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暗》杏北子

4、第4章

　　"打球吗？石里。"石里打死都没想到部长找他竟是为了这事，这可是他紧张了一天的事情，怎么被这么容易轻松的话语淹没。再说了这部长不是说集会吗？这又是搞哪出啊？
　　"放轻松，听说你打球不错。特意找你来对打一下……"打球，别说打球了，他这个人可是一点体育细胞都没有，勉强能跳跳绳就算不错了。现在却让他打球，这不是为难这是什么？
　　"篮球我可不会，我……我只会打羽毛球……"他胡乱编出一个谎话，连自己都可笑的谎言。他这么想着，现在的男生大多数喜欢打篮球，篮球更加凸显他们的男子气概，容易在球场上大展身姿。但可惜了，石里就是和"男子气概"这词不匹配，除了打架在行以外。他摆摆手示意自己真的不行，可部长偏不吃这一套，他立马反应过来，好似想起什么的说:
　　"锦一会打羽毛球，我不会，但他可以。"
　　锦一，这名字真是熟悉，又好陌生的样子。他努力从脑海里搜寻出这个名字，这另他脑子忽的有点疼痛。突然，这个名字渐渐地清晰了起来。是卢均熠在外同他说过的男生。就是那个没脑，哦不，不能说没脑。成绩很好却又去当体育生的少年。听到这个名字，他又立马热血沸腾起来。他很好奇，很好奇这个男生是有多大魅力，有头脑还四肢发达。他想领教一下这个少年。
　　"怎么样，愿意吗？"部长看着他发呆，终于问了一句。
　　"行，什么时候？"
　　"下周星期二下午吧。"
　　听到下周二这个词他原本就波澜起伏的心湖像是被投上了一块巨石，砸的他难以平静，心生的失望溢出了湖面。
　　"下周二我们得数学竞赛。"他希望，希望部长能更改时间。
　　"那太可惜了。我们高二只有那段时间是自由的……"他也表现出了他自己的无奈与失望，缓缓地安慰着对他说:"下次吧，下次总有时间。"
　　见神秘少年的庐山真面目失败……他心里这么想着。不过他心里的大石头还是未能放下，他以为部长来找他是因为集会，但这不是。他只是来约他打球，自己还没能爽约。

　　"卢均熠，吴傻个你们先去吃，又要开集会呢。"石里无奈地向他们两个招招手，示意让他们先去，自己却只能无可奈何地走去体育馆开集会。
　　他酷爱四月的天气，下午的空气中总飘散着青葱树叶的淡淡香气，甚至还混杂着夏日的炎热，鸟与蝉的鸣叫打破在骇人的朗日下的寂静。
　　不一会儿，便走到了体育馆门前，他祈祷着自己不会遇见那个人，他害怕那个人又想用那件事以此来要挟自己。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体育馆。还好，那人不在。石里来的稍晚，人已经逐渐的多了起来。正在嚷嚷地讨论着什么。他厌恶这里人群的气息，烦恼着自己一人的孤独与无奈。
　　"嗨，石里。"沈禾英好像有什么特殊魔力似的，一眼就抓住了石里。她露出了她浅浅的酒窝，伸着手向他打招呼。
　　他好像抓住了生命稻草似的，好不容易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也伸手向她示好。
　　"这些人都在讨论啥呢？"他好奇地发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哦，篮球队的要去参加比赛，这不都在讨论大红人何锦一呢。"说完，露出个神秘的笑容。
　　"何锦一，何锦一是……"他的好奇差点脱口而出，他不想让沈禾英知道自己原来是个怎么不关心体育部消息的事，仅存的反应让他赶紧收回了这句话。
　　"哦，何锦一呀，我知道，那个大红人嘛。"实在是蹩脚的谎话，这让他的脸红多了三分。"但何锦一不是体育生嘛，这么大运动量不累吗？"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话题抛出，正沉浸自己的自信当中。
　　她"噗嗤"地笑了出来，被石里奇怪但又合理的话语逗笑道:"嘿嘿嘿……锦一很厉害，你早上起得早应该能看见他每天都在锻炼吧……"她打趣道:"不过你应该不会早起吧。"这就巧了，他刚好从今天到起中都得做个"勤奋"人，只为了给那个人送个早餐。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男生他是熟悉的，今天去饭堂的路上，还恰巧碰见他在跑步。那个人整身散发着炽热明艳的鲜活，但可惜就是没有看见他的脸。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这周六我们篮球队会到别的学校去参加比赛。我们这次开集会呢，也算是第一个任务了。我们需要三名同学去帮忙，我希望大家能够踊跃参加，这毕竟是关乎到我们学校的荣誉……"
　　听到"帮忙"这个词时，石里立马放下心头沉重的巨石，心不在焉地站着。他一定不会参加的。他不喜欢这么隆重热闹的场面，加入体育部是因为沈禾英，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不用他说，女生们已经在狂热地尝试报名了，可能都是为了见到那位大红人何锦一吧。他倒纳闷了，自己难到不帅吗？好吧，确实一般，起码他是这么想的。没有何锦一健硕的肌肉，只有瘦嫩的皮，就如皮包骨头；自己的眼睛也不算大，发呆时会双眼无神，没有开朗的态度。谁会喜欢这样的呢？石里最恨的还是自己右手的凹凸不平的伤疤，尽管这并不常被人见到，但石里依旧讨厌。
　　"石里，去吗？"沈禾英看着她慢慢地发问。
　　"额……你去吗？"石里弱弱地说出这句话话，他不敢太快的给予否定的答案。
　　"嗯。"她用力地点点头。果然，女生都喜欢何锦一这款的。石里眼睫立马垂了下来，努力掩藏自己不高兴的神态。
　　"那我也去。"他想和沈禾英待在一起，这种微妙的心情不知为何油然而生。
　　"万一我们没能选入怎么办，有这么多女生呢……"
　　"一般来说，这种活动都是给高一新生做的哦。所以你很大机会能被选入啦。"她开朗的说，"高一新生会有学姐带领哦……"沈禾英说着指了指自己，作出一个得意的表情，她就像嘚瑟的小猫，很可爱。石里忽地觉得自己有点蠢，应该早早预料沈禾英作为学姐是肯定会去的。
　　"好了，你就等待消息吧。祝你好运哦。"沈禾英虽是学姐，却有着一副美少女的面孔，开朗学妹的姿态。

　　开完会已经七点多了，食堂门口早已关门，他也确实是饿的不行，要不然这一顿绝对是能省就省。晚上了，保安总会偷点小懒，这时则是偷溜的好时机。于是他便自己偷偷溜出去买些东西填饱肚子。各色的货物整齐的摆在不同地方，他拿了袋面包，顺路拿了盒牛奶，简洁的晚餐。共七元。
　　"喏，七元。"石里将钱递给了老板，转头撞进了一个熟悉的臂弯。
　　"妈怎么是你……"石里转过头,撞见了她妈妈苏玮的衰老的脸。石里好奇自己妈妈怎么突然间出现在自己学校附近的小店铺。
　　"石啊,妈妈想你了,来看你。"石里静静地看着苏玮,看着她温柔的眼神,他的不安渐渐地消除了。
　　苏玮慈爱地摸着他的脸,感受着十五岁儿子的脸。
　　恬静的夜晚,落幕的余晖映照在他们脸上,给这温馨的场景增添一分光彩。
　　"石里,妈妈把工作辞了……公司老板说我有病,想让我回去休息。我拒绝了他,和他说了辞职。"苏玮露出可惜的神色，眼睫低低地垂了下来显出自己的低落。
　　听到这句话,石里直瞪大眼睛,他的害怕感莫名的油然而生。
　　石里轻轻抱了抱苏玮，拉开苏玮直牵着的手,他有点怀疑了,他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了。
　　"妈,我走了。该晚自习了……"石里难堪地拉开她的手。
　　"石啊。妈妈我……"她孤独地留下这句话,看着儿子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斑点的白光衬显得苏玮更加凄凉。
　　远处的晚自习铃声已响起,漆黑的天空点缀着几颗明星。
　　"石里去哪了……"卢均熠好奇地看着石里,拿起石里手里的香芋包瞧了瞧。
　　石里还没吃掉那个包,不知为何与苏玮聊完后,一种突如其来的失望和痛苦扑面而来。石里自己也道不清这种感受是什么,只能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这件事。
　　卢均熠看石里不说话,直着急。"喂,石里今天怎么精神这么不集中……"还是一阵无声的沉默。见状，卢均熠也不好再多问,直接开门见山地同石里说:“刚刚体育部的人来找你了。叫你周六学校门口集中,别过时了。"
　　石里也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这本身就不是他在意的事情,这个部门除了有沈禾英就没有什么他真正在意的事情了。再加上苏玮刚刚的那一出,确实将石里的烦闷提到了极点。

　　星期六很快就到了，早晨九点的是一天较热的阶段，叫人汗流浃背。只剩下风景和天气能鼓舞他的精神。此时炙热的阳光朝他们发动猛烈攻击。
　　今天石里穿了条短裤，石里有着清瘦且白皙的身体，小腿曲线干净利落。他还穿了件黑色的宽松短袖，裸露出来的雪白肌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也可能是刚从空调车里面出来，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红。
　　"嗨，石里，这里。"沈禾英向他打着招呼，她今天穿了条修身的牛仔裤，一条细腿完全显露出来，干练的卷马尾，她的脸上又化着淡淡且温柔的妆，叫人心动。
　　石里回了一个笑容。与他们同去的还有一个女生，也是高一的。但是却与沈禾英的温柔截然不同，她是个高挑的女生，带着副眼镜，但眼睛却大大的很有神。
　　但石里依旧有些走神的样子，他一直在想着苏玮。今天出去是花了很大力气才允许他出来的，苏玮最近好像莫名的黏腻着他，一直希望自己能够陪着他，石里觉得苏玮真的生病了。

　　到运动场时，大家都还在准备阶段。他一来就看到自己学校的运动员们在做准备运动。他环顾着运动员们，到底是没看出些什么。
　　"哎，那个同学去帮忙搬点水过来。"一个工作人员吩咐着他。
　　他独自走在路上，那些健硕的运动员们各个穿过他，清一色的干练肌肉运动员。怎么这个何锦一还没露脸呢？他刚刚草草地扫了一眼那些运动员，硬是没发现一个自己真正入他眼的，要是真这样，他也不用担心沈禾英会喜欢上他们了。
　　石里忽地般看到一个背影,他高大,暗红色的球服罩在年轻健硕的身体上，少年的肱二头肌略微鼓起，却朝气蓬勃,衣角扬起露出一点点的肌肉紧实窄瘦，穿着短裤的小腿线条清晰可见，但却散发着淡雅温柔的气质。
　　但石里不在乎，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吃力地搬着那箱水，满眼都是疲累的神情。
　　"哎,同学,递瓶水给我。"一个爽朗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靠,怎么是你。你校队的"石里向少年抛出了个漠不关心的眼神。少年只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随即拿着水快速地离开了他的视线。石里不满地皱了皱眉头。
　　"锦一快来,先放松一下吧。"远处,沈禾英着急地说着。
　　他愣在原地,多希望自己听到的是假的,那是何锦一这个石里因自己暴脾气而打了他几拳的人是何锦一，这个人没打死自己他真是觉得谢天谢地了。
　　石里不可置信地继续将手里的水搬起,慢慢走着,就像脚上被铁链禁锢住般难行。他悄悄地站在沈禾英后面，看着何锦一在锻炼,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少年是体育生,更是个脑力超群的学霸,也是自己口里所说的傻逼。
　　"帮忙拉一下筋呗,同学。"一个男生的声音响起,他好像被吓到了一样,机械地点了点头。
　　石里怯怯地走到男生身边。男生看起来同何锦一很熟,不断地向何锦一抛出好几个话题。
　　"锦一,这个学弟手法挺娴熟的,让他帮帮你怎么样"那个男生坏笑地盯着何锦一。
　　石里不禁也往何锦一的方向看去,何锦一只是冷着个脸,一双深邃的眼神想要将人洞穿罢。
　　何锦一皱眉头的样子让石里不禁打了个寒颤。难带是因为何锦一很怕痒,亦或是他不喜欢石里这个人。那又怎么样呢自己帮他送早餐已经够屈辱了,再帮他拉筋做这做那就属实有点不恰了,说自己没礼貌也罢。石里只是尴尬地笑着。
　　"帮我拉一下吧。"何锦一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自己的后背。从那位同学的角度后面看到他略微发红的双耳。石里也讪讪地点了点头,慢慢走到他身边。
　　"哎,等一下同学,你帮他拉吧,我来帮锦一师兄。"那个戴眼镜的女生小跑了过来,脸红扑扑的却很可爱。石里诧异了一下又点点头,像个懂事的乖小孩。但石里不自觉一瞄，看见何锦一耳朵的红逐渐消淡了下来。
　　"藤阳二中篮球队和林桦中篮球队准备。"一声响亮的广播声响起。
　　"加油,锦一师兄。"眼镜女生说完后,她微红的脸又更增。何锦一礼貌性的点了点头,他神秘莫测的脸上琢磨不出一丝表情。
　　"大家,加油,我们可以的。“沈禾英露出灿烂的笑容,石里也在旁边露出假性微笑。
　　石里偷偷地时不时瞄了瞄何锦一的脸,何锦一肤色白皙，俊俏的五官无时无刻不散发着魅力，在炙热的阳光下脸却没有一丝红晕，怪不得女生们都那么狂热。
　　篮球场上,所有运动员都大展身手。打到中场时,比分也随之掐的越来越紧。在何锦一投上一个完美的三分球后时,下半场随之宣告结束,而他的左脚踝不慎扭伤。石里看着何锦一逐渐发肿的脚踝，想起自己给他一拳时的场景。不禁看向了他那浓密的黑玉般的头发，但谁会知道在那下面隐藏着自己给他制造的伤疤呢
　　"石里,麻烦你带他去一下医务室吧,前面转角就是。"沈禾英建议道。
　　石里心里是有多抗拒，即使他心里确实有点过意不去，但他还是不愿意麻烦自己。不过既然是沈禾英发话自己也不好不去。
　　"不用,我没事。"何锦一只是摆摆手装作轻松的样子，眼神带着一丝寒意往石里这边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