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六章 诡异乞丐 ...
-
衙役们把夏处安护在身后,纷纷举着刀警惕地看着那间被铁链牢牢栓住门的牢房。犯人看见那几具尸体活过来,还往这边伸手要抓他们,开始崩溃。
“他要是过来了怎么办!为什么不说清楚,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你们有武器傍身,把我们关在这怪物旁边,不就是要我们先死,你这狗官!”
犯人被逼急了,纷纷扒拉着门口的锁试图冲撞出来。
夏处安身边没有惊堂木,他左右看了看,随手抄起木凳就往关押着犯人的牢房摔去。木凳砸到木柱发出巨响,随后砸落到地上四分五裂。
虽然这举动像极了路边撒泼的疯子,可在场所有人就是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杀意。
是的,杀意。甚至连那四具复活的尸体,也安静了一瞬愣在那里,只是此刻已经没人在意他们。
大牢里诡异的沉寂,犯人不敢开口,衙役不敢说话,县令冷着张脸,像是要冻到所有人骨髓深处。
突然有声音打破沉寂:“大人!大人!”
外面有衙役砸门,像是很着急的模样。夏处安示意身边狱卒过去开门,其他人则继续守在这里。
他跟着走过去:“怎么了?”
衙役还在大喘气,中间试图开口,又马上被急促的气息打断。夏处安让他冷静,他靠在墙上,大力用手抚着胸口。
等缓过来些,衙役开口:“大人,胡克死了!”
段师爷在一旁惊道:“怎么可能?”
胡克就是昨夜那个被孙三咬了两口的衙役。他一直在发烧,段师爷稍懂医术,知晓就那两处伤口根本不可能置人于死地,所以在听到胡克死讯后才更加惊讶。
夏处安回头看着那几具尸体正扒在木柱子上伸手想要去抓挠那群犯人,心下也突然有种强烈的坏预感。
他叫那衙役跟着他往回走,穿过院子与长廊,来到衙役们住的地方。
在夏处安的意料之中,这里已经是一团乱了,他模糊看见有人趴在另一人身上撕咬着,那应该就是胡克。
其实复活后的尸体动作很慢,若是全神贯注地逃,基本都还是可以周旋。可衙役们要么正躺在床上补觉,要么昏昏沉沉坐在凳子上照看着病人。
中途胡克突然断气,他们就找人去报告给县令大人,其他的人守在尸体旁边,十分慌乱。可没过多久胡克就又活了,有关系好的以为老天保佑让他逃过一劫,便要去扶他坐起来,没曾想才凑过去,就被抱住咬住扑到地上。旁边的人冲上来赶紧救人,却还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活尸张嘴咬住脖颈,连皮带肉地撕扯下来,然后吞进肚里。
部分衙役四散跑开,顿时乱成一锅粥,关紧房门的关紧,逃跑的逃跑。可那胡克却像是失去了目标,慢悠悠地往大牢方向跑。
夏处安只好又在混乱里跟着跑,路上有巡逻的衙役,看见胡克醒过来,颇为高兴地走上前去打招呼:“哟,可算好了,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胡克逢人就咬,口口用了全力。有衙役举着刀往前冲,一刀劈下砍到肉里,没有血流出,后者也像是感觉不到痛。只是开始对拿刀的人感了兴趣,随后回过头就扑了上去。
他只咬了一口,连吃也没吃,肉还含在嘴里,却突然顿住,脑袋诡异地歪向一边,似在倾听。随后又像是接收到什么指令一般,接着赶向大牢。
大牢里人都在看着那四具活尸,还真没人注意胡克进来。又一个狱卒被扑倒在地,奋力挣扎,其他人犹豫站在一边不敢帮忙,敢冲过去的也被一把抓住小臂,差点就要被咬到。惊呼声此起彼伏,夏处安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混乱场景。
他咬咬牙,转身把大牢正门关上。
离他最近的狱卒惊道:“大人,你这是何意?”
夏处安抿唇,没有说话。
他拿了刑房里的器具,横在身前就要往胡克身上冲。
“拿火!”
路过最里面一间牢房时,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夏处安顺手就抄了一边挂在墙上照明用的油灯,冲着胡克冲了过去。
不过叫在场的人都觉得奇怪的是,胡克见着那微微火光,眼眶里的眼球突然抽搐上翻,整个人以一种极度诡异的姿态向后踉跄直到靠上了墙壁。
他兀自在墙上抽动了会儿,随后脑袋低垂着,不动了。
有狱卒远远地用大刀刀背处去试探性地碰了碰胡克的肩,胡克抬头,满脸迷糊:“怎么了?”
夏处安面无表情:“你可清醒了?”
所有人不敢靠近他,只远远地看。因为一阵剧烈运动导致胡克手臂上粗略包扎的纱布散开,大家看见那处早上还是血肉模糊的伤口居然光滑一片,一切都像是正常人该有的模样。
胡克看着夏处安,不可察觉地吞了口唾沫:“……是,大人。”
夏处安看似不经意地后退一步,又问:“你可还记得方才发生的事?”
胡克:“……什么?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说着话,他像是已经恢复正常,只是唯一还算奇怪的,大概就是胡克看上去莫名有些呆了。说话慢半拍,动作也慢半拍,旁边还有狱卒尝试性地问他几个问题,他慢慢悠悠转过脑袋,眼珠速度还要慢些,等挪移回来后,再和说话的人对视。
发生了这么古怪的事,几乎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精神像是出了问题。
夏处安接过狱卒手里的刀,垂在身侧,是一副随时都会抬起的模样。他道:“你脑子里最后记得的是什么事?”
胡克想了会儿,慢慢悠悠地说:“他们说停尸房出了事,叫我们过去帮忙,我就去了。然后,然后我好像看见……”
他猛然抬头,后知后觉地惊恐起来:“我看见……我看见尸体……尸体活了!”
“是,尸体是活了,他就在那里,你回头就能看到。”夏处安指着牢房里还在四处乱扑的孙三开口,然后又偏过头看着他,“你脸色好像很差。”
众人从惊骇中回神,听到这话,才发现确实已经不能只用脸色差来形容胡克了。此时的胡克面色灰白,完全看不出来一丝生气。有冷汗从他发际流下,流过太阳穴又顺着脸颊轮廓流到下巴,透着股诡异的黑色。
狱卒们手里刀都举了起来,直直对着胡克的方向。甚至大多数人听了刚才那道奇怪的声音后,也纷纷拿起了桌上油灯,只要是有点火的,都准备上了。胡克脸上的表情全是惊恐和不可置信,似乎是在疑惑怎么一觉醒来,自己倒像是变成了那个被所有人针对的怪物。
牢房里关押的犯人自从看到那木柱子能够将他们完美保护,早已经没有当初那么害怕。都围在角落里看着外面,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胡克手捂上脸,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我脸色很差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呢……”
他说着就转过了身,衙役以为他要动作,都举起刀。
谁曾想胡克略过了那些因为自己突然动作而举起手里武器的狱卒,直直奔向牢房,扯住了那个被房里其他犯人排挤而只能坐在靠近木柱角落的矮小男人。
矮小男人胡小梁怕外面的怪物,但又更怕里面那些欺负他的。一开始胡克闯进来,他便往里面挪了挪,后来看见外面的人都在和看似已经恢复正常的怪物对峙,他以为稍稍安全了,就又坐回边上,甚至因为些许困倦,已经将整个人的上半身都靠在了牢门上。
这下可好,胡克像是生要将人从里面拖出来的模样,张嘴冲着他的肩膀就咬了下去。
“啊!!!啊!!好痛!!”
胡小梁惨叫起来,另一只手努力去推埋在他肩上啃咬的脑袋。血溅到木头上,更多的顺着他的肩膀流下。
他被疼痛冲晕了头脑,随后又有一股冰凉的液体溅到他的脸上。感受到肩上的咬合力似乎放松了些,胡小梁勉强睁开眼睛抬起头,就看见那头上盯着乌纱帽,印象里一直挂着淡漠神情的县令大人,此时正两手一同握着刀柄,刀刃下垂,上面的血也流到了地上。
牢房安静,一瞬间连大家的呼吸声也听不见了。夏处安怔愣着站在那里,视线下移看着自己举刀的手,回不过神来。
“大人……大人救我……”
胡小梁还半躺在牢房里哀嚎,里面犯人躲避不及,都是恨不得要嵌进墙里的模样。
夏处安回过神来,马上叫人:“去,叫人来,给他包扎。”
大牢的门被打开,外面一片死寂,连虫鸣也没有。半夜能去哪里找大夫,段师爷被两个衙役架着胳膊一路小跑回房,拿了些最简单的治伤用具,又被以同样的方法拎回大牢。
夏处安把刀扔在地上,背手在走廊里晃悠,他慢慢走向刑房,想起刚才那道声音传来的方向,往那间偏僻的牢房看去。
被抓来的疯子乞丐和别人格格不入坐在角落,脏污头发垂下来,遮盖住脸让人看不清表情。
夏处安停下因焦虑而凌乱的脚步,问:“刚刚那声是谁喊的?”
牢房里的犯人们相互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毕竟他们这间房位置偏,大多人都恨不得马上把脑袋探出去看热闹,听到声音也无暇顾及,自然不会去注意究竟是谁说的。
“真的没人知道?就在你们中间,没人注意到吗?”
夏处安不死心又问了一遍,他烦躁地背手,右手拇指抠着食指指根,用力过猛指根甚至已经隐约泛白。
有人犹豫着站起来,绕过躲在角落的乞丐,像是怕他突然暴起。
夏处安看着他走过来,等走到临近门口的地方才指着乞丐报告。
“回大人!我看到了,是他!”
乞丐砸墙的脑袋停了,转过来看着这边,然后肩膀开始耸动。
他笑起来,脑袋侧靠在墙上重又轻轻地砸。所有人都被他这副诡异的模样吓到,不约而同往一边靠。
然后就见乞丐站起来,嘴里不断嘀咕着靠近大牢门口,向夏处安逼近。
等凑近了才听到,他说的是:“吃人了……吃人了……好像有点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