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旧事》平重仄轻

3、相见

　　“五殿下?"殷川心下暗道，"他怎么来了？不知所来是敌是友?又该如何应对?”
　　殷川这边心思电转，那边永嘉帝却不高兴了。
　　永嘉帝冲着小黄门儿道:“朕与殷爱卿聊得正高兴，他来凑什么热闹，让他哪来的回哪去。”
　　小黄门急忙磕了个头出去复命了。
　　被这么一搅和，永嘉帝也没有了聊下去的心思，他挥挥手，也让殷川退下。
　　皇帝不想继续留他，殷川当然更不想在这儿跟皇上虚与委蛇，行了跪安礼之后便起身离开。
　　此时雨已经停了，正是傍晚时分天幕将暗不暗，仍是夕阳无限好之时，太监宫女们在各殿四处奔走点灯，可是这偌大皇宫的阴影之处，又岂是几盏火烛能够点亮的?
　　殷川低垂眉目压下心底所想，跟着提灯的宫人，穿过一个又一个幽长的甬道走出重重宫门，肖云垂和几个亲兵仍等在此处。
　　肖云垂一直盯着宫门，见熟悉的身影转出来，冲殷川挥手啊啊的叫喊，引得宫人纷纷侧目，他竟是个哑巴。
　　殷川狠狠的瞪了瞪那些好奇的眼睛，那些人吓得一哆嗦，急忙转头又自顾自地各走各的路去。
　　本来重回故地的激动已经被皇帝的召见和这些目光磨灭的所剩无几，殷川脑海里只剩四个字“格格不入”。
　　他意兴阑珊，本打算在街上逛逛，如今也懒得再动。
　　于是来自边地的战马拉着一车的人，朝着这京城或许是唯一能接纳他们的地方驶去。
　　按理说，殷帅已经是三品大员，但是殷府只是藏在上都城的一条小巷子里，入口灰扑扑的不起眼，内里也没有什么乾坤，除了门扉漆成了朱色，和平民百姓家的宅地并无不同。
　　这个宅子还是当年靳楠还在世时，送给殷川的及冠礼。靳楠爱酒又爱新奇物件，所以家里留不住什么钱，又正值殷川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为了给殷川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及冠礼和买下来这个宅子，靳楠不知道去了多少个好友家里，左蹭一点，右蹭一点，好歹是把钱凑够了。
　　殷川及冠后又因殷川自幼跟靳楠住在靳家大宅，靳楠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也不愿意让宝贝徒弟搬走，其后这个宅子就一直空着。
　　直到靳楠战死后，靳家的几个长辈以殷川不是靳家人的理由把殷川赶了出去，他这才和几个从小照顾他长大的老仆搬去了这个宅子。
　　后来殷川也在朝堂上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在一次下朝的途中，经过靳家祖宅，听说因为靳楠死后靳家再无成器的男儿只得无奈把宅邸出卖举家迁回祖地的。
　　等三天后殷川急急忙忙凑够钱去找牙人，想把充满自己童年的地方给买下来时，却已经听到宅邸不知道被谁买走了的消息。
　　再后来，边地战火又起，殷川七年来也只回了上都三次，每次不是忙着述职，就是与那些官员虚与委蛇，无心再去探听那个宅邸如今又落于谁手，当初想把宅子买下来的强烈渴望，也只剩下淡淡的遗憾。
　　战马马蹄翻飞，拉着这辆小小的马车，快速的穿过雨后的大街，转眼熟悉的门楣便近在眼前了。
　　不出所料，又有人影等在那里。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求见被拒的五殿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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