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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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越在附中校门口遇到这群人的时候，已经十点四十五了。
附中已经没有动静，周遭只剩静谧。
今天应该等不到周野了。
兴许是提前走了，又或许是嫌他烦了，不愿意再让他跟，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彭越心里都不太好受，隐隐有种被抛弃的失落感。
失落掩盖了那丝不安。
彭越刚一转身，就被两人挡住了去路。
“你们想干嘛？”
彭越往后退了退，目光警惕。
陈旭往彭越周围搜寻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那个身影。
“今天那小子不在？”陈旭笑了笑：“看样子，你那个朋友也不怎么讲义气嘛，竟然扔下你一个人跑了？”
彭越抗拒道：“我说了，我不会再帮你们送任何东西！”
自从那天周野给他提过醒之后，他就去网上查了，然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虽然是挺叛逆，但他从没想过要做违法的事。
“最后一次，这次之后，就不找你了。”陈旭把手里的书包递给彭越，下沉的手腕表明这个书包有些重量。
彭越有些踌躇。
说实话，最后一次的说辞有点动摇他的决心。
他不想每次出门都提心吊胆，也不能总依靠着周野，周野不乐意让他跟着，他知道。一直是他死皮赖脸缠着周野，周野只是不跟他计较罢了。
可是......
以前不知道，现在明知包里是什么东西，他还能去送吗？
彭越望着面前的书包，迟迟没有接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陈旭看了眼时间，离交易的时间越来越近，他仅存的耐心被消磨殆尽。
“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别天真了，你真以为你少做这一次会有什么影响吗？”
见彭越这个样子，他就知道彭越已经猜到了背包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彭越身体一震。
“不如帮我最后一次，就当做个了结。”陈旭见彭越的态度有些动摇，心知有戏。
彭越胸腔上下起伏，满头红毛垂着盖住眼，半晌，才闷声问：“你确实这是最后一次？”
见彭越松了口，陈旭语气也温和下来：“我确定，交完这次货，我就离开娄城了，到时候你想见我都见不到。”
过了许久，才听彭越低低回了声：“好。”然后手微微颤抖着接过书包：“送去哪？”
“岭南路37号巷子口，那儿有人等你。”陈旭轻松开口，一手拍了拍他的肩：“别紧张，我们在后面跟着你。”
黑色桑塔纳熄了车灯，隐没在树荫黑暗下。
“报告，岭南路30号街口一切正常。”
闻荒透过暗色的车窗膜密切注视着对面的巷子，和巷口站着不断看着手表的男人，抬手按了下蓝牙耳机：“收到。”
“十一点了。”于庆宇看了眼表。
不仅林大勇焦急，他们也同样焦急。
超过规定的时间还未交易意味着什么？
是交易临时取消了？还是说他们的行动暴露了？反正无论是哪一个原因都很难让人接受。
“报告，疑似目标出现，正往岭南路30号街口行进。”
周野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一路走走停停，这一路下来，连个人影他都没见着。
他迷迷糊糊不知道晃到了哪里，突然耳朵里捕捉到一丝微弱的电流声，他直觉望向远处停在树荫下的那辆熄火的黑色大众途观。
“报告，岭南路30号路口对面，有人......好像发现我们了。”坐在途观后座的人，奇怪地望着对面站着的那个男生，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他就是在看这辆车。
“是什么人？”
“好像是个学生。”
“盯着他，一旦他进入行动现场，立刻控制起来。”
“是！”
这里有现场行动？
周野无意识咬了咬下唇，心里莫名有点慌张和兴奋，复杂的情绪重重地坠着他的心脏，令他呼吸沉重，他故作自然地移开视线。
刚要转身，他就瞥到街尽头突然出现一抹红，那抹红在夜色中格外显眼。
那是彭越。
彭越背着巨大且有些沉重的书包，朝那辆黑色大众途观的方向走去。
随着空气轻微的颤动，周野耳边又听见一阵微弱的电流声。
周野突然僵在了原地，明白过来。
这是一次现场抓捕行动！
巨大的心跳声重重敲击着周野的耳膜。
彭越的身影有点模糊，步履很缓慢，但方向却丝毫没变，坚定地往前。
周野手心已经出汗了，紧紧盯着前面一寸寸挪动的身影，脑子里顿时炸开无数文字框。
操他妈的！
现在该怎么办？
彭越这死孩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难道是他的明示还不够明显？
不会啊，明明都已经避着那群人了，没理由今晚突然破例吧！
难道就因为今晚他提前走了？
会是因为这么扯蛋的原因吗？
操，为什么一定是今晚！
周野不用回身就知道身后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彭越和他背上那身货，那人会放彭越一人过来吗？毫无疑问不会，如果量少，可能就放他单枪匹马了，但那书包里至少是二十公斤的量，单十克就够判刑了。
彭小越，你妈说得没错，你是真的想死！
周野咬了咬牙，在树荫的遮挡下，他朝街对面飞奔而去，飞速从街后面的巷子处绕回去包抄，多亏了这迷宫式四通八达的小巷子，不然他没机会实施他的计划。
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没错。
陈旭和另一个人这会儿正跟在彭越身后，与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出巷子时，周野刻意放轻脚步，从墙角捡了块砖头，慢慢逼近。
陈旭和另一个人藏在巷子口，似乎是觉察到不对，在低声交谈。
周野屏息凝神，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压抑住心底兴奋的颤栗，本能地高度集中注意力，盯着眼前的目标。
他握砖头的手紧了紧，陈旭像是察觉到身后有动静，刚一转头，周野就迅速捂住他的嘴，眼疾手快地一砖头往他后颈砸去，力道有点重，接着又心狠地揪住他的头发，往墙上重重一撞，最后将人扔到一边。
全程没超过三十秒。
另一个人见陈旭被袭击，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也没认出周野，傻逼似的愣了几秒，周野非常庆幸他没发出声音，当机立断一个肘击往他下巴来了一下，那人惯性往墙上一摔，步子踉跄挣扎着想站起来。砖头还在手里，故技重施，周野往这人的后脑勺也一砸，见他两白眼一翻，才停手。
这个敲击的力度他专门学过，不会死人，但是杀伤力挺大。
看两人全都晕在地上，周野才卸下全身的力气，瘫在地上喘粗气。
太他妈累了。
彭小越，这下你得感激老子一辈子！
闻荒在彭越出现的那刻，就觉得情况不对。
“什么情况，只来了一个小马仔？”耳机里穿出副支队长的声音。
“是，那行动......”
“先来一组人，把货保下来，其他人去周围搜一下，我就不信这么大量的货，能只让一个小马仔过来！”副支队长下达命令。
闻荒深吸了口气，把耳机一摔，操了声，望着外面不费吹灰之力就控制下来的两人，心里有说不出的憋屈。
连好脾气的于庆宇都忍不住重重捶了下坐垫，低声骂了句。
周野这边歇着气，突然就见陈旭的裤兜亮了亮，应该是手机来了信息。
他摸出手机，用陈旭的指纹解了锁，看了眼是个叫标哥的人发来的信息。
“情况如何？”
应该是陈旭的上家或者老大，总之这种情况，要是稍晚回复，对面一定会起疑心，这是周野的经验之谈。
陈旭没有保留和标哥对话的消息记录，周野没法模仿他的日常语气，但他看了眼他的微信，找到了几句类似的回答，然后把语气改的尊敬一些，应该问题就不大。
“一切顺利。”
点击发送。
“报告，南一路这边有情况。”
在声音靠近的一瞬间，周野条件反射地把手机给陈旭塞了回去。
但刚一塞回去，他就脑子一炸，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错误，但等他想再拿出来的时候，警察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该怎么办？
他刚刚几乎是下意识地做了那些行为，像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丝毫没有反应过来他现在所处的环境和情况，已经跟当初完全不同。
他现在拿什么身份来做这些事？
在这些人眼里，他只是个高中生而已。
而他也确实只想当一个高中生......
是吗？
他真的只想当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吗？
没人看到他刚刚的行为，没人知道他刚刚做那一切时心里沸腾的血液，好像只有在那一刻他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真实的存在着，脚踏着地，嘴里呼吸着空气，那是触手可及的一切。
在结束郯城那一案之后，他很长时间找不到状态，终日浑浑噩噩，像是在茫茫大海上飘荡，原本指引前行的灯塔突然消失了一样，他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像漂浮在半空中，脚落不了地。
闻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就是周野靠在墙边，头低垂着，微长的头发遮住了眼，身上的脆弱和不安，弥漫在他周围。
周野是一个安全感极差的人，蒋洋的那段话突然回响在他脑海里。
安全感......极差吗？
闻荒好像有点明白了。
“你怎么在这？”闻荒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们认识啊？”发现周野的警察朝闻荒问道。
“嗯，一个认识的小朋友。”闻荒点了点头，没过多的解释。
“那行，你们聊，话说，你这小朋友可了不得。”那人笑了笑，看了眼周野，话没说完，给闻荒留了个悬念，便走开了。
至于是什么了不得，闻荒一看到周野就明白了。
“怎么回事儿？”闻荒下巴一抬，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两人，表情罕见地有些严肃。
想着今天下午的情况，周野有十万点抗拒不想跟闻荒说话，但凡换个人来，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骑虎难下。
“周野。”
简短两个字，连语气都没变，但周野就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压迫感。
周野顿了顿，然后说出他在脑子里已经演练了几遍的台词。
“我朋友一直没回家，他妈妈很担心就来找了我，因为平时都是我俩一起回去的。”
周野调整了一下语速。
“我出来找彭越，哦，我朋友叫彭越，就发现他被这两个人拦住不知道说了什么，兴许是要他帮什么忙。因为之前他俩也找彭越帮忙送过什么东西。我本来是想提前过来拦住他的，但突然发现这两个人尾随彭越，看起来不怀好意，我就绕了回去，和他们起了冲突。”
“下手没收住，就......这样了。”周野细长的手指，遥空指了下，低垂眼没看闻荒。
闻荒望着周野没说话。
周野现在脑子有点乱，他并不担心闻荒信不信，反正不信也没办法，如果没监控，他这一切确实都是一面之词，但只要稍加调查就能迅速撇清嫌疑，如果有监控就更好了，监控会显示他这一切的解释都是合理的。
“你说......”闻荒站得离他近了几分，一双黑眸在夜色中泛着微光：“为什么又是你呢？”
周野一愣，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更没明白这话和他刚才那番话有什么联系。
“林大勇的那包毒品是你捡到的。”闻荒语气平静且肯定。
这个一问就问得出来，没必要否认，周野躲开他的视线，往一旁退了退：“是。”
闻荒注意到他的动作，眸光敛了敛，装作没看见，继续说：“看一眼就能认出那是毒品，你挺厉害的。”
“老板娘认出来的。”周野说。
“......”
行，打死不承认是吧？
“饿了吗？”闻荒突然问了句。
这话题转得太突然，周野思维还停留在上个问题，以为他还会揪着那袋毒品不放，顿时脸上浮出了一丝疑惑。
这表情让周野的脸一下生动起来，竟然还有点可爱。
闻荒笑了声，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两人：“辛苦了，所以请你去所里吃碗面，顺便做个笔录。”
周野哦了声，突然想起彭越，又问了句：“那我朋友怎么办？他到底是送的什么东西啊？还有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警察？”
闻荒吊着眼，一脸好笑地望着他演戏，别说，装得还挺像。
“你不知道？”
周野噎了下，嗫嚅道：“我......我怎么会知道。”
闻荒伸出食指戳了戳周野的脸，半眯着眼：“再装，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去。”
周野啪一下打在闻荒手上，瞪着他：“你是真的有病！”
总爱动手动脚，这都什么破毛病！
“我操！你就不能下手轻点！你看看别的小孩儿，再看看你，小心以后找不到女朋友！”闻荒甩了甩被打得有点疼的手。
周野皮笑肉不笑：“谢谢，这就不劳您操心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