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牌奶糖》忒尤浅

72、哦，是奶糖

　　洛锦瑟不敢让她的年年有余搁徐年那寒刀冷眼下太久，趁午休时间她就麻溜地捧着保温杯回寝室了。

　　徐年买的风信子只长出了一撮绿草来，底部圆滚滚的根生长了十来根白嫩嫩的丝须，风信子被搁在圆底烧瓶一样的透明玻璃瓶里，圆根和瓶颈差不多大小，瓶肚里盛满了水，丝须在里面悠悠浮动。

　　月桑兰拨弄着她的长发，用发卷卷了两下，她提议：“小可爱，你把金鱼养玻璃瓶里，方便观赏，而且好看。”

　　洛锦瑟犹豫着：“可是瓶口被堵住了，溶解氧减少，年年有余会无法呼吸的。”

　　月桑兰：“你不是一有空就想抓鱼，你把鱼放瓶里，然后经常把它抓出来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就行了。”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落点在可以经常抓鱼换水的洛锦瑟颇为赞同的点点头，全然不记得月桑兰说过她把自家书房里的金鱼害死无数只的话。

　　鱼儿在水里游得欢快，身子拨动着风信子长长的白根须，荡起水波，洛锦瑟笑眯眯看得手痒，她可太喜欢抓鱼了，可好玩了。

　　下午的数竞课三班的全体小学鸡都去了，年爷也在内。

　　小丫头怀里抱着书本溺在黄昏的阳光里，小脸绷得老严肃了，她说：“同桌你别怕，再有人骂你我就和其他同学帮你骂回去！”

　　徐年没骨头似的倚在走廊的墙壁上，嘴角噙着笑，“那小可爱还挺厉害的。”

　　一群人走进教室，数竞班第一排坐着的南佩脸上的笑容冷了几秒，然后回归自然。

　　洛锦瑟走到南佩面前，有些抱歉的摸摸脑袋，“南佩同学 ，你不用再给我留位置了，我和我同桌坐的。”

　　徐年的眼神飞刀精准无误的射到南佩脸上，他手捏成拳，压着内心翻滚的怒意。

　　南佩的面上有过慌乱，埋藏在深处的恐惧似曾相识，他闪躲开徐年的冷眼，尽力平静温和：“洛锦瑟同学，问题也不可以吗？”

　　“砰——”

　　徐年踢开面前的椅子，猛烈的撞击发出巨大的声响，引得班里的人侧头屏气观看。

　　男生的眉眼里盛满了戾气，像是被触碰到逆鳞的怒狮，声线寒冷穿透冰窟，“你他妈想死！”

　　洛锦瑟连忙拉住徐年就要伸出的拳头，声音颤抖：“徐年。”

　　周围有微弱的议论声，徐年似要忍不住怒火动手，洛锦瑟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拳头，怀里的书本散落一地。

　　她轻声道：“同桌，别打架，我们听课好吗？”

　　几进哀求。

　　月桑兰看了一眼后排的两人，面色凝重，“这样下去总会出事。”

　　庄研叹了口气，“那南佩应该是喜欢洛傻宝，年爷这脾气能忍这么久不动南佩，着实是奇迹。”

　　洛锦瑟替徐年拧开笔帽，垂着头，“同桌……”

　　徐年靠在椅背上，手背覆上额角，手指弯曲，凸起的骨节按压着太阳穴，“害怕？”

　　洛锦瑟沉默了一会儿，老实巴交的点头，“同桌，打架不好，”她声音一哽，“你会流血，有警察，我害怕，我……”

　　男生忽的一愣，然后眉宇间的戾气四散开来，他低笑，“小可爱担心的是我？”

　　洛锦瑟看向他，眼角有些红，男生面露得意，她别过头嘟囔：“才没有的，你吓走了我的朋友。”

　　徐年声音陡的一冷：“你的朋友？”

　　洛锦瑟缩了缩脖子，“徐小狗烦人，就给你吃一颗糖。”

　　这节数竞课后，某些言论暗中发酵。

　　数学晚自习屈吴来三班走了一趟，这节自习和一班的重了，他便让三班的数学课代表守自习。

　　屈吴转身走出教室，徐年起身，慵懒的朝讲台走去，他坐进教室用椅朝下面的小学鸡抬抬下巴，“《圆》这章有疑问的就搞快点，老子还要补觉。”

　　苏新风将他的笔记本拿上去，说：“年爷，白天统计的大家的大部分弱知识点。”

　　徐年跟个大爷似的翘起二郎腿：“嗯，你来讲，有卡壳的再问我。”

　　苏新风对讲台有一种莫名的畏惧：“年爷，毕老师说让你讲的。”

　　底下有小学鸡起哄。

　　徐年：“洛班长，你还坐着干什么，钦哥让你讲课。”

　　被突然点名的洛锦瑟脑袋一懵，茫然抬头：“嗯？”

　　推卸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的徐年淡定道：“记得拿上书。”

　　洛锦瑟捧着书，声音细细软软的：“大家稍微小声一点，不要打扰其他班上自习。”

　　底下的起哄声欲起，瘫在教师用椅里的徐年掀起眼皮往底下冷冷一扫，安静了。

　　平时毕小钦的数学课都有小学鸡上台来讲，这类题或知识点不仅要会写会做还要理解吸收，化为自己的话讲出来让别人听懂，这才是真正的学懂了，毕小钦很注重培养小学鸡们这方面的能力，一学期下来，除了数学课代表苏新风还在原地踏步外，大部分小学鸡对讲台游刃有余。

　　洛锦瑟在上面讲着基础的知识点，这是针对全体小学鸡的，而苏新风则在下面记录着小学鸡们传来的疑难杂症，然后硬着头皮赛到徐年怀里。

　　徐年正要发怒，讲台中心的小丫头侧头，噘着嘴：“徐班长，配合工作。”

　　徐年顿了顿，不太情愿的起身，“麻烦洛班长把黑板让我一半。”

　　洛锦瑟咧着嘴：“洛班长给让徐班长黑板。”

　　傻。

　　徐年不自觉的弯了嘴角。

　　七中的晚自习不允许老师来讲课，得留时间让小学鸡们自行总结消化今天所学的知识点，所以，冯冲听到上课铃一响，便到五四楼溜达了。

　　底下有小学鸡苦叫：“洛班长，请你麻烦徐班长让他把字写正楷一点呗。”

　　洛锦瑟写下某题的答案，侧头：“麻烦一下徐班长把字写正楷一点好吗？”

　　徐年朝下杨眉：“撒必要不你上来？”

　　撒必疯狂摇头：“徐班长来就行了 。”

　　徐年问：“阿波罗尼斯圆懂了？”

　　小学鸡们点头。

　　徐年也点点头，拍了拍手指上的白灰，淡淡道：“那你们再听洛班长那边的，我累了，需要休息一会。”

　　全体小学鸡：……

　　您就写了小半块黑板，讲了一个知识点，全程不到五分钟……

　　说到底，一班和三班到底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小吵小闹，屈吴抬了抬眼镜，虽然三班的小学鸡不怎么待见他，但他也得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心里不放心，便想着再过去溜达一圈吧。

　　徐年对应着洛锦瑟刚讲的知识点，把小学鸡们不太明白的地方组合起来编了一道简单的题和一道难题。

　　男生反手撑着讲台，校服袖口推到手肘处，语气散漫：“三十秒看题，一分钟思考，两分钟写答案，写不出来的问苏新风领罚题。”

　　小学鸡们急急忙忙拿着笔在纸上画，小声哀嚎。

　　齐之舟边写边吐槽：“年爷你怎么比钦哥还狠！小仙女儿，你快揍他！”

　　讲台边正专心写题的洛锦瑟不予理会。

　　教室门口的屈吴停住脚步，有些好奇的挪到走廊窗边。

　　两三分钟的时间，徐年拿着手机帮洛锦瑟过了一关她的换装游戏，抬头：“左边这题不讲，太简单，讲右边这个。”

　　“判断位置关系用几何法或者代数法……”

　　男生的思维逻辑又快又准，心算数据信口拈来，底下的小学鸡个个仰着脑袋一脸认真严肃，明晃晃的对知识点渴望，学习氛围浓烈，窗台边的屈吴很是震惊，照徐年和洛班长讲课的速度，圆这章估计只用两三节课就能完成，而他和大部分老师的计划是五六节课，差距一下子就拉出来了……

　　“三班这些小王八蛋又给……咦？屈老师你站外边看啥呢？”

　　冯冲从楼梯口上来，一眼就看见了猫着腰的屈吴。

　　屈吴回头打了个招呼，平静下脸上的差异：“三班这些同学在学习。”

　　教室里的说话声不小，冯冲黑了脸，走到窗台看见里面认真正经的学鸡，脸色稍缓，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这些小王八羔子晚自习来讲课，不把学校的规章制度放眼里！”

　　屈吴负着手：“估计是不习惯我的教学方法。”

　　屈吴看着那些求知若渴的眼神，眸子里含着淡淡的笑，一整个班的学生都如此认真，当老师又怎能不被触动？

　　他突然就明白了毕小钦的坚持。

　　冯冲洋装很生气：“这才星期三，三班违纪的就有五六个了，徐年那小王八蛋校服拉链不拉，齐之舟一群人逃了音乐课去打球，月桑兰又迟到……”

　　晚自习结束，洛锦瑟抱着书包就往门外冲，徐年眼疾手快把人拎回来。

　　“老子还没走，你急什么？”

　　洛锦瑟：“同桌，我要回寝室救年年有余，它没有氧气了。”

　　徐年：……

　　“就你这作劲，老子才买回来两天……”

　　洛锦瑟推开他跑出门去。

　　徐年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边打开电脑，点开C语言教学。

　　吴用捧着一桶泡面气冲冲的从外面进来，“走，抄家伙弄死他们！”

　　撒必扔下足球问：“怎么了？，弄死谁

　　吴用走到徐年身边：“年爷，外面在传你杀人坐牢，还有图有真相，气死我了！”

　　苏新风抬头看向吴用的手机，愣住了，这些照片他看过，年爷第一次去数竞班上课的时候，有人告诉他年爷把他表哥陈明压监狱里了。

　　吴用问：“苏新风你怎么了，表情这么怪。”

　　徐年扯下头顶的帽子，抬了眸。

　　苏新风：“那天，我没……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徐年淡淡的点了点头，重新拿起鼠标。

　　照片上的徐年满身是血，被穿着制服的警察押进派出所。

　　洛锦瑟想起那个巷子，浑身发抖：“同桌，你别打架好不好。”

　　徐年顿了一会儿，退出电脑里的IP查询，开口：“好，小可爱别怕。”

　　照片传得很快，一晚上的时间，七中上万名学鸡老师差不多都知道了，比之前议论年爷成绩差不同，这次的指点更加明目张胆，流言满天飞。

　　苏倩看向王有才：“王校长，徐年是个好孩子。”

　　王校长早就见识过苏罗阎的战斗威力，他看向一边的屈吴，沉声开口：“屈老师，你现在是三班的代理班主任，这件事对学校学生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王校长的脸色更黑，“你们来干什么？给我回去！”

　　齐之舟正要暴走，洛锦瑟上前一步。

　　女生绷着完全没有威慑力的精致小脸，语音也是软绵绵的，“王校长，这些照片对徐年同学造成了很大的困扰，首先是要找出乱传播照片的人，弄清事情的原因，而不是让徐年同学停课查看！”

　　洛锦瑟又继续道：“不能因为徐年同学经常打架就对他一槌定音……”

　　站在洛锦瑟后面的人看见她背在身后的指尖被捏得泛白。

　　徐年还是被停课一周，温宁沉着脸来领的人。

　　凑热闹的人不会明白流言的伤害力有多大，他们以为只是一个跟风玩笑，却把别人推向了深渊还不以为意……

　　徐年停课，毕小钦被气得不轻，在电话里扯着嗓子乱吼了一阵后又打到王校长那里发飙了，恨不得提着机/枪嘟嘟嘟的把那些乱传谣言的人都扫射一遍。

　　屈吴依旧按着他的方法慢吞吞的讲着课，三班的小学鸡们不但发现他会留上课时间让他们自行理解刷题，还发现了上课时面上一丝不苟的屈老师偶尔来了兴致也讲会冷笑话，自上次的矛盾后大家现在相处的气氛还算融洽。

　　月桑兰咬牙刷完何北顾抿着唇勾的题，脑细胞死亡一大片，她痛苦呻/吟：“小可爱救救我，我想吃辣条。”

　　洛锦瑟意思意思的抬了一下头，“不行的，我在给我同桌布置作业，还要给他发数竞题的，比赛要开始了耶。”

　　月桑兰愤愤道：“一天都是你同桌，你同桌！才两天没见，你自己数数都念叨几百遍了！”

　　洛锦瑟想了想，一脸认真：“兰兰，你好夸张的，我才练了98遍。”

　　月桑兰：……

　　庄研将手里的辣条扔给月桑兰，双手拖着一张八卦脸凑近洛锦瑟，“嘿嘿，惊天动地的瓜吃不？”

　　月桑兰用牙齿撕开包装袋，听到有八卦后立马就坐直了身体，两眼放光，“啥瓜？多大？速速奏上！”

　　庄研笑得暧昧，“隔壁班的南佩被高一小妹妹告白了。”

　　庄研突然卡住，月桑兰捶她，“庄小贱儿学坏了，知道调胃口了，快说！”

　　“别急嘛，”庄研不走心的安抚了两下，“南佩拒绝了，然后小妹妹哭着问，是因为高二三班的漂亮小仙女吗？”

　　正想伸手抽根辣条的洛锦瑟一顿，疑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月桑兰秒懂，突然消下去的兴趣又窜上来，“南佩怎么回答的？”

　　庄研笑得像个痴汉：“南公子抱着书，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然后缓缓点头，你们不知道那个场面啊，围观的女生尖叫，老夫的少女心突突突直跳……”

　　月桑兰忽的想起年爷拜托她的事，看向洛锦瑟，“小可爱，南佩同学喜欢你。”

　　庄研连忙接上：“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是男生对女生的喜欢，像电视剧，像小说里的那种喜欢。”

　　洛氏懵逼上线，然后洛锦瑟心里莫名的有点慌，是在害怕面对什么。

　　经过小说和电视剧反复洗礼的她隐隐懂的，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洛锦瑟说话都结巴了，“他、他喜欢我？是那种喜欢？”

　　面前的两人同频率同幅度的上下移头。

　　月桑兰趁年爷不在，忍不住动坏心思，她压着声音循循诱导：“我们小可爱是不是喜欢她同桌呀？那种喜欢……”

　　毫无预兆的……直白的……

　　轰……

　　洛锦瑟的脑袋里炸开了烟花。

　　她猛地从位置上窜起来，像是有藏了很久的秘密见了光，紧张不安，无措又着急，捏着手指尖不知道该怎么办。

　　庄研被小姐妹如此剧烈的反应给吓到了，一时没明白过来，还愣愣的和她解释：“我早看出南公子对你有意思，每次他来找你的时候，笑得更温柔，而且看你的眼里都闪着光……”

　　洛锦瑟的小世界有点裂了，南佩同学怎么会对她有那种喜欢呢？还有为什么兰兰说她对同桌有那一种喜欢时，她心跳失速，下意识就想张口反驳，心里却很心虚……

　　女生的长睫因紧张而扑闪的没有频率，心脏起伏剧烈，像是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吴用不知道在后面站了多久，笑得贱兮兮的，“原来洛班长喜欢年爷啊，巧了，年爷也喜欢洛班长，可喜欢了！”

　　苏倩放下书，双手环臂：“洛锦瑟同学，你这节课怎么回事？嗯？被呆神附身了？”

　　后排的女生垂着头，目光呆滞，没有反应。

　　小学鸡们哄笑。

　　半晌，洛锦瑟愣愣的抬起头：“嗯？”

　　不出所料，小仙女魔怔出名了，惊得王校长都来三班巡视了。

　　下了晚自习，洛锦瑟呆呆的站在窗台，目光落在玻璃瓶里的一鱼一花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机铃声响起，洛锦瑟看向来电显示呼吸一滞，心里的窃喜在伴着清风的月夜里被无限放大，露出了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