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霁何故凉》横刀夺泪

7、他，单身了

　　这样的情绪反复纠缠一直到我终于感觉自己可以淡定地面对岑寂随意的目光时，也是新的一年了。我回家过年。青苒带故凉回家拜见父母。艾阿姨和何伯伯都满高兴的，但他们决定还是在国外多呆两天再说。于是我回到阔别已久的家，自己身上多少不少沧桑。平静地过完年，没有人提醒关于感情的问题，于是就这么搁置下来。可毕竟不是学生了，假期自然也缩水，短短十几天，我都没怎么想那个让我心痛的人。
　　放完假回到办公室，发现大家的眼神都很奇怪。我微微诧异：“你们怎么了？我，我只是因为飞机晚点才耽误一天工作，不用这样孤立我吧，我有向头儿请假的。”我求助的眼神看向头儿。可大家好像都成了木头人，还是盯着我。除了暮南，还有，诶？那个人呢？
　　“他现在在杂物室里，整个人跟虚脱似的，他和他女朋友分手了。”柳荷姐打破沉默。
　　我愕然：感情之脆弱之处就在于其多变而不可测。这真让我想起“情到不堪言处，分赴东流”。可是，才14天。我记得年前他还兴奋地说要和女友出去玩的啊！而他们这不寻常的态度，是针对我的吧！我还不是他们八卦下的牺牲品。
　　“这于我何干？”我施施然回到座位上坐下。
　　这似乎又是一记重磅炸弹，砸在这间空气沉闷的办公室里。
　　夜梅对暮南说：“你小子好像可以重新燃起希望火花啊！”
　　暮南没说话，一直在工作。
　　头儿也无奈地摇头拽文：“空自忆，清香未减，风流不在人知。”
　　我笑了：头儿说对了。我确实是那孤芳倨傲的一支冷梅，不求他人了解。他们费心了。
　　不过整个上午，大家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工作。
　　青苒难得从营销部“千里迢迢”来看我：“公事公办，诺，这个是年度报告，总结月底交。”然后眼珠子开始乱转，我知道她在找什么。于是指指杂物室：“在那里。”
　　本来是戏言，没想到青苒这小妮子真是帅，居然就开门进去了，然后听到里面人怒吼：“滚出去！”青苒吓得连滚带爬地出来，冲我竖起大拇指：“这种疯子你居然会看上？天啊！霁，我先闪了！”然后一溜烟就走了。我狂汗地看着各位同仁：他们也想我受这种“礼遇”？太居心叵测了吧？
　　但是怎么能让青苒受这种委屈，又怎么能让他这样继续下去呢？我毅然决然进了杂物室。
　　“滚出去！”这个如同受伤的野兽般的男人痛苦地咆哮。我可以理解他内心的伤痛。确实，疼她，爱她，谁曾料想是这个结果？
　　“我是堂堂正正走进来的，就不会卑躬屈膝地滚出去。”我冷声说。
　　他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说，抬眼愣愣地看我。看来他也是被人惯的。只是这个衣衫凌乱，胡渣生长，脸庞瘦削，不再阳光，眼神黯淡的人，是记忆里的岑寂吗？我整个人打了个激灵。下意识走上前去，伸手抚上他的脸庞：“你的快乐呢？你的阳光呢？你的神采呢？哪里去了？”我的眼泪有点不受控制，最近常常爱哭，为父母，为朋友，也为他……
　　他慌乱地拂开我的手，背过身去。我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是意外的是，他没有发火——起码没冲我再发火。
　　“你是个男人，遇到这种事情居然就一蹶不振，实在是可笑。人生风浪那么多，怎么能被这个轻易打倒？哪怕你投入再多，失去了就是失去了，纵然挽回，一些感觉也不再了。我不想说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但是我想说，即使爱情不再，你还有亲情，友情，你还应该有信心，快乐，因为爱情不过是人众多感情中的一种，不是唯一。我知道我现在可能无法彻底体会你的心情，说的话也很单薄，没办法理解你的切肤之痛。不过，你终有一天得走出来，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与其拿人生大好光阴用在追忆和痛苦上，不如早点解脱。”我还是走到他面前，“你会来上班，可见工作对你来说还是很重要的。现在你的工作不是在杂物室里当杂物，而是在办公室里当你的岑寂，懂吗？”我的手毋庸置疑地搭在他肩膀上，施力，“我们都在等你，振作起来！”
　　走出杂物室，大家都围在门口鼓掌，暮南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工作。我对他们开玩笑：“今天保安工作不力啊，这样的岑寂居然也放他进来。我几乎都认不出他了。”我走向暮南：“兄弟，你别这样一直工作啊，有张有弛才好。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好吗？”暮南听到我的话猛一抬头：“好啊！”吓得我差点倒下。
　　但大家对我期望太高，都中午了，岑寂还是没有出来。我端着盒饭进去，发现岑寂睡着了，但是脸上写满了悲伤，泪痕也清晰可见。他付出了很多吧，也很用心，可怎么就抓不住爱人的心？人生很多东西都是无解的。
　　我叫头儿和暮南进来将岑寂抬到一个比较舒服的地方，暮南估计是因为我约他的关系居然没有冷漠地拒绝我帮岑寂的要求。
　　我叫柳荷姐出去买了毛巾和脸盆，还有剃须刀。
　　夜梅帮我接来水，问：“秋霁，你打算干吗？”
　　我笑着说：“让他改头换面，请大家拭目以待。”
　　然后帮他洗头，洗脸，剃须，他从头到尾都没醒。只是表情舒展开来了。
　　“天啊！秋霁，你是不是专业的？”头儿诧异地问。
　　柳荷姐一副“当然”的表情：“所以才说谁娶秋霁谁有福气啊！”
　　暮南的表情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一脸不情愿。
　　夜梅说：“简直神了！”
　　我把他的衣服也整理了一下，帮他扣好扣子。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园园，不要离开我。”我赶紧拿开他的手。对大家说：“那个叫江园的女子真不简单，不知长什么样子，让我们的阳光岑寂愣是变成颓废岑寂，还上演小说和电视剧的经典桥段。”大家都笑了。甚至感觉不到我的醋意，我的心疼，我的关心，我的愤怒，我的无奈，我的自嘲……
　　当岑寂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头儿出去送东西没回来。暮南被叫出去也没回来。夜梅拿东西同样也不在。就剩下柳荷姐，我，还有岑寂。
　　一看见岑寂醒来，柳荷姐马上推他去厕所，让他第一时间看到他的转变。
　　结果回来时他一脸震惊地问我：“是你吗？”不知道柳荷姐添油加醋了什么。我总觉得他表情太过于惊讶。
　　“是我。不然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实在是很难出去见人，尤其是我们这个办公室的。我力所能及罢了。”我还是那种淡漠。
　　他靠近我，近距离，眼睛一眨不眨看我。我感到毛骨悚然。为防止心里的秘密外泄，发挥自己拿手的出神功夫，眼神空洞地回应他。绝对让他在眼睛里看不见我的想法。
　　他最终举白旗投降：“柳荷姐，我实在看不出你所说的爱。”
　　哦？柳荷姐是这么跟他说的？
　　柳荷姐当然不甘心啦：“秋霁肯定是喜欢你的，不然她干吗要这么做？”
　　我好笑地说：“不会吧？只因为岑寂是男我是女？如果暮南和头儿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同样会这么做的。”
　　突然岑寂开口：“不可以。”冰冷的声音。让我想起了故凉当初因为误会青苒而雷霆大怒的情况——是我的错觉吧！
　　“为什么？”柳荷姐很感兴趣，仿佛可以捕捉到什么看头。
　　“因为——听说头儿夫妻感情很好，所以秋霁不会有这个机会。”
　　“那么暮南呢？”柳荷姐不死心地追问。
　　可是岑寂沉下脸，没再说什么。我笑着看他们，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