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在哪里》谷泉yky

45、等到你遇到属于你的幸福，我就不等了（陆苇番外）

　　就在丁晓洁拿回朗诵比赛第二名的奖杯时，学校里开始热衷于给杨希老师介绍对象。这是所有单位的必备项目。去年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也经历过。一些热心的老师会把他们身边的各种亲朋好友家的适龄孩子介绍给你，让你盛情难却。我顶住了这股压力，杨希也顶住了。袁紫蕙没有这种烦恼，因为他父母的原因，不会有人冒然的提这种事。
　　但是杨希就没那么幸运了，在她拒绝了一个又一个老师的“好意”时，流言蜚语就随之而来了。什么“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仗着自己好看就甩脸子摆架子”等等，在这所学校里，这些话可能除了杨希自己谁都听到过。
　　我有些黯然，可能去年，我也被人这么说过吧！我们只是没有顺从他们的选择，至于这样诋毁我们这些外来客吗？不禁对杨希多了几分同情，其实也是在同情我自己。
　　可就是这种同情，也会被拿来做文章。一次办公室里的两个上了年纪的女老师又再窃窃私语。
　　“可能人家觉得自己长得好呗！”一个说。
　　“长得好有啥用？落到咱们这个小学校，还想嫁给县长的儿子呀！我那个侄子就是矮了点，人可能抓钱了，可有本事了。要是个儿再高点，兴许还看不上她呢！”另一个又说。
　　我实在是没忍住，把手里的书摔在桌子上。那力度，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有心的人感受到我的愤怒。没想到，就是这一摔，摔出了事情。
　　有一天，丁晓洁和几个女生神秘兮兮的凑到我身边，问：“老师，原来你喜欢的是思品老师啊？”
　　“胡说什么？”我有些生气，“学生不许议论老师的隐私。”
　　被我呵斥了一句，这几个女孩子悻悻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对，是谁把这种话传到学生的耳朵里呢？我把丁晓洁单独叫出来，准备“审审”她。
　　丁晓洁一脸的无辜，“不是我说的，有一次去办公室打扫卫生，听到有个老师跟语文老师开玩笑，说什么原本以为小陆——就是你……”
　　“用你解释？赶紧说！”
　　“说原本以为小陆看上的是你，没想到人家喜欢小杨，你再不抓紧，小陆就被人拐跑啦！”
　　“那语文老师怎么说？”我突然忘记了叫丁晓洁过来的初衷，竟突然关心起袁紫蕙的态度来了。
　　“她……没说什么呀？”
　　“什么都没说？”
　　“嗯，她就笑笑，什么都没说。”
　　她肯定是误会了，误会我喜欢杨希了。我必须得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她解释清楚。
　　我想了好久，合适的机会，只能是晚辅导。只有这个时间，才能合理地避开所有人。
　　这天，袁紫蕙上完自己的课，刚要收拾东西回家。
　　“袁老师，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好啊！”她把收拾好的背包重新放下。
　　“那个……他们说的……我和杨老师的事，不是真的，你……”
　　“哦，我知道，我跟杨希也说了。你别往心里去，这些老教师年纪大了，课也不多，就喜欢唠些家常，没恶意的。”
　　“我知道，其实，袁老师……我……”
　　“什么？”她眨着她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让我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算了，太唐突了。
　　我们就这样，继续做着普通同事，直到放寒假。
　　寒假值班工作结束后，我就回了春城。晨练，读书，打网球，给爸妈送饭，偶尔和老同学聚聚会，我的假期生活既充实有单调。就在小年的前一天傍晚，我刚到图书馆还完书，就接到了袁紫蕙的电话。
　　“喂！是陆老师吗？我，我是袁紫蕙，我在……酒吧呢，麻烦你过来接我一下。”说话颠三倒四的，一看就是醉得不轻。
　　“那个酒吧？”
　　“我怎么知道？你过来不就知道了吗？我都醉了你没听出来吗？”
　　我真的是又急又好笑，哄着她说道：“你把电话给服务生。”
　　“什么服务生？没有服务生，我告诉你，”她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旁边有一个美女，她肯定知道。”
　　就这样，我从这位疑似顾客的女士口中得知了就把地址。等我到的时候，她已经趴在吧台上不省人事。我问酒保她是否结清了张，酒保示意结过了，于是扶着她就要离开。没想到被酒保果断拦住：“先生你不能带她走。”
　　“为什么？刚才不是说已经买过单了吗？”
　　酒保刚要说什么，这时候袁紫蕙突然抬起头，一身酒气的嚷了起来：“凭什么不让我走？我告诉你，你不让我走，我就报警，告你们非法拘禁，都给你们抓起来。”
　　“可是，袁小姐，你真的不能走！”酒保还要阻拦。
　　袁紫蕙猛地一挣，差点把酒保推了个跟头，就连我都险些没拉住她，“谁是小姐？你管谁叫小姐呢？我电话呢？”说着开始拉扯我，“你看到我电话没？我要报警，”然后竟嚎啕大哭起来，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我要找警察，他们不但拘禁我，还人身攻击，骂我是小姐，呜呜呜……”就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看着她这样又可气又可爱的样子，我真的是哭笑不得。
　　最后，她赢了，我背着她出了酒吧。她的头倚在我的肩上，不断呼出的酒气吹到我的脸上，那一刻，我的心温暖，且平静。
　　天已经完全黑了，“袁老师……”
　　“嘘……”她马上制止我，小心翼翼地说：“别叫我袁老师，我现在这个样子，太丢人了，有损人民教师的光荣形象。”
　　呵！还知道丢人呢！
　　“那我怎么称呼你啊？”
　　“叫我紫蕙就行，李春天他们都这么叫。”
　　“紫——蕙！”第一次这么亲切的称呼她，叫出口的那一刻，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你定好住处了吗？我送你过去。”
　　她没有回应。
　　我又叫了她几声，依然没有回应。她睡着了，在我的肩上。
　　还好她的背包挎在我的身上，我尽量弯腰，一手拖住她的身体，另一只手在她的包里摸索。别说，还真被我找到了她的房卡。我定睛一看，还是个三星级的酒店。叫了车，把她送到酒店。
　　走到前台，工作人员要核对入住信息，我把她放在大厅的沙发上，准备拿着她的证件去办理入住。没想到这时候她竟然醒了，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问道：“这是哪儿啊？”
　　“这是你定的酒店啊！你在这等一下，我去登记。”
　　没想到她竟然像只炸了毛的狮子，大喊大叫着：“我不住这儿，我不要住这儿。”
　　我以为她还没有醒酒，安慰道：“花了钱的，而且这家酒店很贵的，你舍得？”
　　“我不管，我不住这儿，就是不住这儿。”
　　袁紫蕙的喊叫惊动了大堂经理，他走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我看着袁紫蕙近乎疯狂的样子，有些无奈，说道：“我们不住了，麻烦帮我们退房吧！”我把房卡和袁紫蕙的身份证递给他。
　　服务员刷了一下身份证，然后对我说：“不好意思，先生，需要您的身份证。”
　　“需要我的？这间房不是我定的。”我有些诧异。
　　服务员也有些懵，问道：“您不是姜杉先生吗？”
　　姜杉？
　　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把袁紫蕙灌醉，又订好了房间，可真是司马昭之心。“这样，房卡还给你们，其他的等姜先生来处理吧！”
　　就这样，我又背着袁紫蕙出来了。
　　寒风瑟瑟，她倚在我的肩上，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你在春城有亲人吗？朋友也行。”
　　“没有。”她喃喃着，“有也不去，她们会笑话我的。”
　　“这么晚了，我要把你送哪里去呢？”
　　“去哪儿都行。”
　　“你这个样子，把你一个人放在宾馆我也不放心啊！去我家，行吗？”
　　“行！我也不想一个人，我不要一个人……”说着，她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好好好！不让你一个人。”
　　房子是没毕业那会儿，爸妈给我买的，松大附小的学区房，说是给我结婚用。后来我去了安平，这里就变成了我的单身公寓，每年寒暑假，我都在这里住。
　　别看袁紫蕙酒品不大好，但是还算省事，没有吐得到处都是。我把她安置在我的卧室里，她就老老实实地睡着了。
　　客卧因为没人住，我也就没有买床。这时候，只能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就一宿。可是这一宿，我怎么睡得着？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那个男人不是已经订婚了吗？怎么他们又牵扯到一起了呢？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只听得卧室里“啊”的一声，我马上冲进卧室。她看着我，我看着她，四目相对，场面极其尴尬。
　　“这是……你家？”
　　我点了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昨天喝多了。”
　　她用力地回想着昨天的情形，然后一脸懊悔又羞愧的神情，然后马上从床上下来，头也不抬的对我说：“谢谢你收留我，我就先回去了。”
　　“今天是小年！”我想留住她。
　　“小年快乐！”她穿好鞋刚要开门。
　　“你和他的事，我都知道。”
　　她愣住了，手搭在门把手上，人像静止了一般，“我喝多了，胡说的。”她仍旧没有回头，但我能感受到她强装出来的洒脱。
　　“不是昨天说的，我一直都知道。”
　　“什么？”她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走上前拉过她的手，“你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他将信将疑地坐在沙发上，从我手中结果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我珍藏了好多年，我以为它永远只会是一张照片，没想到还会发生今天这一幕。
　　照片里的她，还是云之凡的模样。那是我用单反相机拍摄的高清图片，虽然已经很久了，但是她的一颦一笑，还是那么的真实。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急切地想寻求一个答案。
　　“你的那场演出，我也在。你还记得你的那个患病的同学吗？她的主治医生姓陆，还有医院食堂里的虾仁腊肠炒西蓝花，还有我为什么会在安平当老师？”
　　她努力的把我说的事情穿针引线，显然，他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孩。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我只比他晚了一步，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袁紫蕙，”我第一次当着她面叫她的全名，“我没想怎么样，我就是希望你能幸福。可是现在，你一点都不幸福。你知道我昨天看到你那个样子，我是什么感受吗？我想了一夜，你分手的时候，他订婚的时候，你是不是都这么哭过？绝望过？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你，你到底是图什么？”
　　“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了解。”她轻描淡写的解释着，显然她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我是不了解，但是他不值得。”
　　我们就那么僵持着做了好久。显然，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我送她去了车站，买了回家的票。这一路，我们什么话也没说。
　　她从我的手中接过背包，准备上车。
　　“昨天的事，谢谢你。”
　　“不客气。”
　　“开学见。”
　　她转身就要上车。我赶忙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她一怔，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我放开了手，但是憋在心里的话，却不能不说，“我喜欢你。”我终于说出来了，她也并不意外。这是从她看过那张照片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心照不宣的秘密，“你别有负担，我没想得到你的任何回应。我只是再想说一遍，他不值得。我也知道，陆老师他们正在给你物色相亲对象。就算是排队，我是不是也能排在前面？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准备开始全新的生活，我可不可以有优先被选择的权利？”
　　她犹豫了一会儿，说：“陆苇，我很感激你的这份情谊。但我也说过，我和他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如果我现在给了你任何承诺，都是对你的不负责任。你也不必等我，浪费你的大好时光。”说着，她头也不回地上车了。
　　我会等你，之前毫无希望的时候我都等了，现在没有理由不等下去。我会一直等，等到你遇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到那时候，我就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