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阿尔斯特和木兰花》库兰

2、叛乱的城邦

　　诺西亚觉得不会有什么情况会比现在还要糟糕了——他忽然决定离开帝国，没有和任何朋友打过招呼，只向凯尔陛下提交了辞呈，然后莫名其妙来到凡因城，被迫参与一场叛乱，而此刻可能知道自己的行踪的也许只有凯尔陛下，他现在可以说是孤立无援。

　　但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艾菲尔带来消息让他觉得，他确实总是低估这个世界对他的考验。

　　“我应该没必要出席吧。”诺西亚想了想对艾菲尔这样说，“我只是你的家庭教师而已。”

　　“可是三皇子殿下不是您的学生吗？”艾菲尔不解的问，“而且是父亲让我来通知您的，他希望您能参加殿下的欢迎晚宴。”

　　“我明白了，我会准时出席的。”诺西亚只能这样说。

　　直到晚上的宴会开始，他还是没想通为什么三皇子殿下会找到这里来。

　　诺西亚一边品尝着杯里的红酒一边在角落观察被一群人包围的阿尔斯特，这样想。

　　阿尔斯特当然喜欢这样的场合，但是一个边境城邦的舞会对他来说肯定相当无趣，没有华丽的装饰，也没有美丽的舞伴，也许连参加舞会的女士都不够被阿尔斯特带走的标准吧。

　　唯一可以称道的就是凡因城的美酒确实足够醇厚动人，不过想来这个理由也只能吸引诺西亚。

　　不管怎么说，三皇子殿下驾临这种偏僻的城邦也算是一件大事，在这样的宴会只会被层层围在最中间，想必他也腾不出时间关注自己，不过——

　　诺西亚看了一眼城主巴克斯阴沉不定的表情。

　　他显然没想到三皇子殿下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他会不会怀疑自己呢？诺西亚想了想，还是觉得他没理由这么认为，毕竟自己连宫殿的门都出不去，但就算是巴克斯没有怀疑自己，自己也未必就是安全的，或者说，在这种准备叛乱的时间点，还要邀请自己就职过来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不管是因为叛乱被凯尔陛下处决，还是被城主怀疑自己是卧底提前清理，结局好像都非常糟糕，但自己真的只是一个家庭教师而已啊。诺西亚有些郁闷的想。

　　凡因城是帝国著名的红酒产区，这里的酒香醇浓厚，整个大陆都非常有名，即使是在菲尔诺斯的宫殿里，这样高品质的红酒诺西亚也只能在帝国年末的宴会或者国庆日喝到，这也是吸引他来到凡因城的原因。

　　他原本很清楚这种时候最好保持清醒，但心情糟糕，再加上酒实在太过美味，喝了几杯就开始停不下来，直到听到有谁在自己耳边说了一句，“少喝点吧，你都快站不住了。”才猛然惊醒。

　　“阿尔斯特殿下。”诺西亚下意识的叫他。

　　“老师还是这么容易喝醉啊，不是早就说过了直接叫我名字叫就好了吗？”阿尔斯特笑着接过他手上的酒杯放到一边。

　　诺西亚盯着那张熟悉的贴得极近的脸，觉得大脑空白了片刻，居然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

　　阿尔斯特连续多年被选为“斯尔蒂帝国最想嫁的男人”第一名并不单单是由于他的出身，虽然这张脸实在和他早逝的母亲一样动人。诺西亚迷迷糊糊的想，他见过阿尔斯特的母亲，那绝对是相当美丽的女人，连诺西亚那位自诩不近美色的师兄看到她的那一刻都愣住了，诺西亚还为此还嘲笑了师兄好久，而阿尔斯特这张脸绝对不逊色他的母亲，甚至遗传了凯尔陛下黑色头发的他，更增添了几分和克里斯蒂娜截然不同的神秘气息。

　　诺西亚想再喝口酒冷静一下，伸手去摸酒杯，却被阿尔斯特拦了下来，他的手一碰到阿尔斯特的手就像触电一般缩了回来，不过也因此清醒了不少，意识到自己确实不该再喝了。

　　“我陪老师出去走走吧。”阿尔斯特说，“这里实在太吵了。”

　　直到花园里的冷风吹到诺西亚脸上时他在勉强清醒过来，凡因城宫殿的花园里种满了玫瑰和各种花草，这个季节开的刚刚好，阿尔斯特随手摘了一朵玫瑰递给他，“可惜这里没有玉兰花——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萨尔蒂帝国的领地，居然连一颗玉兰都没有看到。”

　　诺西亚接过花拿在手上，什么也没说，他当然明白阿尔斯特的意思，萨尔蒂帝国的国花是玉兰，帝国的首都菲尔诺斯城到处都种植着玉兰花，而凡因城不知道是因为气候不合适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大街小巷间居然连一颗玉兰树都没有。

　　“老师，你不该在这种时候来这里。”走了一段后，阿尔斯特忽然说，他声音严肃沉静，和诺西亚记忆中的少年相去甚远，诺西亚甚至有些想不起来他在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变成现在这样。

　　“父亲和我都早就察觉到了凡因城的意图，尤其是这几个月里，巴克斯的动作越来越大。所以父亲和我说你递交了辞呈来这里的时候，我觉得很奇怪，既然凡因城准备叛乱，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放人进去，除非……”

　　阿尔斯特忽然停下脚步看着诺西亚，他琥珀色的瞳仁平时看上去相当温和，这个时候却相当有压迫感，他这样看了诺西亚一会，然后忽然笑了出来，“不过我觉得，老师肯定不会参与叛乱的，对吧，毕竟只有我知道，老师这么匆匆忙忙的离开菲尔诺斯的理由是……”

　　“别开玩笑了，阿尔斯特殿下。”诺西亚叹了口气，打断他。

　　“老师觉得我在开玩笑吗？那老师为什么要跑呢？”阿尔斯特因为那个称呼笑容僵硬了片刻，然后立刻笑着问他，他盯着沉默不语的诺西亚，继续说，“但是我没办法把那个理由告诉父亲，所以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不过父亲肯定很清楚，如果这场叛乱真的和老师有关，老师不会那么坦白地说自己要去凡因城才对。”

　　但是他没有阻止我。诺西亚想，冷风让他很快清醒过来，他马上就明白了凯尔陛下的想法，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参与了这场叛乱，凯尔陛下都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连自己一块解决。

　　“陛下还真是从来没打算放过我。”诺西亚苦笑一声。

　　“所以你就不该走。”阿尔斯特立刻说，但在诺西亚看过来的时候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看向别处，“虽然是我的问题，因此我特地跑来带你回去，老师，你肯定会跟我走的，对吧？”

　　“你现在还想走？”诺西亚看着他，“你这个时候跑到一个即将叛乱的城邦里，觉得自己还能说走就走吗？”

　　“所以我来的很高调，老师，所有人都知道我来了，除非他打算立刻发动叛乱，否则他肯定得放我离开。”阿尔斯特说。

　　“那么你觉得，如果陛下知道，你这样大张旗鼓只是为了带走我，他还会放过我吗？”诺西亚看到阿尔斯特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一层的意思，把手里的玫瑰塞还给他，“叙旧时间结束了，阿尔斯特，如果你打算帮忙的话，晚点去书房找我吧。”

　　玫瑰纤细的叶柄还残留着诺西亚的体温，阿尔斯特轻轻捏紧那个地方，深深地吸了口气。

　　四周全是玫瑰的香味，交织着萦绕在诺西亚的背影周围，让这个夜晚如同一个瑰丽浪漫的梦。
　　阿尔斯特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玫瑰，它在被交到诺西亚手上时还是几乎开败的样子，而如今已经重新焕发生机，比花园里任何一朵玫瑰都要娇艳美丽。

　　就算这样，老师你还要坚称自己没有任何魔力吗？阿尔斯特想。

　　阿尔斯特有些参不透露西亚在想什么，但好在老师看上去并不打算拒绝自己的帮助，自己可以晚点去他的书房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