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末的重生者》果灯阿珀

3、第 3 章

　　快到终点站了，遇到这么一出，也不是她在做梦，看来这个世界有些不同。

　　阿娅思索着往自己的座位走，本空着的对面却坐了别人。

　　刚才在洗手池旁遇到的中年男正和走道对面的乘客聊天，看表情聊得很是开怀，他怀了孕的妹妹坐在靠窗的位置，却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阿娅隔着段距离停住脚步，对方却先看到了她。

　　“啊呀，还挺巧。”男人朝她招了下手。

　　其他位置都满了，乌泱泱的乘客们已迫不及待，开始做下车准备，走道上也显得拥挤。

　　阿娅只好走过去，坐回了自己位置上。重要物品都在口袋里，包放在靠窗的地方，也丢不掉什么。

　　“你是鄢町人啊。”男人张口问道。

　　看来是旁边的人看到她上车了。

　　“不算是。”阿娅回说：“我小时候在米尔，只是在鄢町读书。”

　　这是实话。

　　阿娅家是双职工，刚出生时父母没时间照顾她，就将她放到在米尔的祖父祖母家，到了上学的年纪才接回了鄢町。
　　据说她当时哭得稀里哗啦，扒着车门就是不肯跟着父母走，这也成了日后父母拿来给诟病她的事之一。

　　“哦。”男人应了一声，又说道：“那你在米尔有亲戚吗？”

　　“有啊，我来之前联系了他们，会到车站来接我。”

　　这是假话。

　　她凌晨跑出来，没和任何人说。想来没记错的话，前世她到了米尔后一个人在大街上晃了许久，才联系了她的姑姑。
　　而她的父母直到接到姑姑的电话，才知道她离家出走。当然没问原因劈头盖脸骂了她骂一顿，要她别到其他地方添麻烦，立刻滚回鄢町。

　　原来这些记忆都还在，深埋在她的心底，滋生着她的痛苦日益增长。

　　“是吧。”男人笑了笑：“刚才我看你就是读书的年纪，准备找个暑期工吗？”

　　这倒是提醒了阿娅。
　　无论如何，她都需要钱，只有经济上独立，她才能迈出摆脱这种生活的第一步。

　　“你要介绍工作给我？”她直接问道。

　　“我公司里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也有的和你一样，还在读书。”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阿娅，双手放在桌上，手指绞在了一起：“而且你要是没地方住，还能给你提供住处，一日三餐都我们包。”

　　“不是传销吧。”阿娅问得极其直白。
　　随手抛来橄榄枝，听上去还条件丰厚，很可疑。

　　被这么一问，男人忽然显得有些窘迫，还没来得及开口。

　　“传销是什么？”隔壁座的老年人打破了这尴尬。

　　坐在老人对面的女人向老人解释着。

　　女人挺着个大肚子，阿娅眨了眨眼，刚才这里坐了孕妇吗？

　　“不是传销，我们又不拉下线。”男人呵呵笑道，拉回了阿娅的注意力，又不着痕迹地捏了下身旁女人的手。

　　女人一直看着窗外，有意无意地打量着阿娅，这才转过头来，有些干巴巴地开口：“我哥哥是做服装的，开了个厂，需要像你这样的模特。”

　　隔壁座椅的大爷听到模特这两个字，顿时拧起了眉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字眼。

　　孕妇倒是有些感兴趣：“模特啊，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是啊。不如这样，”男人对阿娅说道，“待会儿你亲戚来接你，就一起去我的厂子看看，还有拍好的海报和杂志呢。”

　　阿娅摇了下头：“不了，我做不了模特。”

　　她前世就是靠做模特赚到了人生中第一笔金，还认识了她的第一任丈夫，直到一份离婚协议放到眼前才知道被劈腿。
　　这辈子她可不想再遇见他。

　　“工资不低啊。”男人不屈不饶。

　　“好啦。”他妹妹有些不耐烦地打了他一下：“算了吧，人家小姑娘都说不愿意了。你烦不烦。”

　　男人侧头看向女人，拧起眉头似是要发火，不过按捺住了，从口袋里拿出了张名片，递给阿娅。

　　名片印得简单，公司叫做新风，男人姓金，地址是米尔西区的木蓝街。
　　这个地址……阿娅总觉得有些印象。

　　在这个时间，西区那边应该还是落后的工厂吧。
　　脑袋里有些细碎片段，没法连在一起。

　　“那我先收下了，有兴趣联系你。”阿娅将名片放进包里，准备“逃离”这里。

　　她敢肯定，她再不走，这些人会拉着她聊家常聊到终点站。
　　而她宁阿娅今天，没有闲聊的心情。

　　【尊敬的各位旅客们，本次列车——】
　　广播里传来了播报，是列车长的声音。

　　列车长本人将两个客人送回软卧，认错了人的乘务员等在一边。

　　“还有二十分钟。你给我把在车上蹭吃蹭喝的那个人找过来。”列车长靳西厉声道。

　　“啊。”乘务员低下头：“那怎么找——”

　　“靳香，你是吃太多脑袋不好使还是怎么的，我让你招待完全程，是看在你是我外侄女，留下眼缘也算是能有个印象，日后也好找他帮忙。现在米尔的人在克拉路局的车上骗吃骗喝，传出去脸面丢大了！”
　　靳西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下这个不争气的外侄女的脑袋：
　　“丢的不是你的，是我的！我也和你一起找，你去找硬座，我找卧铺。”

　　***

　　没有空调的列车，汗味，烟味，方便面的味道……各种气味随太阳的升起闷在车厢里，人像是呆在蒸锅中。

　　阿娅走到了前面车厢，再往前走就是车头。那对兄妹竟又跟了过来，她以为他们跟着自己，没想到两人的座位还真就在这。

　　见此，阿娅连忙回了自己的座位。

　　还有十分钟到终点站，门口已有人开始排队了。阿娅照旧坐在位置上，准备等其他人全走后，再悠闲晃下车。

　　很快，火车的速度逐渐放慢，站台从一旁滑过，阿娅看向窗外。

　　上个世纪的车站，明明还存在于她的记忆中，却像是头一回见到，别有一番风味。
　　长途的旅程终于要结束，马上要和这闭塞方盒中的生活告别，走道上已挤满了人，人们迫不及待地要下车。

　　本以为能安静度过最后的时间，忽听到了一声：“阿娅！”

　　声音从后方传来。

　　不是叫自己吧。

　　她扭头看去，原来是刚在餐室中一起吃了早餐的乘务员，当时两人还交换了名字，她记得乘务员叫做靳香。

　　乘务员从人群里挤过来，不少正等排队下车的乘客小声抱怨，靳香一边道歉一边往阿娅这边走来。
　　不出意外，是来让她付早餐前。

　　阿娅表面不慌不忙，脑袋转了起来。

　　那么，她要怎样才能让这次的霸王餐体验完美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