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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诡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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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边,紧张又滑稽的气氛,让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不同的表情。
最错愕的是天枭韩晓危,忽然冒出来的旧相好,他看着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了,然后又冒出来一个貌若潘安的儿子,长得固然讨喜,却怎么看也不太像自己,不过和玉清宛倒是有几分肖似,儿子随母,却也正常。最不可思议的还是跟着莫容临来的这个丑怪女人,竟然口称是儿子的媳妇,还不问青红皂白地踢了他一脚,如此眼花缭乱的事情,实在是韩晓危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
但是韩晓危再错愕,总是有几分欣喜,不似他夫人许氏,已经整个人都傻掉在哪儿,平日里撒泼骂战的气势,居然都被堵在心里,方才她是饿得难受,要到厨房里边找吃的,听到门上人回禀,说是有位宛夫人要见老爷,许夫人立时火冒三丈,哪里还吃得下饭,自从她雷厉风行地打跑了几个找上了的女人后,已经有十来年没有人敢找上门来。
一声令下,许夫人带着一群家丁婆子,拎着棍子棒子,冲到门口,本来就满心怒火的许夫人一件玉清宛长得颇有姿色,更是怒不可遏,连问都不问,只命家丁婆子将这个到家门口撒野的女人,着实打死。
许夫人威风惯了,当年也身经百战,她只当这个饶有姿色的玉清宛和以前那些女人一样,因为一心想进入许家的大门,免不了委曲求全,气弱心虚,少不得被打得满地翻滚,哀哀求饶。
谁晓得她也不曾看到玉清宛怎么出手,满地翻滚、哭爹喊娘的反而是那些家丁婆子,棍子棒子也七零八落,许夫人见势不好,转身就跑,却被玉清宛一路连踢带踹地打进了书房。
许氏先被玉清宛的彪悍震慑住,此时又被梦萝兮给吓唬住了,瑟瑟发抖地靠着书案,直勾勾地瞪着双眼,一语不发。
玉清宛双手抱着肩,几步过来,顺手就把许氏扒拉了一个趔趄,一骗腿,她坐到书案上,翘着二郎腿儿,斜眉吊眼地睨着韩晓危:“痴心女子负心汉,韩晓危,你他娘的也太没良心了吧?老娘儿子都给你生了,你居然连老娘的名字都不记得?”
满脸陪笑,点头哈腰,韩晓危的脸,已经笑得发酸了:“娘子,是我年轻时太过无知,你也知道,年少轻狂,年少轻狂,请娘子赐下姓名……”
啪。
用力一拍书案,震得书案上的笔墨纸砚乱颤,玉清宛扬眉:“韩晓危,你当年惹上多少风流债,老娘不稀罕管,我问你,你忘了流沙谷紫云帮了?”
哎呀。
韩晓危立刻恍然大悟,那一年他闯荡江湖,被人暗算,受了伤,误入了流沙谷,那是紫云帮的地盘,也是他飞来艳遇,当时他伤得不轻,迷迷糊糊地闯进了流沙谷的温泉洞里,正遇到一个女子在沐浴,隔着氤氲雾气,隐约可见那女子形容娇媚,韩晓危在那女子的惊呼声中,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以后,发现自己的伤口都包扎好了,不过人还是被搁置在温泉洞里边,后来那个女子给他送药送东西,因为韩晓危那次伤到的是眼睛,看那个女子时,总是隔着一层濛濛雾气。
有天半夜,韩晓危睡得朦朦胧胧时,感觉有人在自己怀里哭泣,正是救自己的那个姑娘,他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后来的事情,发展得自然而然,云散雨收之后,那姑娘告诉他,她的名字叫做宛儿,这里是流沙谷紫云帮。
说完这些,宛姑娘就离开,留下很多干粮和药物,直到韩晓危伤势痊愈,她也没有再来。
等韩晓危出了温泉洞,流沙谷已经变成了死人谷,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已经腐烂不堪,应该死去多日。有的被野兽啮啃,残缺不全了。
看情形,像是江湖仇杀,异常惨烈。
韩晓危也找寻了一阵子,没有看到那个宛姑娘的遗体,只好离开。
这么多年过去,韩晓危真的要把这件事情忘了,唯有江湖中人谈起流沙谷紫云帮莫名其妙地被人灭门的时候,他才会想起那个和自己有一夕欢好的姑娘。
直愣愣地看着玉清宛,韩晓危的眼睛开始湿润,当年这件事情,除了他和宛姑娘,再无第三人知道,难怪自己看着玉清宛眼熟。
嘴角轻扬,玉清宛不屑地:“怎么?想起来了?良心不安了吗?”
韩晓危老泪纵横:“我当年找过你,在死人堆里翻来翻去,翻得我都吐了,可是还是没有你的影子,我当你,当你也遇难了……”
放屁!
玉清宛怒道:“别说得自己有情有义,纵是我死了,你也不想着为我报仇吗?”
“我,我,我……”
韩晓危支支唔唔,无言以对,他当你只想躲开那个是非之地,生怕有人知道,再将紫云帮的事情,诬赖到他的头上,哪里想过要为宛姑娘寻找凶手,报仇雪恨。如今被玉清宛一质问,自然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斜睨着韩晓危,玉清宛冷笑:“如今老娘已经查到凶手是谁了,韩晓危,你放心,老娘不是来分你家产,抢你祖业,只要借你这座狗窝,守株待兔!”
韩晓危非常愧疚:“宛儿,我当年是太不负责任,现在想起来还后悔不及,不过幸好老天给了我可以赎罪的机会,你说吧,只要我韩晓危办得到,我韩晓危就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倾家荡产?
这四个字终于敲醒了许氏,许氏立刻急道:“韩晓危,你为了个莫名其妙的野女人……”
眼睛一瞪,梦萝兮已经滑步到了许氏的跟前,几乎鼻子贴着鼻子,那张菊花盛开的脸,眼看着就压住许氏的脸:“没轮到你说话,最好给老子装哑巴!”
打了个寒战,许氏敢怒不敢言的闭上嘴。
玉清宛哈哈大笑:“小容子,你虽然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你这个媳妇却娶得不错。”
梦萝兮好像根本不买她的帐,哼了一声:“老子我是人间才俊,绝色倾城,要不是你儿子死皮赖脸地缠着我,谁稀罕嫁给他?既然你也知道你儿子配不上我,以后就多供养供养。”
许氏气得哼哼了一声:“要不要我们韩家打个板儿把家嫂你供起来?”
呲牙一笑,梦萝兮道:“早晚三炷香就行了,叩头跪拜什么的就免了,老子害怕折寿。”
又气又恨,又无可奈何,许氏翻了翻白眼,不知道如何搭腔,她也算是个泼悍女人,谁晓得梦萝兮不仅泼悍,还厚颜无耻。
玉清宛眼神一凛:“我要最好的房间,马上立刻!”
韩晓危连忙吩咐韩糊涂去准备,连叫了三四声,老管家韩糊涂才缓过神来,他连连点头:“是、是、是,不过,老爷,那,那少爷和少奶奶的房间……”
韩晓危急道:“当然也要上好的!快去叫厨下准备酒菜!”
好像放过了脾气,玉清宛有些累了:“晓危,你去张罗寿宴的事情,我们赶了好远的路,要歇歇了。饭菜就送到我房间里边吧。”
她吩咐人的口气,俨然是一家之主,韩晓危连连答应着,莫容临笑道:“老爷你忙你的去,娘亲这儿有我们照应着。”
已经有婆子进来,请宛夫人去休息。
莫容临过来扶着玉清宛,梦萝兮跟着后边,瞥了铁仇宗一眼:“长得这么丑,你也好意思出来闲晃?
她的目光,冷厉如刀,铁仇宗蓦地心头一颤,没有回答,垂头不语地跟着最后。
房间果然是韩家最好的房间,里边已经熏上了上好的龙涎香。
玉清宛四下望望,然后冲着那些跟随的婆子们挥挥手:“滚滚滚!老娘看不到你们这些歪瓜裂枣,还能心净些,叫几个长得有点儿人模样的过来服侍。”
那些婆子也不敢吱声,一个个低头不语地退了下去。
偌大的屋子里边,只剩下他们四个人了。
玉清宛冷冷地:“莫容临,孤竹天死了?”
依旧是笑容可掬,莫容临丝毫不着恼:“姑姑,每次见面都问这个,您老人家就不厌烦?”
“我看你闲来无事地四处认老子,还以为孤竹天死了呢。”
“姑姑要不来冒充人家姘头,我干嘛要冒充他的儿子?”
莫容临笑意暖暖,说出来的话,却很是刻毒。
脸色骤然一变,玉清宛怒道:“小杂种,你眼里还有没有尊长?”
怒气充盈的玉清宛,就要动手,梦萝兮身影一晃,站到玉清宛的对面,冷冷地望着她:“你以为你是什么狗屁尊长?铁秋风也好,韩晓危也好,真的假的,你也都是个姘头,少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
她这几句话,更粗鄙,更无礼,玉清宛反而不生气了,满脸的怒气也渐渐散去,涌上一丝笑意:“你真是莫容临的老婆?”
哼,梦萝兮不屑地:“凭他也配娶我?我是他奶奶!”
玉清宛大笑起来:“你要真是他奶奶,就该好好管教管教他那个禽兽不如的老子。”
梦萝兮冷冷地:“你说孤竹天?谁晓得那个王八蛋是什么玩意儿日出来的狗杂碎,和老子什么关系?”
哎。
叹了口气,莫容临笑中带苦地过来:“老大,以眼下的情况,我们还不适合狗咬狗,虽然各有所需,幸好彼此并不充分,暂时狼狈为奸一下,如何?”
玉清宛仿佛很欣赏梦萝兮的行事作风,她也听得出来,这个女子年纪尚轻,绝对超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想自己这个年纪时候,和铁秋风苦苦相恋,却因为心有顾忌,受到诸多牵制,若当年自己也如此这边彪悍强硬,只怕现在会另一番情景了,故而梦萝兮虽然出言无状地嘲笑她,她也并不生气。
这个世上,只有孤竹家的人,才会让她恨得牙根痒痒。
铁仇宗退在一旁侍立,目光低垂,对眼下的事情,视若无睹,听若罔闻。
玉清宛好像接受了莫容临的建议:“好吧,我来是为了寻找一个人,你们呢?”
莫容临道:“姑姑知道,这三枭镇的三个老流氓,分别来自中原、遮衣和楼兰,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们谁是中原人,谁是遮衣人,谁是楼兰人。”
眉头一皱,玉清宛道:“分辨出来又怎么样?”
莫容临道:“分辨出来的结果关于生死。”
冷冷的笑意,浮上玉清宛的眼眸,那三个人谁生谁死,和她没有半点儿关系,她也没有兴趣知道,只是在莫容临他们在山涧里边下毒,差一点儿害到她,这口气她要是不出,必会寝食难安。
莫容临生性狡猾,玉清宛心里虽然开始算计,表面上却不肯流露出来:“算了,我可懒得听你们那些污七八糟的事情,明天就是韩晓危寿诞,你们爱杀谁杀谁,就是不要弄得和杀猪一样,鲜血淋漓地倒人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