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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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
天暗了，巴士窗户上的云迹只剩一点点暧昧的红。
秦思思就着车里的灯光把利威尔别到帆布包logo上，一边庆幸没有沾上多少灰尘，一边低喃问他从哪捡的。
她睫毛长长的，影子在眼下闪烁，翕动的唇瓣低语得有些含糊，这是种少女的自然天成的娇憨与迟钝。
“贺惟，”秦思思抬头，“我问你哪儿捡到的。”
他心里猛地生出一个收紧，终于回过神来。
“咋了……”你。
贺惟把头偏向窗外车流，堵了她的话一半：“体育馆。”
秦思思怔忡一刹。
体育馆，他们碰面的时候，那就是……嗯嗯嗯？
“哦，那个……班长，我当时其实……”她也没理由如此兵荒马乱地辩解啊，可对上身旁少年的自若坦然的侧颜，登时阵脚全乱了。
金灰色的油柏路，街灯琉璃，车水马龙，摇摇晃晃的巴士，车里此起彼伏的人声，这些所有的一切，都合着韵律轮轮地在心上碾过去，覆下来。
十六岁时喜欢一个人的心情，谁又比谁会隐藏呢。
贺惟他转过来，“你追哪儿了？”
秦思思一头雾水。
“我说《巨人》，”他声音缓得像平复自己，“问你看第几季了。”
她松了口气，顺着就往下了，“班长你也看了吗！哎，现在不是只出了一季吗？”
贺惟一个慌神，抿了下唇，只见少女一张盈盈的脸迎上来，秦思思话痨瞬间属性爆棚，一张嘴嘚吧嘚吧，眉飞色舞起来，“哦哦，你说的漫画是吧！我上个星期追到在墙外调查兵长受伤那块儿了，后面还在等熟肉呢！咱就是说，兵团cp太好磕了。”她一顿，“哎哎哎，我、我没有给你剧透吧？”
“磕兵团cp？”
她点头如捣蒜，“对啊对啊，就是couple啊！利威尔受伤之后，团长他多……”
“cp啊，”他话锋一转，“磕我跟谢臻那样？”
秦思思瞬间又涨红了脸。
这时，公交车广播忽而播报，XX站到了，公交车随之停下，上下车有序，几个老人扶着把手颤巍巍地上来了。
“奶奶，您坐吧。”秦思思从座位上起来。
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一愣，忙连声道谢，扶着把手缓缓地挪了过来。
秦思思微笑着不用谢不用谢。
却腹诽：谢谢您才对，她不用和贺惟坐一起了。
秦思思心下松弛，靠边挪了几步，找了个稍微宽敞的位置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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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点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秦母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秦思思正悄悄地在玄关换拖鞋。
“老妈，”秦思思还在窃喜刚刚从贺惟那里躲过一劫，“今天我和善善一起，她有事先走了，我就没来得及跟您打电话讲嘛。”
秦母缓缓将餐碟放到桌上，“……行了行了，你下回早点回来，要么就记得给家里打电话，去喊你爸出来吃饭。”
秦思思笑着比了OK，跑到书房喊正在核账的老爹。
三两分钟，一家人在餐桌前坐定，接近年关，秦母老生常谈，揪着丈夫女儿听她抱怨单位。十几年的老夫老妻，秦父早练就一身似听非听的敷衍本领，能糊弄两句妻子偶尔的发问。秦思思是个没心没肺的二傻子，筷子怼着白切羊肉没停过，耳朵里压根没进东西。
“秦思思，我跟你说话呢。”
“啊？”她筷子一悬，将肉片缓缓放到碗里，“您刚刚说啥了？”
秦父看她一眼。
秦思思心领神会，笑：“哦哦，是啊，你们单位领导真烦！”她觉得自己说得还挺对。
秦母抬了抬眼皮，“行行行，你们俩姓秦的一条心。”她明明说的是同事穿小鞋。
秦父一个忍不住，笑起自家的傻闺女。
秦思思抬头了，“我说得不对吗？”
“吃你饭吧。”秦母却继续数落，“还有你，天天不着家往外跑，冬天天黑得早，女孩子家家的，也不知道早点回来，不回来也不打电话。”
“……嘁，我刚刚不是跟您说了，今天是善善提前回家了，我没来得及借电话吗？再说了，我自己又没手机。”
“又来要手机了是吧？”秦母立马收住话头，“看看你现在那个成绩，吃饭！”
“是啊是啊！我就是想要手机怎么啦！”秦思思真不知道她妈哪里又来那么大脾气，索性破罐破摔，“还说呢，我今天回来坐公交还差点被一男的猥亵了呢！您至于这样吗，防我跟防什么似的，好像有部手机大学都考不上了。”
秦母手里的筷子震了一下，“……你和善善能一样吗？人家多刻苦用功，你自制力差得不得了。”
她贪玩自制力差，她学习习惯差，态度漂浮，能考上重点高中就靠耍小聪明和走了好运。
反正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呗，家长说什么是什么。
秦思思将筷子一撂。
秦母：“你干嘛呀？”
她推开椅子起身，“我不吃了！”她转头就往房间走。
“唉，你这孩子，现在越来越管不住了是吧？”
“你少说两句不行？”秦父声音一沉，“思思读高中压力本来就大，你那些唠叨抱怨跟我说就行了，跟她说干嘛？脾气往孩子身上撒干嘛？还有刚刚思思说，她一个女孩子坐公交车上，你不好好安抚你闺女，反而没听进去？”
“我……”秦母一噎，“老秦你……”
“你什么你。”
秦母张望了眼虚掩的房门，“……可她不吃饭怎么行啊。”
秦父：“你先吃你，等会儿我去。”
……
七点，新闻联播开始的声音透过隔墙传进来。
秦思思坐在书桌前，看看空空如也的零食柜，又听听外面的动静，轻叹口气，为今天晚上冲动的决定万分悔恨。
咚咚咚，透过木门的声音沉沉的。
她连忙从手边抓了本书抓了只笔，端坐好，“我说了我不吃！”
“思思，是老爸。”
咕咕，秦思思低头捂了捂肚子，“……您找我干嘛？”
“现在方便进女生宿舍吗？”
“咳，请进。”
秦父缓缓地按下门把手，只看见女儿的背影，正不偏不倚地坐书桌前。
但自己女儿脾气自己最了解，据他所知，秦思思尚无不食嗟来之食的风骨，他提了一满袋零食慢慢靠近，哗得一声，琳琅满目地落在她眼前。
“老爸！”秦思思偏过头，“咳，这个……我……”
“你柜子是不是空了？”
“呃，嗯嗯嗯，确实。”她坚定地点起头来，“那个，我妈呢？”
秦父：“出去遛弯儿了。”
秦思思大喜过望·我不装了。
她轻咳了两声，直接抓了包薯片出来先垫垫，“爸，您能不能帮我把饭热下，嘿嘿，那个羊肉还有吗？”
秦父笑了笑，“有，咱们大小姐没吃谁敢动啊。”
她吃得跟个仓鼠似的，也乐得跟个仓鼠似的。
“思思，都大姑娘了，”秦父拉过椅子来坐下，“任性的脾气得改改。”
“嗯嗯嗯。”
“慢点吃。”
“知道知道。”
“只热羊肉？藕汤你喝吗？”
“喝，喝喝！谢谢老爸。”
……
“你妈是更年期了，天天乱发脾气，你别跟她生气。”
“嗯嗯，知道。”
秦父沉吟一会儿，“还有公交车那次，没什么事吧？”
“没有啊，”她微微一顿，“那回我跟我们班一男同学一趟车，其实没发生事。”
“那你想买什么牌子的手机，明天我带你去？”
！！！
秦思思猛地抬头。
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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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三小年。
秦思思终于得偿所愿把手机搞到手。
秦家做建材生意的，规模不大不小，甚至说相对富余，秦父对女儿一贯是富养的，直接配了当年最新的是iPhone 6 plus。
那时候秦思思完全没果6p能陪她能□□到2021。
第一天，她先把宿舍朋友们的电话全存了，跟着注册微.信，一套下来行云流水。
秦思思：【终于！我妈终于同意了！[爆哭]】
秦思思：【善善，你上次走那么早，没什么事吧。】
苏慕善：【没有，我真的没什么事，另外，恭喜你呀。】
秦思思：【是啊我们俩出去玩也方便多了不是？对了，过两天有部新电影上映，咱们一块儿吧！我请你呀。】
苏慕善：【不好意思啊，思思，我回老家了，估计年后才会回市里。】
秦思思低低地“啊”了一声，忘了好友每年要回老家过年这茬，她的兴奋很快被浇凉了一半。
凛冬已至，万物如同被冻结凝固，缓慢生长，愈来愈凉的天气，把人冻成会冬眠的植物，秦思思也再鲜少出去玩，窝在家里写写作业，追追更新的漫画熟肉。
关于最近几话《进击的巨人》，情节展开得越发离谱，几乎追一话吃一话的刀子，看得人分分钟想给漫画企划寄刀片，只有去LOFT找点新粮才能把血压降下来。
荧光屏幕，黑白画片，每天重复的娱乐消遣。秦思思中肯觉得还是上学好，人需要独处，但人终究是社会性动物。春节来临那天，她跟父母去了外公外婆家团年。今年几个表哥表姐都在国外读书没回，就她一个小辈，喜欢热闹的人心愿再次落空有多难受啊。
夜里十一二点回到家，洗完澡，她挨着父母在客厅看完了春晚倒计时。
2014年来了，这时候的春节仍有火树银花不夜天的热闹，窗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让人蒙着被子也反复睡不着，从枕头下面摸了手机出来。
秦思思：【善善，新年快乐！】
没多久，苏慕善也回了几句新年的吉祥话，但她在乡下好似信号不佳，二人没有聊太久。
窗外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逐渐停歇，唯剩下零星的响动。
秦思思十分赞同旁人说自己就是一疯批神经质的评价，平时没心没肺挺开心，大过年的emo。
睡觉了！
她摁熄了手机，侧身，正要把它塞回枕下。
这时候屏幕又陡得亮起荧光。
您的□□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贺惟：【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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