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掉马后我攻略了男神》九分星

28、第 28 章

　　热闹被更热闹淹没。

　　主角变成接过花的贺铭予，岑嘉言挣开贺铭予的手，转身没入一片晦暗的人海。
　　贺铭予想去追，被适时出现的汪悦挡住了去路。

　　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汪悦特地恭喜贺铭予成为本场的五个幸运儿之一，也对他发出了进一步的邀请。

　　“贺总现在是我们的白金会员了，以后要常来玩啊。”

　　清透的酒杯里装着威士忌，冰块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汪悦递了一杯给贺铭予。

　　贺铭予用手里的花挡了一下，没接，“有这个就足够了。”

　　汪悦没计较贺铭予不给他面子，仍然挂着得体的微笑，“贺总到我这一口酒不肯喝？”

　　贺铭予笑道：“开车来的，不方便。”

　　汪悦倒也没勉强，一抬手，干掉了杯里的酒，遥遥一敬，“贺总自便，今晚我请客。”

　　“汪老板客气。”

　　汪悦走后，贺铭予也没有多待，他的心早就不在这里。

　　贺铭予倚在车门边，时刻关注着酒吧出口的方向，岑嘉言的电话打了三遍都没人接，贺铭予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想联翩，眉头越皱越深。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纯情少年，汪悦酒吧的开场表演已经将整个酒吧的调性表达的淋漓尽致，尤其是开业第一天，怎么大胆怎么来。

　　贺铭予实在想不通，岑嘉言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这里跳舞的？如果最后不是自己接过花，那么岑嘉言的花又要递到谁的嘴里去？

　　眼前的一切和贺铭予之前接受到的一切产生了巨大的割裂感，让他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岑嘉言。

　　音乐声透过门缝传进更衣室，显得这里愈发安静。
　　章薇然不知道刚刚的意外，和刚遇到的漂亮妹妹喝酒去了，其他人也都在各玩各的，没人注意到岑嘉言的反常。
　　岑嘉言呆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浓妆艳抹的自己，突然感到一阵恶心。

　　刚才的暧昧氛围只是堆砌出来的，岑嘉言不敢细想，他害怕失去贺铭予，害怕失去现在宁静而稳定的生活，害怕重蹈覆辙。
　　可是现在，他要怎么面对贺铭予？
　　岑嘉言把脸埋进冰凉的手掌间，整个人如同一支枯萎的玫瑰，蒙上了一层灰色。

　　呆坐了许久，岑嘉言终于提起力气收拾自己。
　　他的衣服都留在那间单独的更衣室，岑嘉言光着脚走到更衣室的门口，推门竟然没有推开。
　　仔细一看，更衣室的门被锁住了。

　　岑嘉言想要打电话给章薇然求助，结果手机也被锁在了更衣室。
　　岑嘉言从来没有这样绝望过。
　　他想去舞池里找章薇然，又担心会撞见贺铭予。
　　没办法，岑嘉言只好穿着裙子走出了休息室。
　　他想去找酒吧经理或者主管或者随便什么人都好，只要能帮他拿到衣服和手机。

　　此时大概临近午夜，酒吧里热闹异常，DJ在台上肆意摇晃，情侣在漆黑的角落热吻，舞池里群魔乱舞，甚至空气中都弥漫着酒味。

　　不知道还有什么隐藏节目，舞台附近的卡座围了一圈人，欢呼声几乎盖过音乐声。
　　岑嘉言绕了两圈终于找到酒吧主管。

　　“您好，我的衣服被锁在更衣室了，哪里有钥匙可以帮忙开下门吗？”
　　主管被两三波客人催着，匆匆地说：“可能是打扫卫生的阿姨以为没人就给锁了，现在阿姨已经下班了，要不您留个地址，明天我让人给您送过去？”
　　岑嘉言想了想，“还是我明天自己过来拿吧，阿姨大概几点钟上班？”
　　“您十点左右过来就成。”

　　这是不是就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

　　衣服手机都拿不到，岑嘉言失望而颓丧地推开酒吧大门，夜晚清凉的空气灌入鼻腔，让他烦闷的心绪得到了一点缓解。

　　对面的商场已经关门，只有酒吧附近还有逗留的情侣或是那些需要共度春宵的人。
　　岑嘉言站在酒吧门口，孑然一身，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往哪边走才合适。

　　没等岑嘉言做好选择，突然有人从背后撞得他一个趔趄，一股浓重的酒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岑嘉言此时已经摘掉了面具，穿着一身女装的他不想与别人有过多的接触，于是便转身朝远离这个醉鬼的方向走去。

　　“美……美女……不好……不好意思……嗝……”喝醉的男人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

　　岑嘉言嫌恶地看了一眼，这个醉鬼竟然是今晚遇到过的肖诚。
　　这无疑让岑嘉言更加想要逃离这个地方，然而鞋跟太高，让他走得异常艰难，没走几步就被肖诚抓住了手腕。

　　“走那么……那么快干嘛……美女姐……姐……我请你喝……喝酒……”

　　肖诚已经喝得烂醉，手上力气却大得出奇，他一手拉着岑嘉言一手就要搭上他的肩，岑嘉言憋着一口气，用力地推开他，没想到竟然直接把他推在了地上。

　　岑嘉言也因为惯性向后倒去。
　　所幸被人扶了一把，才没有跌倒。

　　“没事吧？”贺铭予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岑嘉言僵硬地转过头，正对上贺铭予的眼睛。

　　贺铭予的眼神让他的心凉了半截，他动动嘴唇，却只发出很轻的声音：“没事。”

　　不知道摔到哪里，吃痛的肖诚清醒了两份，躺在地上哎呦个不停，指着岑嘉言破口大骂。
　　岑嘉言慌极了，脑袋里闪过无数被碰瓷的新闻，一时间手足无措。

　　“别怕。”贺铭予将岑嘉言拉到身后，上前一步检查肖诚的身体。

　　岑嘉言戳在原地，看着贺铭予贴近肖诚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肖诚很快安静下来，眼神迷离而又疑惑地看着贺铭予。
　　很快酒吧的保安也赶了过来，贺铭予交代了两句后，就让酒吧的保安把肖诚带走了。

　　处理好碰瓷的肖诚，他回过头对岑嘉言说：“走吧。”

　　没等岑嘉言回答，他已经转身离开。
　　岑嘉言突然一阵委屈，他脱掉不合脚的高跟鞋，赤脚跟在贺铭予身后。
　　贺铭予的语气平淡如常，甚至有几分疏离，岑嘉言看着他的背影，一颗心彻底凉下去。

　　没走几步，贺铭予忽然转过身，目光落到他的脚上：“不合适的鞋就不要穿了。”

　　接着贺铭予走到呆愣的岑嘉言身边，从他手里夺过那双高跟鞋丢进垃圾桶，把他抱了起来，就像刚刚在舞台下那样。

　　“哥……”岑嘉言惊得说不出话，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块木头，唯一能做的就是搂紧贺铭予的脖子。

　　“这边的路不平，光着脚不疼吗？”贺铭予的视线安稳地落在前方，走得缓慢而平稳，语气中听不出一丝情绪。

　　没有任何情绪的贺铭予更加让岑嘉言害怕。
　　他的睫毛迟缓地忽闪了两下，驱散眼睛里的潮意，轻轻地摇了摇头。
　　两人一同陷入沉默，晚风略过高大的梧桐树，发出阵阵清响，让这深夜的街道更显寂静。
　　岑嘉言被贺铭予的体温炙烤着，终于一点点地放松下来。

　　“哥，对不起……”岑嘉言哑声道。
　　贺铭予打开副驾门，直接将岑嘉言放到了座位上，他抬手抹去岑嘉言眼角的泪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岑嘉言抬眼望着贺铭予，眼神里满是惶恐，暗黄色的灯光下，他看不清贺铭予的表情，只是用力地抓着他的手，重复着“对不起”。

　　“回家再说。”贺铭予关上副驾驶车门，绕回驾驶室。

　　午夜的街头空无一人，夜风肆无忌惮地拂过岑嘉言的脸颊，吹得他有些麻木。
　　街景飞速后退，岑嘉言好想这样一直走下去，永远不要停下。
　　只可惜，刽子手的刀终有落下的一刻。
　　贺铭予的车安稳地停进地下车库，岑嘉言亦步亦趋地跟在贺铭予身后，等着自己的死期。

　　岑嘉言住过的那间房还保持着之前离开时的样子，当初离开的时候贺铭予叫他留下一两件衣服方便他过来小住，没想到一语成谶，他竟然真的需要那时留下来的一身衣服。

　　贺铭予倚在岛台边，喝下了今晚的第一杯酒，冰凉的液体让他内心的燥热平复了几分，却又变本加厉地让他难受起来。

　　浴室门被打开，贺铭予闻声望去，岑嘉言换上简单的白t和短裤，脸上妖艳的妆容已不复存在，乌黑的短发有些凌乱，一双眼睛充满了紧张和胆怯。
　　贺铭予想，这才是他认识的岑嘉言。

　　“过来。”
　　岑嘉言听话地走到贺铭予面前，叫他：“哥……”
　　“你为什么会在那？”
　　“我……我去兼职。”
　　“兼职？”贺铭予眯起眼睛看着他，“兼这么野的职？”
　　岑嘉言垂下眼睛，小声解释：“薇然舞团人手不够，让我去帮她，我正好需要一笔钱，就去了。”
　　贺铭予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眼神危险，“知道要穿女装？”
　　岑嘉言点头。
　　“知道要送花？”

　　他们排练的时候确实定了最后送花的环节，只不过章薇然告诉岑嘉言，把花随便仍给谁就可以，而不是像今天那样。
　　岑嘉言察觉到贺铭予的怒意，知道贺铭予不会想听他的解释，他闭上眼睛视死如归般地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我，你今天也要嘴对嘴地把花给别人是吗？你可以玩这么大吗？岑嘉言？”

　　贺铭予的话着实算不上好听，岑嘉言震惊地睁开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贺铭予会用这样的语气质问他。
　　所有情绪在瞬间涌了上来。

　　岑嘉言抬手挥开贺铭予的手，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哥，我叫你哥，只是因为你的爸爸和我的妈妈在一起了，我们的关系也只要做到不让他们为难就好了，不需要对彼此有更进一步的了解。”

　　贺铭予表情复杂地看着岑嘉言，欲言又止。

　　“我是成年人，我可以对我的选择负责，无论今晚我干了什么，都是我的事，”岑嘉言深吸一口气，用近乎决绝的语气说，“我希望哥可以不要过多地干涉我的私生活，毕竟……我们不是真的兄弟。”

　　贺铭予觉得有点难受，他自认为对岑嘉言尽到了应尽的义务，给了比其他人更多的关心，付出了更多的感情和牵挂，到头来人家只觉得他多管闲事。
　　可笑。

　　“你真的这么想？”贺铭予扯扯嘴角，他道貌岸然惯了，却没想到在岑嘉言面前保持情绪这么难。

　　岑嘉言没有正面回答，“今天的事希望你不要告诉妈妈，以后我也不会再干这样的兼职了。”

　　贺铭予一口气喝光余下的半杯酒，“那是你的事，我就不多管闲事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