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笙》猫与砚台

5、第五章

　　以后的日子，萧笙再也没有来自俞伯的指引，失去引路人的他暂且还不知道如何面对那些分岔路口的选择，而他如果走错了一步，会不会像棋盘上那样——一步错，步步错？
　　可人始终是要学会独立行走的，只是在此时，指引着人们前进的不再是前方的路灯，而是被身负沉重的爱与责任推着往前走，这一过程，被世人用两个字代替——成长。
　　斯者已逝，生者已矣。
　　萧笙强迫自己接受这一事实，即使他心里有多不愿意不相信。
　　请宁愿相信，发生的一切都是将至的安排。

　　恍惚着，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时候不早了，也许爷爷奶奶又在屋檐下等着萧笙了，但今晚萧笙得为恩师守夜。
　　天也似乎会感受人的情绪，原本燥热的空气逐渐变得湿润，下起了倾盆大雨，像是俞老太流下的眼泪被天收集了起来，现在再倾倒出来。
　　屋外的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窗台上的雨滴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宛若一把钝刀放在萧笙的心上，用冰凉却又迟钝的刀锋击打着他的心口，不对其造成实质伤害，却让其一颤一颤地发疼。
　　夜深了，萧笙和俞老太静静地坐在俞伯的床边守夜，两人的眼眶微红，明显是疲惫了，可谁都不愿眨眨眼露出疲态。
　　萧笙的爷爷奶奶大概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打着一把伞匆匆赶过来，看到眼前此景表示节哀后也一起为俞伯守夜。
　　为俞伯难过的人不多，俞伯曾说这是他应得的，他知足了，言下之意便是有足够重视的人在乎就够了。

　　按照习俗，三日后，俞伯被葬在了黎山的山顶上，他将长眠于此，但他还不能长眠。
　　这些日子萧笙的眼睛一直是红的，其实他没怎么哭过，也许只是心里的压力太重了罢。
　　太阳不会因为没有谁而不升起，更不会因为谁而改变，而萧笙却觉得太阳变暗了，不是错觉。
　　——会过去的，都会释怀的。
　　萧笙如是安慰自己。

　　《无笙》已经又有些时日没有练习了，乐器讲究练习，再不练习就要淡忘了。
　　萧笙拿起那支精美的笙吹了起来，那笙的音色刚一出来，萧笙马上就被惊艳到了，果然这笙还是不同于一般树木做的，这声音一听就更有岁月沉淀的质感。
　　一曲完毕，萧笙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睡觉，把笙放在了自己的枕头下。

　　“我不是妖女！”
　　“不必多言！来人，拿下！”
　　“秦恩！你为了你的……”女人话还未说完，便被士兵擒拿下了，被押送至了极牢。
　　萧笙躲在被杂物遮挡的角落里目睹了全过程，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萧笙匆匆低下头去，不料额头碰到了面前的器物，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那里还有人！拿下！”
　　随即，那个名为秦恩的人便拔出剑向萧笙直奔而来。
　　下一秒，剑锋已经到了萧笙的眉心处，萧笙紧紧闭上了双眼，不知所措。
　　“杀！”
　　……

　　萧笙从梦中醒来，窗外只有不大的蛙鸣声以及爷爷的呼噜声，一切被这两种声音衬托的安静无比。
　　梦里那个女人的模样萧笙还依稀记得，一双丹凤眼挑起了整张面庞，整个人散发着雍容华贵的气息。
　　这个梦似乎比萧笙以前做过的所有梦都真实，像是真实发生的事。
　　妖女？
　　萧笙固然不懂这些，可她看见那“妖女”也不过是容貌动人的普通女子罢了，从何看出是妖女一说？
　　那个叫秦恩的，必定是权贵之人，却将这个罪名强加于那似乎很熟悉的女子身上，也许有苦衷，但那难以言说的恶，却无法用“苦衷”简单二字概括过去。
　　萧笙对此没有答案，也就没把这个梦太放在心上，沉沉地睡去了。
　　也许在梦里，还有更多谜团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