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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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嘉言低头说着“还好”，不敢去看贺铭予此时的神情，他怕看到贺铭予有所表情又怕什么都没有。
贺铭予起身关掉了客厅大灯，只留了门边的一盏小灯借亮。
岑嘉言把电影投在幕布上，灯光暗下，屏幕亮起，氛围十足。
两人各自占据沙发的一端，说不上近倒也谈不上远，借着黑暗的遮掩，他的视线总会有意无意地偏离屏幕，落到贺铭予身上。
贺铭予坐得比岑嘉言板正了些，他一条腿垂在地上，一条腿曲起盘在沙发上，手肘撑着沙发扶手，是很放松的状态。
岑嘉言盘着腿靠在另一侧扶手，怀里抱着个靠垫，他想起两人第一次回家吃晚饭的那天，在阳台上贺铭予坐得随意，他才是坐得板正那个。
日子过了没多久，两个人的习惯到似乎完全逆转了过来。
开头熟悉的音效响起，岑嘉言没再沉溺回忆，将心思挪回了电影上。
房间里的光线随着电影画面的变换而变换，岑嘉言的心境也随着电影的起伏而起伏，女主角对男主角的暗恋像一颗尚未成熟的海棠果，酸酸涩涩，从幼年到少年，绵绵如春雨。
岑嘉言变了变姿势，让身体更舒展一些，仿佛这样就能把胸口的沉闷呼出来。
“睡着了？”
贺铭予的声音突然传来。
岑嘉言啊了一声，坐直身体，“没有，只是这样比较舒服。”
贺铭予把曲着的一条腿放在地上，一只手拍了拍膝头，“可以躺着看。”
在明暗交错的光影里，岑嘉言有点惊讶地看向贺铭予，害怕自己会错意。
“姚姚就很喜欢躺在我腿上看动画片。”贺铭予解释道。
岑嘉言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贺铭予说的是庞俊风的小外甥女，他有点无奈地笑，“哥，我二十了。”
贺铭予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差不多。”
说完贺铭予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电影上，姿势依然是那个姿势，好像在说：腿我给你放好了，躺不躺随你。
岑嘉言却没有贺铭予一半的自然，原因无他，单纯的心里有鬼。
现在他有点分不清对贺铭予到底是什么感觉，一边是理智扯着他告诉他“现在你们是兄弟，是一家人”，另一边是情感勾引他“你对他心动的时候可不是兄弟，而且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在极度安静的几分钟里，岑嘉言被情感与理智的争吵折磨得不成样子，表面上他还是一具完整的皮肉，其实内里已经完全被撕成了碎片。
他想，贺铭予只是把他当成和姚姚一样小的小孩而已……
他想，贺铭予只是把他当亲弟弟一样而已……
他想，反正只是躺一下而已……
电影里，女主角最爱的大树将要被砍伐，大树轰然倒下的时候，岑嘉言也倒下了……
贺铭予看着躺在身边的岑嘉言，身体往边上靠了靠，给他留出更多的空间。
岑嘉言几乎要忘记呼吸，他在纠结在挣扎，最终还是没能放任自己——在彻底躺倒之前扯过一个靠垫。
他虽然枕在靠垫上，但还是和贺铭予有着很近的距离，他能闻到贺铭予身上淡淡的香味，能感受到贺铭予的温度。
贺铭予低头看了看躺在身边的小孩，轻轻笑了笑。
电影终于放到最后，男女主角也终于迎来一个happy ending，岑嘉言看着电影里唯美的画面一如第一次看到时一样笑了起来。
如果现实世界也能像电影一样有一个圆满结局就好了，可惜的是，现实往往比电影来得更加复杂狗血更加没有逻辑。
贺铭予起身关掉投影仪，在一片昏暗寂静中，他说：“雨好像停了。”
岑嘉言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嗯”了一声。
贺铭予走到岑嘉言身边，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背，“还疼吗？”
岑嘉言闭着眼睛摇摇头，“不疼了。”
“回房间吧，明早可以多睡会。”贺铭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公司群就像这个夜晚一样安静。
岑嘉言没有动，迷迷糊糊地说：“不想动……我可以就在这睡吗？”
贺铭予轻声笑了一下，开玩笑道：“难道要我抱你回去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困迷糊了，岑嘉言竟然就抬起胳膊，做出个要抱的姿势，“要。”
贺铭予迟疑了一下，随后弯腰抄过岑嘉言的腿弯，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岑嘉言被突如其来的公主抱吓到，他紧紧贴着贺铭予的胸膛，下意识地抓住贺铭予的衣服，甚至都忘记了呼吸。
贺铭予的手臂紧紧地箍住他的后背和腿弯，他们俩贴得紧紧的，岑嘉言能够十分直接地感受到贺铭予怀里的热意。
窗外一道闪电闪过，把房间里照得亮如白昼，岑嘉言盯着贺铭予近在咫尺的嘴唇，有些心猿意马。
怎么就……抱起来了呢……
轰隆隆——
一声巨雷，像是要把天空劈成两半。
“哥……”岑嘉言伸手抓住贺铭予胸前的衣服，鬼使神差道，“我能和你一起睡吗……我怕……”
话一出口，岑嘉言清晰地感觉到贺铭予的脚步顿了一下。
“不能也没关系……”他垂下眼睫，松开了手。
然而，让岑嘉言没想到的是，贺铭予竟然真的把他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岑嘉言躺在陌生的床上，鼻尖萦绕的却全是熟悉的味道，他揪着枕套的边边，全身都发起烫来。
贺铭予把岑嘉言放下后就走出了房间，喝掉半瓶冰水才把心间的燥热压下去些许，他靠着冰箱门站了好一会，确保自己恢复如常后回到了房间。
房间里没有开灯，岑嘉言的呼吸轻微而绵长，应当是睡着了。
贺铭予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夜色勾勒出岑嘉言的轮廓，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俯身替岑嘉言盖好被子，贴着床沿躺了下来。
一米八的双人床足够宽敞，即便躺着两个男人，也能彼此独立地睡在各自一侧。
只是身体虽然是独立的，岑嘉言的思维却不受控制地缠上旁边的人。
贺铭予躺下那一刻，岑嘉言睁开了眼睛，当视觉被限制后，耳朵就变得格外敏感，周遭的一切细小动静都被放大，他紧紧地攥着被子一角，脑海里描摹着贺铭予的一举一动。
他听见贺铭予翻过身，听见贺铭予拿起手机又放下，听见贺铭予浅浅的呼吸。
一切似乎不该是这样的。
岑嘉言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却又不受控制地走向另一条路，他闭上眼睛，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铭予的呼吸已经变得规律起来，岑嘉言却还被一堆乱七八糟的思绪围着，混混沌沌。
又是一声炸雷响起，岑嘉言被吓了一跳。
但几乎同一时间，贺铭予翻了个身，把手搭到了他的身上轻轻拍了两下，就像在告诉他不要怕。
岑嘉言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还好窗外雨声够大，足以掩盖他的心跳隆隆。良久，他屏住呼吸慢慢地从被子里抽出一只手，覆在了贺铭予的手背上。
再醒过来时，窗外的雨声已经停了，岑嘉言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昨夜睡在了贺铭予的床上。
思绪逐渐回笼，一股莫名的羞耻爬上心头，还好此时贺铭予并不在房间。
窗帘拉开，被子叠整齐，多余的枕头收进衣柜，岑嘉言企图把自己在这里睡过一晚的痕迹抹除。
出了卧室，岑嘉言才发现原来贺铭予并不在家，他从沙发上摸过手机，有贺铭予的语音消息：你庞哥出车祸了，我去看看。
岑嘉言看时间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前了，连忙拨过电话去。
“睡醒了？”贺铭予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嗯，庞哥怎么样了？严重吗？”岑嘉言担心道。
“还好，不算太严重，”贺铭予回手关上病房的门，来到走廊里，“有点脑震荡，正躺着呢。”
“那我要不要去看看？”
“行啊，就在人民医院，到了给我打电话。”
挂断电话，岑嘉言火速收拾出发，又到医院附近买了果篮和牛奶才往住院部走，他把电话用脸和肩膀夹住，“哥，我到了。”
岑嘉言根据贺铭予给的地址，费力地提着东西上了十二楼，电梯打开，贺铭予就等在电梯口，见到他连忙接过手里的东西，“拎得动吗？怎么不叫我下去接你？”
岑嘉言得意地笑笑，“拎得动。”
原本岑嘉言以为病房里只有庞俊风一个人，可是到了之后才发现，这间VIP病房里还挺热闹的。
除了庞俊风之外，还有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孩。
贺铭予一推开门，小女孩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予叔叔~”
“姚姚也来看舅舅啦。”贺铭予把东西放在床边，伸手抱起小女孩，又对另外两个人说，“这是我弟弟，嘉言。”
“嘉言，这是宁姐和常思，你庞哥的姐姐和……”贺铭予笑着看向另一个人，“女朋友。”
岑嘉言恍然，他微笑着两人问了好。
庞俊风正躺在床上，头上裹着绷带，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庞哥怎么样了？”岑嘉言悄声问贺铭予。
没等贺铭予回答，庞俊风倒是先睁开了一只眼睛，“哎呦，是不是我弟弟来了，真好，比你哥强多了，还知道带点慰问品。”
“别贫了，快闭上眼睛。”常思伸手拍了一下庞俊风的手背，扭头对岑嘉言说，“脑震荡了，一睁眼就头晕，没什么大事。”
岑嘉言点点头，“那就好。”
“小风没什么事我就放心了，我先送姚姚去幼儿园，晚点再过来，”庞俊宁起身走到病床边，从贺铭予手里接过孩子，又对岑嘉言说，“多谢你们跑这一趟，害你们跟着担心了。”
“客气了宁姐，要不要我送你们？”贺铭予替庞俊宁拉开病房门。
“没事，我开车过来的，我给你姐夫打了电话，他很快就过来，到时候你们就回去吧，别耽误了工作。”庞俊宁在离病房几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拉住贺铭予小声问道，“那真是小风的女朋友？”
贺铭予笑笑，“八九不离十。”
庞俊宁欣慰地点点头，“太好了，终于不用天天赖我们家了。”
庞俊宁前脚刚走，常思就从病房里出来，“老贺，帮我下去接个人呗。”
“行啊，谁？”
常思故作神秘，“下去你就知道了，我让她在B出口等你。”
说完不等贺铭予答应，常思便扭头回了病房。
岑嘉言正坐在庞俊风床边听他讲昨晚的雨夜惊魂，听到病房门打开却没见贺铭予回来，于是问道：“思思姐，我哥呢。”
常思笑着坐在岑嘉言对面的椅子上，“下楼去接人了。”
“谁啊？”庞俊风抢先一步问道。
岑嘉言也看向常思，贺铭予都没有下楼接他，谁这么重要会让贺铭予亲自去接？
大概这个人庞俊风认识，所以跟他说就体会不出神秘感，于是常思没有回答庞俊风的话，而是迎上了岑嘉言好奇的眼神，用女生八卦时特有的语气说：
“你哥前女友。”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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