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余烬》momoxy

71、第 71 章

　　目击证人叫孙桥，在软件园上班，是个搞开发的程序员，事发当天出现在那里，是因为研发项目出了点问题，需要他回公司紧急处理，目前居住在东城区一个环境比较好的小区。

　　刘其上门的时候，他正准备和他老婆孩子吃晚饭。

　　“你好，请问你是？”孙桥的老婆，站在门口，一脸疑惑地打量着刘其。

　　“老婆，是谁啊？”刘其从客厅出来，一看到刘其，也懵了，“你找谁啊？”

　　刘其把警察证掏出来，朝他们示意。

　　“警察？”孙桥老婆和孙桥对视一眼，依旧很困惑，但语气上变得客气了很多，“您......请进。”

　　五分钟后。

　　“原来是这样！”苏桥卸下一口气，表情松弛下来，“我还以为我犯了什么事儿，给我吓一跳。”

　　刘其笑了笑：“就简单询问一下当时的情况，别紧张。”

　　苏桥给刘其倒了一杯水，“刘警官，您喝水。”说完，他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形：“我当时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确实看到那棵槐树下有两个人。”

　　“一个长头发的女的被一个短头发的男的搂在怀里，看姿势挺亲密，我就以为是那种在大街上乱搞的情侣，就没多看。”

　　这就有点难办了，刘其有点苦恼：“那你看到那个短头发的男的，有什么特征吗？比如穿的什么衣服，身高，走路姿势之类的。”

　　苏桥为难地嘶了声，皱眉道：“好像是穿的黑色衣服，我就晃眼看了下，没看清楚，因为他是背对我蹲着的。”

　　他当时一边倒车，一边骂现在的小年轻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做出这种事。

　　“你看看，背影像不像这个人。”刘其把周野的三面照里的背影照，拿给苏桥看。

　　“有点像，又有点不像。”苏桥拿过手机，艰难辨认，“但那个人的头发好像比他长一点，没露出后脖颈。”

　　“好，我知道了。”刘其有些沮丧，但总归不算是一无所获，至少知道了很有可能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刘其出门后给闻荒打了个电话。

　　“喂，刘队？”

　　接电话的是马小龙，刘其有点奇怪，问：“你队长呢？”

　　“被狗咬了，在卫生所打狂犬疫苗呢。”马小龙看了眼正处理伤口的闻荒，闻荒示意他开扩音，他随机点开通话界面的外放：“刘队，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手机开了扩音。”

　　“哦，是这样的，我刚从那个苏桥家里出来，就周野案子里那个新的目击证人，他说当时以为俩人是男女朋友，就没看得太仔细，只看到了凶手的背影，这线索基本没什么价值。”

　　“意思是白跑一趟？”闻荒因为失血过多导致有点暴躁，“那你赶紧叫你手底下的人再去找其他线索啊，这案子拖这么久，对你们有什么好处？非得把人折磨疯了，然后再往你们笔录上按血手印？”

　　“你在说什么？你他妈说的是人话吗？”刘其一怔，这段时间憋屈的气一下找到了出口，“我不想快点破案？我愿意一直关着人？尸检我他妈要懂，我早自己上手了，还用死乞白赖地去求祖宗告奶奶地让加快流程，提前给我们尸检？”

　　“你他娘的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案子跟你有屁关系，你成天还着急上火的，我看你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刘其！”闻荒憋不住火，从马小龙手里夺过手机，破口大骂，“我他妈说的不是人话，你说的是？老子犯贱才帮你，你说的对，这案子跟我毛关系没有，我操心个屁！操！”

　　“你他妈以后有事别找我帮忙，谁帮谁是孙子！”

　　说完，闻荒啪嗒一声直接把电话给撂了，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和马小龙蒋洋刚对上眼，又忍不住骂：“你说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出生的时候被他妈羊水泡脑残了？”

　　马小龙默默不开腔，他就是个小实习生，而且还是没转正的小实习生，这两头他都惹不起。

　　蒋洋就更不敢说话了，他从厂里出来之后就闷闷不乐，也不说话，搞得像被谁欺负了一样，闻荒都看不过去安慰他，叫他不用自责，但也无济于事。

　　“好了，第一针打完了，剩下的四针你去任意的卫生所医院都行，最好是同品牌的疫苗，效果要好一点。”

　　“伤口不要碰水，建议你先去医院照个片子，看有没有伤到骨头，就这样吧，你可以走了。”

　　交代完事情，卫生所的护士把接种狂犬疫苗的单子和其他的药一起递给闻荒，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办公室。

　　三人走出卫生所，分两批上了两辆车。

　　“现在去哪，队长？”马小龙问。

　　“去市里检验科。”

　　闻荒坐在副驾驶，闭眼小憩，浑身的压力暂时放下，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还罕见地做了个梦。

　　梦里他好像回到初三那年，他记得自己答应周野带他去那家新开的游乐园玩，他考完试就直接去了游乐场，结果一直等到园区关门，周野也没来。

　　后来才听说，他被他爸妈带去了云滇。

　　然后那一整个暑假，闻荒都在打工赚钱，试图攒去云滇的机票，结果刚下飞机他就懵了，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周野到底在哪。

　　于是寻人之旅变成了机场一日游，这件事后来还经常被他爸妈逢年过节拎出来调侃，说他为了找弟弟，连命都不要，要不干脆再给他生一个。

　　他记得当时自己是拒绝了，但理由是什么已经忘记了。

　　现在想想，好像就算再多一个弟弟，周野在他心里也是无可取代的。

　　“队长，队长！”马小龙伸手推了下闻荒的肩膀，试图把他叫醒。

　　闻荒身体一抖，猛地睁开眼，声音沙哑道：“怎么了？”

　　“电话，苏队的电话，打了好几个了，估计是有急事。”马小龙把闻荒的手机从杂物兜里掏出来，递给他。

　　闻荒喉结上下滚动，咽了咽口水，刚抬起左手想刨一下头发，突然想起自己的肩膀固定着，便泄气似的放下去。

　　“喂？”他接通电话。

　　“你在哪？”苏队问。

　　“去检验科的路上。”

　　“检验科？你去检验科干嘛，有新案子？”

　　“算是吧，怎么了？”闻荒皱着眉把手机开了扩音，听苏队这闲聊的架势，也不像是有急事的样子啊。

　　“你们去过那个厂了是吧？”

　　“嗯，现场有不少制毒的工具，估计人就是一时躲起来，等风声一过，肯定就又冒头了。”闻荒突然想起，“哎，之前你不是说要去跟领导沟通情况吗，现在那边是什么口风？”

　　“就是要给你说这件事。”苏队突然叹了口气，话语间显得有些犹豫，“上头的意思是，让我们先好好过个年，这事先给它放一放。”

　　“什么意思？”闻荒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为什么不让查？都到这一步了！”

　　“你先别着急，说的是暂时，暂时。”苏队有点无奈，“上头的意思我哪知道，你可别头铁跟人对着干啊，你要知道你晋升的红头文件，现在就捏在他那儿，枪打出头鸟，万一你这事儿黄了，再有机会就不知道得等几年了，所以你手里这事先暂停一段时间吧。”

　　“你觉得我稀罕那个晋升？”闻荒冷冷道，“这段时间，我们所有人劳心费力，大过年的哪个不是通宵达旦，冒着猝死的危险查线索，结果你一句先放一放，让所有人的心血都白费。”

　　“你别跟我犯浑啊，上头肯定有上头的安排，服从上级的命令就是你现阶段的任务，明白吗？”苏队温声训诫他。

　　闻荒面无表情舔了舔后槽牙，心里压抑得难受，他深吸了一口气，本来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就粘住，他索性直接挂了电话。

　　“真他妈......”

　　闻荒欲言又止，看了眼前面超长的红灯，把车窗放下来，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后叼上，浓烈的尼古丁从肺里滤过，紧绷压抑的神经在这瞬间得到了片刻放松。

　　他已经有差不多一周没抽烟了，因为周野不喜欢烟味，所以他正在尝试着戒掉，结果刚小有成效，现在又毁于一旦，就跟金堂明月的案子一样，太他妈操蛋。

　　现在周野那件事又半死不活地吊着人，跟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似的，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闻荒心里烦躁，吐了口烟雾，抬头看向后视镜，忽然瞥到后视镜旁边的行车记录仪，里面正呈现着前方的路况。

　　他心里一跳，倏然皱紧眉心。

　　“行车记录仪的视频一般能保存多久？”闻荒突然朝马小龙问。

　　“最长的有一周吧，但是内存小的话，新视频会很快就覆盖旧视频，所以保存期限没什么参考价值，怎么了，队长？”马小龙问。

　　“熄火后，行车记录仪的视频还会继续录制吗？”

　　“有外接电源就能。”

　　闻荒心头有一个想法形成，他把烟头扔出窗外，直接拨通刘其的电话：“喂，你在哪？”

　　“刚到所里。”刘其明显还在生气，声音很冷淡。

　　“你马上再去一趟那个叫什么桥的家，就那个目击证人，直接取他的行车记录仪查看当天的视频，如果运气好的话，应该能有线索。”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闻荒催促：“喂，人呢，说话！”

　　“知道了，马上去。”孙子！刘其在心里补充了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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