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花客》远山雾

5、我李长歌才是食神

　　待两人赏完花，已快到傍晚，本来出门挑的便是下午时分。
　　薛婉萍道：“该回去了。”
　　李长歌意犹未尽，道：“我还想看看晚霞呢，怎么回去这么早？”
　　薛婉萍瞪他道：“我饿了。”
　　“行吧，天大不过饿字。”
　　薛婉萍想起什么，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与酒楼师傅比试？”
　　李长歌神秘一笑：“七天后。”
　　薛婉萍微微一笑：“我很期待。”
　　这一笑如春风拂面，万千梨花齐放，清丽不可方物。
　　李长歌不禁感叹，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是好看的。
　　看来赏花过后，薛小姐明显心情不错，以后可以多出来走走。
　　回到薛府，李长歌又一头扎进房间，连晚饭都差人送过去。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
　　这一日薛婉萍过来找他商议比试的事情，没见到人，一问才知道在厨房里。
　　薛婉萍皱眉，她可从来没去过厨房，十指不沾阳春水，那是大家闺秀的必备素养。
　　“铜秀，去把他叫来。”
　　铜秀来到厨房门口，还没进门便闻到一股香味，直钻心肺。
　　这会厨房的人都歇息了，李长歌正好自个鼓捣个不停。
　　在烟雾中寻到汗流浃背的李长歌，铜秀叫道：“姑爷，小姐请你过去。”
　　李长歌抬起一张大花脸，“哦”了一声。
　　“秀啊，你在这帮我看着火，别太大，也别太小了。”
　　“是，姑爷。”
　　铜秀应一声，小山一样的身子蹲了下来，颇为吃力的看向灶口。
　　李长歌一扶额，没考虑到铜秀的身形，这倒为难她了，还是叫怡人来吧。
　　“秀啊，你还是把怡人叫来吧。”
　　“哦。”铜秀应一声，站起身。
　　薛婉萍等了一会，没等到李长歌，铜秀是一个人回来的。
　　“他人呢？”薛婉萍微微不悦。
　　铜秀老老实实地答道：“姑爷正在熬东西。”
　　“熬东西？”薛婉萍微微皱眉，“什么东西？”
　　“不知道，但是很香。”
　　这下薛婉萍可好奇了，难道这王八蛋说的是真的？他果真有一手？
　　“姑爷还说火不能断，让怡人去看火。”
　　怡人指着自己：“我去？这么热的天，我才不去呢！”
　　薛婉萍也是心疼怡人，不舍她受这种苦，只能道：“不去便不去吧，就在这等着。”
　　她随意翻开桌上一本书，当真不动。
　　铜秀道：“那……要去告诉姑爷一声么？”
　　薛婉萍道：“不用，屋里凉快，在屋里等着就行。”
　　“哦……”
　　李长歌左等右等，等不到怡人来接手，心里着急，又舍不得这锅粥，索性一跺脚，不去了，天大的事也得等爷熬完这锅粥！
　　也不过是一锅排骨粥而已。
　　不过？李食神可听不得这话。
　　这不仅仅是粥，这是他的心血！
　　排骨花了一个时辰浸水，半个时辰用盐与白酒腌制，只为排骨炖起来只余甘甜不留腥味，水与米按八比一的比例下锅，只为成粥时浓稠恰到好处！
　　精心切丝的姜块，专心泡发的香菇，耐心认真的熬制，只为出锅时那道金光！
　　熬了小半个时辰，粥终于变得浓稠，李长歌舀起一勺又轻轻倒下，粥水流淌成一条线，他知道，粥已熬成想要的绵华口感。
　　撒上一把葱花，搅拌均匀，李长歌舀起一勺，放到嘴边，轻轻吹气，表情庄严肃穆，将吹凉的粥送入嘴中。
　　这口粥入嘴，李长歌明白，他的付出，是值得的。
　　多么鲜美！多么顺滑！排骨与大米的味道完美交融，难分彼此，没有腥味、没有颗粒感！简单的食材、精心的烹饪所带来的便是这锅无与伦比的粥！
　　一个字：绝！
　　这香味引来了准备晚饭的下人，她一进来便看见自家姑爷举着勺子一脸陶醉，有些害怕，小声叫道：“姑爷？”
　　李长歌回过神来，微笑道：“你来的好，来，尝尝我做的粥。”
　　小姑娘连忙摆手，主仆不同座，食不同桌，这尊卑怎敢僭越？
　　李长歌哈哈大笑，盛起一碗，道：“无事无事！美食么，自然是要分享才会美味！你拿去分了吧！”
　　他端着那碗粥扬长而去，留下一脸震惊的小姑娘。
　　这边薛婉萍已是等的不耐烦了，若不是书中李长歌写的东西颇为新奇，她又看不懂，老早便走了。
　　一旁怡人铜秀都在打瞌睡。
　　李长歌大笑着踏进门来，一见薛婉萍，笑声立止，颇为尴尬：“呃，薛小姐还没走啊？”
　　薛婉萍冷冷道：“你让我好等啊。”
　　“哈哈，哈哈。”李长歌干笑两声，上前将手中瓷碗放在薛婉萍面前：“喏，昨天你说想吃排骨粥，这不是给你熬了一碗。”
　　怡人铜秀纷纷凑上前来，望着这碗看似平常的排骨粥。
　　薛婉萍看看一身汗臭味、油烟味、脏衣服的大花脸李长歌，很是嫌弃：“脏，不吃。”
　　“呃……”李长歌挠挠头，有点小失望。
　　“行吧，那铜秀你吃了吧。”他转身递给铜秀。
　　铜秀不敢接。
　　薛婉萍暗恼：你这混蛋就不能多求我两次？
　　这样搞得我很没面子。
　　她偏过头去，冷冷哼了一声。
　　“那只能我自己吃了呀。”李长歌叹息一声，拿起勺子。
　　“等等。”薛婉萍忽然叫住他。
　　“我尝尝。”
　　她安慰自己：我这是替他把把关，免得到时比试丢人现眼。
　　李长歌想笑又不敢笑，将粥递给她，不忘提醒道：“小心烫。”
　　薛婉萍瞪他一眼，舀起粥来轻轻一吹。
　　嗯，雀食香。
　　稍稍抿一口，恰好吃到了香菇粒，这一口，完美的诠释了香菇与排骨两种鲜甜的融合，甜且不腻。
　　真美。
　　薛婉萍放下碗和勺子，轻轻点头道：“还不错。”
　　她骗自己，努力抑制自己的冲动，决不能在李长歌面前做出有失贤淑的事情。
　　李长歌颇为失望：“什么啊？你不吃那我吃了。”
　　薛婉萍狠狠瞪着他：“你敢！”
　　男女授受不亲，你竟然妄图吃我没吃完的粥？
　　“怡人，端下去。”
　　怡人接过粥，问道：“小姐，要倒掉么？”
　　薛婉萍瞪她一眼：“浪费！留着晚上做宵夜。”
　　李长歌提醒道：“那你记得放凉快点的地方，不然会馊。”
　　薛大小姐应该吃不了馊东西吧？
　　薛婉萍又狠狠瞪他：“要你管！”
　　我操，你属狗的么，说两句就要瞪一眼，要是你牙长点还得了？岂不是要上来咬人？
　　李长歌一阵碎碎念，坐下来自个扇风，道：“什么事啊薛大小姐。”
　　“没什么。”薛婉萍站起来便走。
　　李长歌一头雾水，不明不白，着急洗澡的他也懒得追问了，由她去呗。
　　房中薛婉萍对着瓷碗发呆。
　　“刚刚他说什么？因为我说了想吃粥，他便煮了么？”
　　“他不也是……从没去过那种地方么……”
　　“还弄得一身脏……”
　　她每想一句，便吃一口，只觉心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