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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只来迟一步,却险些错过你(陆苇番外1) ...

  •   我叫陆苇,这个故事里的男N号。我觉得我的人生就好像我在这个故事里的角色一样,微不足道。
      我的爸爸是松大医院的外科医生,妈妈也在松大一院,是一名儿科医生。他们给我创造了优渥的生活条件,但也仅此而已。5岁之前,我是没有记忆的,那几年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就在5岁的那一年,我第一次有了清晰的记忆。
      某个夜晚,我在妈妈的陪伴中入睡,梦里还响着妈妈哼唱的歌谣。可不知什么时候,我醒了过来。空荡荡的房间,就剩下我一个人。我喊着:“妈妈!爸爸!”没人回应,我又喊了几声,宁静的夜晚因为我声嘶力竭的呼喊变得更加恐怖。我开始哭,嚎啕大哭。我感觉窗帘后面,床单下面,都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窥探着我。后来甚至整间屋子都是魔鬼。再后来,我不敢哭了,因为我感觉它们会随着我的哭声变得越发强大。我抱着爸爸给我买了玩具机枪,这是目前让我最有安全感的东西,不知过了多久,就又睡着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妈妈已经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做着早饭。
      “妈妈!你上哪儿去了?我都要吓死了。”
      妈妈一愣,显然,她并不知道我半夜醒来的事情,她把我抱在怀里,安抚我,“妈妈和爸爸临时有些工作,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5岁的孩子相信妈妈说的一切,我以为真的不会有“下次”了,可是“下次”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永远那么忙?我很少能够像其他孩子那样,放学的时候看见自己的父母等在校门口。
      在漫长的小学六年里,我习惯了放学去托管班,等到托管班里的孩子都被接走以后,才盼来我姗姗来迟的父母。上中学以后,我又习惯了自己回家,做饭、吃饭、写作业、睡觉。等到了高中,我又解锁了新技能——给值夜班的父母送饭。
      我的成长过程中,没有过叛逆,因为不知道要叛逆给谁看。有时候很想和他们吵一架,可是很多时候,他们连和我吵架的时间都没有,最多扔给我一句话:“你都这么大了,自己看着办吧!”
      后来,我“自己看着办”的报考了松江师范大学,没想到却激怒了我的父亲。
      “为什么不学医?”他那质问的口气,就好像我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一样。
      “我不想学医。”
      “学医怎么了?学医有什么不好?”
      妈妈见气氛有些紧张,马上上前阻止爸爸,“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吼有什么用?”
      爸爸这才缓和了口气,说:“我也不想吼,可是你看吧!志愿已经交上去了,改也改不了了,我能不气吗?这孩子,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商量,自己直接就做主了。”
      我是想争辩的,这许多年来,你们给过我商量的机会吗?但是怨气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比起怨恨,我更能理解他们这些年的不易。
      “爸,妈,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咱们家从我太爷爷那一辈起,就是干这个的。可是我不喜欢,我特别不喜欢那种家不像家的感觉。从我有记忆开始,你们就有忙不完的工作,今天你值夜班,明天她有几台手术。我们很少能凑到一起,像寻常人家那样过日子,我真的不喜欢这种生活。”
      妈妈沉思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我们知道,这些年亏欠你了,可是,你选什么专业不好,为什么偏偏是师范呢?老话说‘家有半斗粮,不做孩子王’,你是男孩子,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我没有解释太多,但我知道,这就是我更好的选择。在他们眼里,我是一个没怎么让他们费力就长大成人的孩子,可是他们不知道,在学校里,我的老师为我付出了多少。我喜欢这个职业所创造的社会价值,也喜欢这个职业独有的社会属性——没有夜班,寒暑双假。它让我在追求事业的同时,还可以享受家庭的温暖。
      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我因为选择了松江师范大学,所以有机会参加了话剧社团。在稀里糊涂地进入这个社团以后,才觉得这个社团并不适合我。大二那年的冬天,跟团长约定好了帮他组织完和松大话剧社的交流活动就退出。没想到就是那一次,认识了她,多方打听,才知道她的名字——袁紫蕙,松大中文系06级新生。
      那是我的一见钟情。只那一眼,我就喜欢上了她。但是我却迟了一步,错过了她,她成了别人的女朋友。
      后来,我去过松大几次,通过在松大的高中同学打听到了中文系经常上课的教学楼,我站在楼下,迟迟没能进去,我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变态跟踪狂。然后就觉得自己特别可笑,特别幼稚。好歹也是个大男人,搞得像个花痴一样。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去过松大了,但还是会经常想起她。慢慢地,她的样子也越来越模糊,甚至有一段时间,我会怀疑这个女孩是否真实的的存在过?她那么美,那么温柔,她穿着民国校服的样子,就像是从那个时代走出来的人一样。或许,我只是太喜欢云之凡这个角色了,把她误认成了云之凡。
      就在我觉得我快要把她忘记的时候,她出现了。
      在松大一院。
      她像一个假小子一样与值班的医生争吵,泼辣劲儿活脱脱的一个母夜叉。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她在我心中的形象不但没有幻灭,反而更加真实了。我喜欢的,不再是一个虚幻的美人,而是一个实实在在、个性十足的女孩儿。
      她说医院的饭菜不好吃,我就忙活了一天,猜想着她可能喜欢的味道,做了一桌子的美味。我新买了餐盒,小心翼翼的把饭菜装好,在去往医院的路上,设计着偶遇的剧情……
      一切都顺理成章,她吃了我做的菜,夸了我的厨艺,我们像老朋友一样聊着家常,甚至还聊到了她的家乡……可是我忘了,她,是属于另外一个男孩的。
      那四年,我没有恋爱。我告诉自己,再等等吧!等我把她忘了,我就可以接受别的女孩儿了。可是直到毕业,我也没能忘记她。
      毕业后,我鬼使神差地报考了兰河县安平镇中学教师招聘考试。身边的朋友无不惊叹:“你疯了吧!咱松江师大的学生小城市都不愿意去,哪有回农村的?”
      我当然没疯,鬼使神差而已。
      父母依旧反对,妈妈说她越来越不懂我,不知道我想要做什么。爸爸说我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我没有那么多想法,我只是想看到她。春城太大了,装不下那么多的偶遇,但是安平可以。不管她走多远,她总会有回家的时候。
      可我还是错了。
      姜杉要带她出国。别问我为什么认识姜杉,松大附中的人,有几个不认识他的?高中那会儿,我大他一届,在校学生会接触过几次,那时候我就不是很喜欢他。这个人似乎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明明是那样的家庭,却留在春城读公立学校,明明就很以家族事业为荣,却总是摆出一副放荡不羁、一切都无所谓的姿态,他总是给人一种既虚伪又真诚的样子,他总是能够让别人对他掏心掏肺然后又看不到他一肚子的算计,他算不上是一个坏人,但他的很多行为又确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袁紫蕙要是跟着他出了国,以后就很难回到这个小镇了吧!我不禁苦笑,我这么多年的暗恋,终于要结束了。
      新学期开学前,领导要我到县里参加班主任培训,为期一周。手里新生分班的工作还没有做完,这是我教师生涯带的第一届学生,格外谨慎。我请求领导一定要为我挑选一个严厉的带班老师,千万别让我在回来之后看到一个“乱班”。领导欣然应允。
      可是到了兰河以后,领导告诉我,今年新来了两位女老师,他找了其中一个给我带班。
      新来的?
      女老师?
      能有威严吗?
      能管好班吗?
      我心中担忧起来。和我一起参加培训的多数都是去年入职教师,与我年龄相仿,经过这一年的培训、学习、开会,很多都混个脸熟。和我坐在一起的,我们都是教数学的,联系比较密切,我们关系算是比较好的,他听到我和领导的对话,一脸不怀好意的说:“别小瞧了女老师,有时候比男老师都厉害。还有,我听说你们学校今年来的这两个都是大美女,你的个人问题有着落了。”
      我正为班级的事心烦着,没心思搭理他,随口应付着:“听谁说的?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媳妇儿说的啊?你忘了,我媳妇儿在教育局。前两天新教师入职,在教育局签的合同,我媳妇儿负责这一块,看到安平中学签了两个女老师,一个暖心小美女,一个冰山大美人。我媳妇儿特意让我交代你,把握住机会,趁着现在你们学校就你一个年轻男老师,追到哪个都不错。等到明年,来了新的男老师,你就没机会啦!”
      没心思跟他调侃,培训结束后,去了趟书店,买了几本参考资料赶紧回学校。
      领导看到我,还叫我别担心,新老师和学生处得可好了。我心想,处得好有什么用?管不住学生,不出半年,就得成“乱班”。连办公室都没回,就先去了教室。
      这一节课是英语课,英语老师是老教师,看着课堂纪律还可以。我稍稍安心,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半节课的时间,想着正好回办公室和带班老师见个面,了解一下班级情况。
      进了办公室,年级组长看见我,热情地打着招呼:“小陆回来啦!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学校新来的两位老师,都在咱们年段。这位是思品老师,杨希杨老师。”我们简单的打了招呼,这位杨老师面相冷冷的,看样子不太爱说话,甚至没睁眼看我一眼就埋头工作了。
      “还有一位是你的带班老师,刚才去财务室教餐费去了,一会儿就能回来。”说着从外面进来一个人,组长马上对那人说:“刚说你呢,你就回来了,小袁,来,认识一下,三班班主任,陆苇。”
      说着,我转过身去准备打招呼。没想到这一转身,就遇见了我在梦中都不敢梦到的场景,是她,袁紫蕙。刚才整理好的教学资料还没来得及放到书架里就全散落到地上。见此情景,身边的几位老师暗暗发笑。还有人用笔捅了我一下,压低声音说了句:“好看吧!矜持点,你可是人民教师呢!”
      “这是袁紫蕙,”组长介绍着,“你班的语文老师,咱校陆老师和陈老师的女儿。”
      袁紫蕙并没有发觉我的异样,我尽量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尽量在面对她的时候显得心平气和一些、她手里拿着一沓印有学生餐卷的A4纸递给我,并交代我说:“陆老师,这是咱们班这一周的餐卷,其中有14个通校生只订中午和晚上两顿饭,这是具体的学生名单,”然后又递给我一份学生订餐名单。“还有一些学生的信息我马上整理好给你。”
      之后的那几天,我一直没能想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她真的就这么突然的回来了。
      她和我为数不多的记忆中一样,美丽,大方,她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很热情,很容易融入身边的圈子,但言行举止皆有度。她能和学生打成一片,但是发起火来没有一个学生不怕她。只是偶尔,在没人的时候,容易一个人发呆。
      她发呆最久的一次,是一次晚辅导。晚辅导不同于上课,是各科教师按照自习表看护辅导学生作业的时间,通常是不坐班的,有课来,没课走。而像我这样的班主任,是需要全程跟踪的。因为每个班都会有那么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趁班主任不在扰乱课堂。这些孩子对于科任是没有敬畏感的,必须班主任亲自管束。那天,没有她的课,办公室里就她一个人,她就那么呆呆地坐在那里,入定一般一动不动。
      我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天的网络新闻,铺天盖地的都是明德和郁氏,明德的“太子”和郁氏的“长公主”订婚了。我以为她会哭的,还装作不经意的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假装找东西的空隙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她竟然没有哭,就那么面无表情的坐着。我想,她要是能哭出来,会不会好一些?这样闷在心里,会不会抑郁?我该用什么方法才能转移她的注意力呢?
      “袁老师?”
      “嗯?”她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左右看了看,显然她一直没有察觉我在办公室,发现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问了句:“陆老师,你叫我?”
      “哦,是!那个……”其实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咱班丁晓洁下个月不是要参加县里的诗朗诵比赛吗?我想让你帮她指导指导。”
      “我问过她,她说等选好了内容之后她会来找我。”
      “她选好了!”
      “选的什么?”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心想,丁晓洁你要朗诵个什么内容好呢?我极力地搜索者大脑中储存的为数不多的诗歌,然后脱口而出:“《再别康桥》。”
      “《再别康桥》?”
      “对,就是《再别康桥》。这孩子心理素质不太好,又是第一次参加县里的活动,所以我希望你能早点……”
      “可是《再别康桥》我已经给她否了呀!”
      “否了?”
      “是啊!原因我已经跟她解释过了,她的声线不太适合这首……”
      “嗨!那是我记错了,她跟我说她不选《再别康桥》了,她选了另一首,叫……《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对!就是这首。”我当时就在心里把自己夸了十遍。陆苇,你真是个天才,随便提一首诗,都是那么应景。还在心里默默地对丁晓洁说:“孩子,原谅老师先斩后奏了。但是你要相信,老师给你选的这首诗,肯定能获奖。”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这首诗怎么样?”
      “挺好的……”
      “那好,我现在就叫丁晓洁过来,你给她辅导一下。”说着,转身要走,不顾她在身后喊我。
      等我出了办公室,长舒一口气,才终于放下了我那颗空悬着的心。久违的理智再次回归大脑,不行,丁晓洁现在正写作业呢!我不能因为这点私事耽误学生,那样有违师德呀!然后转身回了办公室,“袁老师……我觉得还是先麻烦你熟悉一下这首诗的朗诵技巧……”
      她显然也觉得我这一连串的行为有些可笑,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袁紫蕙,希望你的快乐,早日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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