟芝夏！

　　她像烫手山芋一样，把书丢远。她扫了一下，题目都是什么春啊、情啊，宠啊的，清一色都是写她和孟芝夏。

　　这也，太太荒唐了吧。

　　她刚想出去，孟玉宸也来了。心想，她应该看到了，拦着她不让她走，“如今这些书卖得可好啦。”

　　李安通道，“好什么。”

　　“哎。你是长安第一美男子。我妹妹是美女子。不是天生一对吗？”

　　“你的书肆不应该卖一些武侠，治国的书吗？”

　　“谁看那些呀！”孟玉宸道，“百姓就爱看才子佳人。——通哥，你太古板了！”

　　“是是是。”李安通说着就拉着孟玉宸出去。古板就古板。她不爱这些。一点也不爱。

　　孟玉宸一把搂住她的臂膀，带她上楼。

　　楼上的雅间里已经坐满了人。看到李安通来，纷纷起来迎接。李安通一看，哟，还有老熟人雪漪雪彦。这两人如今跟的是赵启秀。他们和冯翊一起，立了不少战功。

　　今天这桌是够热闹的。冯翊、郭解、她的几个好兄弟都在。她回过头询问孟玉宸，为什么请那么多人。

　　孟玉宸道，“通哥。今日是你生辰啊。”

　　冯翊道，“通哥，今日是你二十岁的生辰。”

　　孟玉宸道，“当初我们在龙城的时候，你才十三岁呢，转眼七年过去了。”

　　李安通坐下来，七年。心中感慨，时间过得好快啊。她端起酒杯，对着众人举杯道，“谢谢各位弟兄为我庆生。”

　　今日是她的生辰，那昨日自然就是赵启秀的生辰了。为什么没人跟她说。该死，她都忙忘记了。赵启秀小心眼，指不定会记仇。

　　孟玉宸凑到她耳边道，“秀哥说先欠着。”

　　欠着？李安通暗想，她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为什么欠着？

　　酒足饭饱，她不敢喝太多酒，就在边上喝清醒茶。

　　冯翊走了过来，“通哥。有件事想跟你说。”

　　“是什么？”

　　“最近要小心。”他靠近她道，“有人参你。今天刚上的折子。”

　　“经常有人参我。”她已经见怪不怪。

　　冯翊摇摇头，“不。这次不一样。”

　　本来他和李安通都是赵启秀底下赫赫有名的大将。可偏偏参李安通就多。也许是她不太会做人，性子太刚。

　　“皇上最近在下旨裁军，你的人不满的声音太多了。我听说口出狂言的也很多。”

　　何贤管理下的军制不合理。赵启秀下旨，只设中央军，没有地方军。

　　这样必然触动了部分人的利益。

　　首当其冲的就是李安通的军队。她手下悍将太多，这些人都是在羊谷之战就跟李安通出生入死的。后来又立了不少战功。李安通不居功自傲，可并不代表他们不会。

　　如今海晏河清，他们渐渐脱离李安通，派驻各地，羽翼渐满，占据一地，也开始不把皇上放眼里。他们是一个小团体，老大就是李安通。不管李安通愿意不愿意承认。

　　而赵启秀会留下李安通，并不代表会留下其他人。

　　这几日不召见她也是这个原因。

　　冯翊忠心赵启秀，跟李安通也是实打实的兄弟。特意劝告她，希望她上心。

　　李安通听完沉吟不语。

　　两人正说着，李安通又被孟玉宸拉走了。他把她硬推到一个小房间里，说是要给她生辰礼物。

　　她无语地想，什么生辰礼物啊。还要锁门！她本能地想逃，奈何门已经被锁住了。也不敢回头，生怕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对不起。走错房了。”想着就要断锁出门。

　　怎料一娇软的声音喊道，“通哥！”

　　是孟芝夏！李安通真是要晕倒了。怎么又是她！

　　她回过头，只见孟芝夏一身男子打扮，容貌俏丽，两颊红晕，她长相柔美，一看就像是女扮男装。

　　孟芝夏害羞道，“通哥。不来喝杯酒吗？”

　　喝酒？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喝酒。

　　“孟姑娘。你有话就说吧！”

　　孟芝夏噘着嘴，满不在乎道，“通哥真的好迂腐！怎么可以跟秀哥啊，我哥哥啊，他们把酒言欢，就是不可以跟我？我是猛虎野兽么！你可以和他们做兄弟，就是不可以跟我？”

　　她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楚楚可怜的。

　　“不是……”李安通被说得不好意思。

　　“你就是！你就是看不上我！觉得我是个笨蛋，什么都不会……我也没有办法呀！我妈妈从小就不管我！爹爹忙着府里的事，哥哥有自己的圈子！他们都不要我。”

　　她越说越伤心，想起自己的亲生母亲死了，也没什么真正关心她的人。

　　唯一关心过她的，只有李安通。那日在城墙上，是她奋不顾身地救她。

　　她思来想去，年少她喜欢赵启秀，觉得再没有比秀哥更俊俏聪明儒雅的人了。那时还觉得李安通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到了后来，她的想法不知怎么的就慢慢变了。是因为她救过她吗？她也不知道……

　　反正，她确定的是，她就是喜欢通哥。身边的男子，哪怕哥哥，也没有通哥好。

　　“你别哭啦。”李安通也不撤锁了，走到她对面坐下，递过一方帕子。

　　“我怕败坏你的名声。”

　　孟芝夏想起过往她曾经这般冤枉她，那时她就是说她败坏自己的名声，真是可笑可叹，

　　“我哪有什么名声！你不用管这些。我们何必在乎世人的看法？你和他们能做兄弟，和我怎么就不能？”

　　李安通本就爽朗，笑道，“是啊。不过世俗的男女之间总有太多限制。我看实在是偏见中的偏见。”

　　孟芝夏给她倒了一杯酒，“我以后能经常找你玩么？”

　　“玩？”李安通想了想，公孙述还没打下来。过阵子她估计又要去打战，“我有空，你尽管来。”

　　“那便好。”孟芝夏喝了一点小酒，俏脸微红，偷偷地抬眼地看李安通，故意问道，“

　　通哥有心上人吗？”

　　心上人？李安通首先想的就是赵启秀。可这叫她如何启齿……她本就内敛，在赵启秀面前尚且不表达。何况在别人面前？

　　“有吧。”

　　“是谁？”

　　李安通尴尬道，“是在下的妻子。”

　　“可我听说你们从不洞房。你对她也很客气，真是为何？”

　　“我……”

　　“是因为皇上吗？”孟芝夏没等李安通回答，已经站起来来到她跟前，柔弱无骨的双手把李安通的俊脸捧起来，“你说呀。”

　　李安通眨眨眼睛，呆愣地想，天啊，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招了这么多桃花，她挣脱她的束缚，站起来向后退了一大步。一个赵启秀已经让她吃不消了，身和心都吃不消，绝对绝对不能再多一个！

　　“你想这么认为就这么认为吧。”

　　孟芝夏道，“真的呀。哎。如果对手的秀哥的话，是比较难的。他心机太重了。不过我有一个请求，不知你答应不答应？”

　　“什么请求？”

　　“我不介意你和秀哥在一起。我也不介意做小，你娶我吧！”

　　孟芝夏做出这个决定，其实已经考虑了很久。她想，反正女人总是要嫁人，为什么不嫁给通哥呢？

　　至少她有权有势，多金又好看，应该是非常好看，而且洁身自好，除了和皇上外，身边并无他人。

　　还有，李安通重情重义，对人很好。她嫁过去之后，肯定不至于受委屈。

　　与其嫁给那些恶心的臭男人，还要忍受他们以后可能会花天酒地，还不如嫁给通哥！

　　最重要的是，她喜欢通哥！就是喜欢她！

　　李安通觉得自己大概是被雷劈到了，头发都要烧焦了。孟芝夏在说什么……

　　她很早就跟人说过，她不喜男色。十分严厉地提醒过赵启秀，这人反正就是充耳不闻……

　　她跟女子也时常保持有礼的距离的。

　　所以，她不好男色，当然更加不好女色……她是吃饱着撑着，两个都好？惹那么多风流债。

　　这绝对不是她的风格。

　　“孟姑娘，万万不可！”

　　孟芝夏气得跺脚，“我不介意一辈子守寡啊。女子都不这样吗！”

　　若能嫁个贴心郎君还好，如果不能，她没钱没势，还不是孤苦伶仃的。就跟她那早死的亲生母亲一样。

　　“你以后遇见一个喜欢的人怎么办？”

　　“你会阻止我离开？”

　　李安通被噎了一下。

　　孟芝夏道，“你不会！你是那么好的人。肯定舍不得我吃苦……”

　　“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李安通真是百口莫辩。

　　她以为赵启秀难缠，孟芝夏也不差啊……他们应该是一对。饶了她吧。

　　孟芝夏顽皮道，“反正，你必须答应我？因为你要对我负责！”

　　“为什么？”

　　“门锁了呀！”

　　“门锁了为什么我就要对你负责？”

　　孟芝夏嘻嘻一笑，略带了点羞涩地低下头，对着李安通扯掉了衣服的带子，

　　展现在李安通面前的是一副美丽的少女胴体。

　　“这就是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