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在水》offline

13、第 13 章

　　这次他们等天完全黑了才出来，这里离江边不远，不需要坐公交车，他们就慢慢往前走。

　　这里的行人不少，但是很安静。这里的防洪堤上没有设围栏，楚蕴川和叶挺好便学着不远处的一对情侣并排坐在上面。

　　下边就是一片芦苇荡，6月的芦苇有些已抽出些穗来，在江风的吹拂下一点一点的，一整片芦苇荡此起彼伏煞是好看。芦苇荡中还种着几棵柳树，柳条密而长，也随风而动，在夜间像是刺客戴的帷帽，显得肃穆而又神圣。

　　江风吹得很舒服，今天的天气很好，晚上月很明，星很亮，叶挺好抬头问楚蕴川：“你知道那个是牛郎织女？”

　　“我...不知道。”楚蕴川也搂着叶挺好抬头。

　　“我觉得是那两颗，他们虽然隔得很远很远，却都很亮很亮。”

　　“牛郎织女也只是后人取的名字罢了，你觉得是那颗便可以是哪颗。”

　　叶挺好抬头有些累了，便低头看向江的那一边，不同于白天江面的无边无际，晚上，江的那面灯火通明，比天边的星星还要亮。

　　坐得久了有些凉，他们便站起来，沿着防洪堤往里走，那边是一个船港，此时还有几艘小船停在那边，船上没有开灯，隐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神秘。

　　“我喜欢那样的小船。”叶挺好边走边说，“不用像游轮那样富丽堂皇。这样的小船每次行驶在湖面上或者江面上，会让人觉得这天地太大了。然后停在湖中心，翘个二郎腿，看着那云飘来飘去...这才是我梦想的生活啊！”

　　“等我们都退休了就去买一艘这样的小船。”

　　“想得挺美，都想到退休生活了。”

　　楚蕴川整个人都趴在叶挺好的背上，嗅着他身上的沐浴露味，懒懒地说：“时间总是很快啊...”

　　...

　　路上的行人慢慢少了，叶挺好和楚蕴川也准备回去了，他们又回到了去江边的那个路口，再往前走就回到公路了。

　　他们在等一个红绿灯，路灯边是一棵大树，一个颜色绚丽的风车正欢快地转着。

　　叶挺好看了好一会儿，指着风车问楚蕴川：“那风车的杆子是不是从它的树干里穿过去了啊？”

　　楚蕴川也看了会儿，回答道：“应该是他小的时候就用铁丝绑在上面的，长大了铁丝就和树干长在一起了，长到现在这样连铁丝都看不见了，这风车竟然没有褪色。”

　　叶挺好想了想：“我看过很多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公园，是把用一个像钉子一样的钉在树干上，写上它的名字的。你说，这树看着这好看的风车，它开心吗？”

　　边上的一个路人忍不住插话：“这是树的事，它也只是树，小朋友你还是年轻啊，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不会七想八想这么多了。”

　　此时红绿灯变了颜色，路人的背影也渐渐远了。叶挺好却尴尬地站在原地。

　　楚蕴川拍了拍叶挺好的背：“走吧。”

　　“我小时候东想西想想得比现在还多。长大后很多人就怼我说，你这么不敢看杀鱼杀鸡，你还吃什么鱼肉吃什么鸡肉，去庙里当和尚得了，干脆蔬菜也别吃，植物也有生命，干脆你什么都别吃了，辟谷吧。“叶挺好低着头说，“我也不是看不了那些，我只是...代入感太强了...我现在就好多了。”

　　叶挺好抬头看楚蕴川：“就像那树，他小时候肯定疼啊，长大了它就不疼了。”

　　“对啊，可能我们到了他那个年纪也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楚蕴川有些感慨。

　　“我常常觉得，你真的很像我的...嗯...”叶挺好被楚蕴川的眼神威逼着吞下了剩下的话，过了会儿他又不怕死地开口，“你看啊，你会做饭爱打扫，还愿意听我说话，更重要的是不嫌我烦，更更重要的是我爸爸就从来不会听我这些，他们总是很忙很忙。”

　　“完了，我不会有恋父情结吧。”叶挺好夸张地说。

　　楚蕴川只能献上渣男最常说的一句话：“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嘛。”叶挺好四周看了看，没人，他凑到楚蕴川耳边，“你戴眼镜的样子真的很好看，你笑起来也好看，我可能本质是有颜狗成分在的。”

　　楚蕴川刚想顺势搂住他，叶挺好却跑远了：“我困了，要回家睡觉啦！”

　　...

　　后来的这几天，叶挺好和楚蕴川的作息越来越规律，上午他们窝在叶挺好的房间里打游戏，主要是叶挺好看楚蕴川打。下午两人去花店坐一个下午，晚上两人一起去江边散步。

　　不同的是，叶挺好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他喜欢乘着没人的时候楚蕴川动手动脚，捏捏他的脸，抓抓他的头发，时不时还偷亲一口，每次楚蕴川想抓住他的时候，他又能以一种不可能的速度逃开，常常弄得楚蕴川又气又好笑。

　　时间很快就到了叶挺好去学校填志愿的时候了，他这几天一直在看专业，全是奔着法学选的。

　　叶挺好特地选了第一天上午，就为了尽量避开大部分认识的人，但世界上的事往往就是这么巧，墨菲定律也往往非常准，尽管他没有和任何人约好，叶挺好还是在校门口就和同学相遇了。

　　叶挺好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个人影朝自己扑过来：“挺好！你也这么早就来了啊！”

　　“我想早点来就来了，你呢，你为什么也这么早？”叶挺好有些咬牙切齿。

　　“还不是我妈，她比我还激动，老早就逼我来学校了。”同学无奈道，“你准备填什么学校啊？”

　　“没...没啥，就随便选了几个。”

　　“让我看看嘛，我的也给你看。”同学一把抢过了叶挺好手里的纸，并把自己的塞给他。

　　“不是吧，挺好，你为什么除了第一志愿是本地的以外其他的都没填本地，当时大家不是还一起说好了大学也要留本地一起约饭嘛！怪不得群里说话你一直不参与，原来是自己一个人偷偷都没填本地，你这可就没意思了，我知道你的成绩啊，比我好多了，S市的大学也能去好多呢，为啥呀。”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成绩？”叶挺好有些惊讶，他打开看了看同学的志愿表，果然前排的大多都是本地的大学。

　　“害，隔壁班那谁的姨就在你们家那边买早点的，大家都知道啊，大家的成绩我也都知道啊。”

　　叶挺好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一边催着他同学：“快点进去吧，校门开了。”

　　他同学一边走一边还在问：“挺好你怎么都报的法学啊？我听说法学那书，不是人能背下来的。”

　　“没有哪一个专业是简单的，想报就报了嘛，快走吧快走吧。”叶挺好还在催促。

　　“挺好你怎么还是这么急啊，上学的时候你就一直催我们，现在还一直催，这大好的放假时光不就是用来浪费的嘛。”

　　叶挺好默默在心里腹诽，那也不是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啊。

　　“我跟你说挺好我找了个女朋友，也是我们学校的，比我小两年，可贴心了，唱歌好听人也好看...”

　　我也...我也有男朋友啊，人也贴心也好看，就是...不知道唱歌好不好听，不过声音好听的一般唱歌都不会难听吧...叶挺好默默想着。

　　“就是我今年大学了，她还在高中，暑假过后不能常常见面了，唉唉唉...想想真令人难过...”

　　叶挺好却一惊，这几天他查专业的时候，楚蕴川都在他身边，叶挺好似乎是刻意忽视了这个问题，楚蕴川也没有主动提起，他们就这么得过且过地过了这么些天。

　　“不过也不一定，我们可能都坚持不到开学，反正大家都是玩玩而已嘛。”

　　叶挺好有些失落，他现在也很喜欢楚蕴川，虽然听说同性恋在现在很难走到最后，但他绝不是玩玩而已，楚蕴川估计也不是，可是，这个暑假过后，他们该..怎么办呢。

　　“况且就算是过了这个暑假，我在S市这边，她在S市那边，我也不能常常去，估计大概率算是异地恋，也不会长久吧...”

　　啊...万一自己真的去了外地，也算是异地恋了，不能天天去散步，不会感情真的会这么淡了吧...

　　“害，去了大学，还有更多更好的妹子呢，这都不是事儿，你说对吧，挺好？”

　　完了完了，我去了大学，不会有别的妖魔鬼怪来勾引楚哥吧，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回去好好观察一下环境...叶挺好还在想着。

　　“挺好？挺好？”同学在叫他。

　　“听着呢听着呢，不过你大学也不一定会有很多艳遇，你还是珍惜眼前人吧。”叶挺好加快了步伐，“快快快，机房在那边，我们快去填吧。”

　　“不不不，你什么意思啊，喂喂喂，等等我啊！怎么突然走这么快！”

　　...

　　“我好了，我走了。”叶挺好快速填完检查了两遍就留下刚填一半的同学走了，“我要去珍惜眼前人了。”

　　独留同学一个人在原地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