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牌奶糖》忒尤浅

71、哦，是奶糖

　　毕小钦拍了拍手，“别闹腾了，通知个事，接学校任务，我要到别的城市学习听讲座，大概要去一个月……”

　　每个学期七中都会组织老师去其他地方学习交流，不仅为了借鉴，更是为了提升教师素质，开阔教师视野，这类项目去的一般都是比较年轻的老师，而像毕小钦这种路子野成绩十分突出的优秀教师，更是七中重点的培育对象，毕竟国家有国家的花朵，学校也得有啊！

　　底下欢腾一片，全都传达着“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的信息”。

　　毕小钦脸一横，“又能上天了是不是！给我听好了，班委管理好班级，像齐之舟这类能翻天的泼猴违反了纪律，直接找苏老师，我给她打过招呼了，两位班长多辛苦一下……”

　　毕小钦在上面扳着手指安排任务，下面的小学鸡，你一句我一句那叫一个激动。

　　毕小钦:“对了，我外出这段时间由一班的班主任屈老师来带我们班……”

　　毕小钦的话说到一半，有几个小学鸡便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

　　毕小钦立马警告:“你们给我安分点，这是学校安排的工作，学生就该有个学生的样子，别趁我不在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看我回来弄不死你们。对了，后面还有个数竞赛，邻市的重点学校都会来，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去参加，开拓一下视野，名次不重要，尽力就行，洛班长和苏新风带带其他同学，徐年你小子必须给我去……”

　　操着老父亲般的心毕小钦一个人站在台上，也不知道讲了多久，底下的小学鸡面色凝重。

　　一班的班主任屈吴向来看不惯他们班，三班的人更看不起一班，但这代理班主任又是学校定的，三班的小学鸡再怎么不服也不能在这时候给毕小钦招黑。

　　“同桌，这是毕老师给我们印的题。”

　　徐年一眼瞥过去，纸张厚度也该有一厘米了

　　“写个屁。”

　　……

　　惊蛰，雨水渐多，春耕伊始，而咋暖咋寒的时候，最难将息。

　　淡绿色的玻璃窗面上印满了蜿蜒交错的水痕，室外雨打穿林枝叶声嘲哳无章，室内气氛安静，针落可闻。

　　屈吴操着手，肩上斜挎了一个运动小包，他说:“相信大家都认识我，说不定还怪熟悉的，我就不做介绍了。首先声明，在我代班代课期间你们只管服从就行了，好了，不浪费时间，把书本翻到23页。”

　　讲台下面的小学鸡微微缓了神:“屈老师，我们班的进度要快些，钦哥说这两节可以不用讲，让我们自学。”

　　屈吴一顿，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讲话的齐之舟。

　　三班的进度在哪，交接的时候毕小钦自是给屈吴详细圈点勾画过。但屈吴不买账，坚定自己的路线，同样是尖子班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谁要听谁的？

　　屈吴反手撑着讲台:“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

　　他才不会因为其他班而打乱自班的教学进度与方法。

　　学生们小声嘀咕，齐之舟被同桌张浔按到椅子上坐好。

　　徐年朝讲台方向轻嗤了声，盖上帽子趴桌上睡觉了。

　　屈吴脸一沉，他觉得三班的学生仗着自己有点小成绩并不把他放在眼里，故意给他难堪。

　　他重重一拍讲台，厉声道:“最后一排靠墙睡觉的那个，是叫徐年吧！现在是上课时间，你给我站起来。”

　　趴桌子上的徐年没动，屈吴火气冲上头:“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是不是，班级倒数你倒还挺狂？”

　　好些小学鸡被吓住了，也有不少小学鸡一脸不服气地瞪着讲台处。

　　洛锦瑟被吓得浑身一抖，他伸手去抓住徐年的衣角，声音细软:“同桌，我害怕。”

　　盖着黑色卫衣帽的徐年直起身，反手握住拽着衣角的那只小手。

　　他抬眸，声音冷冽:“你吓到老子同桌了。”

　　屈吴将书往讲台上一扔:“你给我滚出去，就你这社会样，还读什么书！？”

　　月桑兰站起来，学着他的样子朝着桌上砸书，比他更有力度气势，月桑兰朝他挑衅的仰起下巴:“你想怎么着？”

　　何北顾拉住她的手，把她扯到椅子上，有些严肃:“月桑兰，别挑事。”

　　与此同时，教室的一边传来桌椅剧烈摩擦地面的声音。

　　齐之舟像个冲天猴一样窜起来:“钦哥都没叫年爷滚出去，你又算个谁？”

　　屈吴肺都要气炸了，就这样的学生也配坐到七中？！

　　苏倩没有课，今天一大早就接到了毕小钦临危受命的电话，死活放心不下三班这群作天作地的秀儿鸡，让她多费心压压场，屈吴老师估计吃不消……反正里里外外说了将近一个小时，把能交代的不能交代的都交代了，苏倩虽然有点嫌弃毕小钦的啰嗦，但人家面面俱到，讲的每句话都有十足的可能性。

　　吴用溜出门没走两步就遇到了苏倩，“倩姐，我正找你呢！你快去教室看看，他们要干起来了！”

　　远在其他城市听讲座的毕小钦听到这个消息后，差点没在众多教授面前表演个原地去世，他才走一天，那帮小兔崽子就开始搞事了，他溜出大厅，忙不跌的给屈吴打了一个语气卑微的安抚电话。

　　“我做了这么多，就一个目的，你们给屈老师道歉去，这事就算了。”

　　徐年拉过一旁的空椅，慢吞吞坐下，他淡淡道：“倩姐，你觉得这可能？”

　　她就说说，也没觉得可能。

　　苏倩将视线移了移。

　　“倩姐你别看我，我才不会去给那地中海道歉，不可能！天塌了也不可能！”

　　齐之舟不屑的别过头去。

　　苏倩一噎，瞪了面前的人老半天才开口，“这事可大可小，毕老师虽然不在，他也得担后果，人屈老师的身份摆在那里，你们不占上风……”

　　秀儿鸡群。

　　毕小钦：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是想玩死我是不是！我走的时候怎么和你们说的？！这才第一天！第一天！我好说歹说《圆》这张很重要，很重要！让你们好好听屈老师的话，你们偏要杠，把屈老师气走了谁来教你们！一个月的课程多重要，你们去问问有哪个数学老师有愿带我们班……

　　毕小钦气势汹汹发了一大篇批/斗语，群里的小学鸡沉默了。

　　毕小钦：今天挑事那几个每人三套压轴题，所有同学绕操场跑五圈，洛班长在旁边监督……

　　下了晚自习，徐年接到了毕小钦的电话，噼里啪啦一大堆，无非是川剧变脸，徐年听多了烦躁，“行了，知道了，就这样。”

　　洛锦瑟往徐年的手里塞了一颗糖，“同桌，毕老师好辛苦的，我们还是不要再给他找麻烦了。”

　　徐年拍拍她的脑袋，“小丫头别管那么多。”

　　洛锦瑟噘嘴：“我是班长的，责任可大了。”

　　徐年：“那你可真了不得。”

　　洛锦瑟：……

　　两人斗着嘴走过建业大道。

　　梧桐树上的枝叶繁茂，油柏路上的剪影，缀着淡淡的星光。

　　洛锦瑟看见从她身边经过的女生捧着一束半开不开的风信子，她停下脚步。

　　这段时间女生宿舍流行养花种草，整个慧怡楼都弥漫着香气，其中风信子最受欢迎，隔壁的寝室有好几个颜色，已经到了开花期，洛锦瑟每天都凑过去瞧瞧，可羡慕了。

　　她扯扯徐年的衣角，扬起小脸，“同桌，我想要那个好漂亮好漂亮的花。”

　　徐年摁熄屏幕，将手机塞回兜里，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这大半夜的老子上哪给你弄去？”

　　洛锦瑟转悠悠了两下眼珠子，有些心虚的瞄着他，“你不是可以翻墙……”

　　徐年轻轻拍下她的手，扫了眼皱巴的衣角，眉头微拧，“违纪违规的事老子会干？”

　　洛锦瑟悄悄咪咪的翻了个小白眼，很想问你干的还少？

　　徐年转身准备朝男生宿舍走去，衣角被某只小手拉住了。

　　洛锦瑟眨巴了两下眼睛，软糯糯的声音抚过徐年的耳膜，回荡在心尖上。

　　“同桌。”

　　徐年眼皮猛的一跳，他把人拎远了一点，一脸严肃：“你撒什么娇，老子不吃这套。”

　　水汪汪的大眼睛，甜美柔软的声音。

　　“同桌，同桌。”

　　徐年吸了口气：“等放假再买。”

　　“同桌同桌同桌！”

　　徐年面不改色：“什么花？”

　　洛锦瑟嘿嘿嘿的笑了两声，咧嘴道：“风信子，要紫色的。”

　　一阵晚风过，裹着淡淡的花香。

　　面前的女生眉眼弯弯攥着他的衣角，两只小短腿蹦哒着，徐年口是心非的嫌弃：“小傻子事多。”

　　洛锦瑟晃了晃他的手：“同桌你最最好了。”

　　徐年看了她一会儿，心里有些无奈，这丫头和三岁小孩有什么区别？

　　洛锦瑟突然不蹦不跳了，轻轻戳了戳徐年的手背，“同桌，我可以养小金鱼吗？”

　　寝室里不准养活物，主要原因是猫狗太吵，洛锦瑟小同学认为，金鱼只会吐泡泡不会发声，所以不算“活物”。

　　徐年面无表情：“老子一天哪给你惯出来的这毛病？”

　　洛锦瑟又想拉他的衣角，徐年侧身躲开，警告道：“你别挑战老子的底线，你让老子怎么给你弄那玩意儿进来？！”

　　洛锦瑟弱弱提意见：“你可以装帽子里嘛，多方便呀。”

　　老子想一巴掌拍死你，皮皮皮！

　　苏新风将书本摆在书桌上，拿起笔：“年爷，你这身行头是又打算翻墙出去？”

　　吴用闻声从阳台走出来，一脸惊喜：“年爷，你要出去啊，可以给正在长身体的小人带点烧烤吗？”

　　徐年理了理头上的帽子，冷声道：“你脸很大？”

　　吴用秒怂，讪讪道：“没有没有，我一般都没有脸的，怎么敢劳烦年爷。”

　　洛锦瑟到教室的时候，看见自己桌上有条用玻璃瓶装的小金鱼，她眼睛一亮，高兴坏了，将玻璃杯抱着左看看右瞧瞧，爱不释手。

　　没一会儿，徐年戴着帽子无精打采的从后门走进来，沾上椅子就趴桌面上了，他声音沙哑，“不准闹老子，花在寝室里，晚上给你，老子要睡觉了。”

　　洛锦瑟乖乖巧巧的应着：“不会闹不会闹，同桌你睡吧，我乖乖的。”

　　洛锦瑟环顾四周，她觉得透明玻璃杯太显眼了，要是被老师看见小金鱼就完掉了，她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决定将小金鱼转移到她的蓝白色保温杯里，这样谁也看不见啦。

　　三班的小学鸡集体跑操长道歉，外加毕小钦好言好语安抚了那么久，屈吴总是消了些气，他昂首挺胸走进三班教室，见小学鸡们个个都老老实实乖乖听话的样子，他心情舒爽，便打开书讲了起来。

　　徐年强撑着睡意瞥了一眼讲台上的人，拍了一下洛锦瑟的手，“老子要补觉，有他什么事？”

　　洛锦瑟十分贴心地递上从齐之舟那边传来的清凉油：“同桌，毕老师毕老师！你再坚持坚持，清凉一下，保准提神。”

　　徐年实在没有心思应付她，枕着手臂便睡了。

　　屈吴自是注意到后排睡觉的徐年，心中有气，但毕小钦十分委婉的叫他不用管那人，屈吴冷哼了两声，找不到出气口。

　　屈吴采用的是强制性灌输式教学，课堂上全程他一个人费心费力地扯着嗓子吼，时而来兴问个“是不是？”，得到的只有一两声怏怏无趣的长音“是——”。

　　下课后，屈吴靠在办公室的椅子里开始反思，三班的成绩摆在那里，但是课堂效果很不行，难道只是因为他和毕小钦的教学方法不同？

　　屈吴心性争强好胜，他也很看重自己的责任，有些古板，让他放任学生自由发挥他做不到，良心不允许，师德更不允许。

　　毕小钦的电话再次打过来，徐年黑着脸将注意力从电脑里的编程上移开，他抓起手机冷声道：“说。”

　　毕小钦一听到他这不善的语气，火气顿时就被勾了上来，一通大骂后他清了清嗓子：“开扩音，让苏新风一起听电话。”

　　徐年轻嗤了声，照做。

　　毕小钦：“班群里我传了几张照片，是我总结出来的重要点，你们参照上面的要点进行梳理自学，然后练题……”

　　白天，毕小钦随着学习组的老师到某个学校做抽样调查，一直弄到下午五六点，他随便解决了晚饭后便回了自己的住处，开始给远在邻市的三班小学鸡备课，屈老师的能力肯定有，但他还是放心不下被他惯出来的那些小崽子们。

　　徐年耷拉着眼皮靠在椅子里，听音筒里传来毕小钦一会急一会缓的声音。

　　苏新风拿着笔和纸坐在旁边，那专注样恨不得把毕小钦的一呼一吸都记录下来。

　　打游戏的吴用和撒必切换了界面，难得认真的看着写满数学符号的照片，A4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定理。

　　毕小钦说着话，□□示音却响个不停。

　　秀儿鸡群。

　　齐之舟：收到！钦哥放心，我们能行！

　　吴用：＋1

　　撒必：＋1

　　庄研：＋1

　　……

　　“＋1”刷屏，毕小钦忍不住爆了声粗口，“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上学期间居然没有上交手机，网管呢！班长呢！纪律委员呢！给我出来！”

　　徐年笑出声：“钦哥，你在和我通电话，我是班长，名副其实的班长。”

　　毕小钦又在群里翻天覆地的大吵了一会儿后得到了小学鸡们明天一定上交手机的承诺，又开始布置任务。

　　“班里数学功力好的那几个，洛锦瑟，徐年，苏新风，庄研……组织一下，你们帮帮其他底子弱的同学，有些同学的底子弱在哪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大家都清楚……”

　　徐年将手里的雪碧搁桌子上，朝洛锦瑟抬抬手，“你保温杯呢？我去给你接水。”

　　洛锦瑟立马就低下了脑袋，结巴道：“我、我不渴的。”

　　徐年眯了一下眼睛，这丫头又搞事了，他的声音冷下来，“你成仙了？”

　　洛锦瑟垂着头，眼神下意识往教室另一边瞟了瞟，蓝白色的保温杯完完整整立在齐之舟的桌角边，应该安全了。

　　徐年不急不缓：“小可爱，干了坏事不招，你知道的，腿给打断，脸蛋给捏烂。”

　　小丫头猛的抬头，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满是害怕。

　　“嗯？还不说？”

　　洛锦瑟快吓哭了，吞吞吐吐的，“保温杯用来养、养小、小金鱼、鱼了。”

　　徐年：……

　　保温杯养鱼？

　　徐年面无表情的盯了一会儿眼前的小脑袋，又好气又好笑，他就怎么摊上这么个可爱玩意儿？

　　齐之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问：“小仙女，你的年年有余要饿了，鱼食呢？”

　　洛锦瑟吓得脱口而出：“同桌！小金鱼不叫年年有余的！”

　　徐年嘴角一抽，上一秒的可爱玩意在他那“你当老子蠢”的目光里，变成了傻子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