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社》析久jian

5、我也没有特别孤独

　　周季明是向无所托的，没什么信仰，只在好几年前高考的时候去拜了孔夫子和文殊菩萨。所以当父亲郑重地把替他求的签交到他手里时，一种信仰不对等的压力降到了他的身上。一张薄薄的纸，最上沿写着这是上签一张，下边竖写了一首小诗，周季明接过来收进钱包里，没有读诗的内容。他猜大抵是姻缘事业一类的内容。

　　父亲摇这一个签，是对他抱很大的期望的，不仅仅代表了父亲个人，还代表了当时看着父亲摇出来签的那些家中长辈。周季明是随着父亲到城里工作才从县城的小学转到城里的小学的，自那之后很少回去。童年的欢乐时光就搁在童年了，他没有文人的眷恋，也对大家族的概念淡薄。

　　父亲拍拍他的肩膀，询问起上次的相亲。

　　他说，不合适。母亲的意思多半是父亲的一爱，母亲负责物色罢了。周季明还记得那天那位女孩，她穿的时装淡雅，她很漂亮。但他看得见她锁骨那里的一个埋钉，听得见她回绝的理由，她的生命有反叛的成分在。由于她也是为了母亲来的，她特意穿得和平时不一样，这样他们家对外的形象就足够好。

　　他们可以吃顿饭，但是没有更多了。

　　“爸，你真的信吗”他拿纸条出来读，可读不到一个确切的意思。

　　“有什么不信的理由吗多少辈子了，人家在上边一直看着的。”

　　“爸，我回头打点钱到你卡里。”

　　“你照顾好自己就行，我也退休没几年，钱够花。”周季明的父亲仰脖喝完最后一口酒。

　　“那你保重，我赶末班车回我租的房子那边吧。”周季明把刚刚下酒菜的垃圾用手扫进垃圾桶里。

　　“不住下吗你妈都把你之前住的那房收拾好了。”

　　“不了，这里离上班地方远，怕明天上班赶。”

　　“行啊，你回去吧，你也保重。”他父亲送他出家门。

　　周季明早上离开家门的时候，陈景还在睡，被子一团，陈景的头发一团。晚上回到家，陈景自然已经回去了，他也没有养猫，所以没人在等他。

　　他拥有家人，拥有够用的钱，但他还是好孤独，所以他看树看月亮，看人们的神情，却也不尽然。他在找一个在城市住得久到忘记自己的人，他在找一个自己。”如果有机会，他想问问陈景一个人辛不辛苦，陈景轻飘飘地在这世上，好像总是想要离开。陈景的可贵的点在于他知道自己在哪里。

　　周季明打开冰箱，发现冰箱里的一打没开包装的苏打水下边压着一张纸，纸上写了很多字。可能是秉持着“见字如晤”，陈景没有直接发微信跟他讲。水痕只有浅浅的一小块，不影响阅读。

　　不是什么好消息。陈景打算先欠着他的画，因为他要搬走了，而且他会变得很忙，因为他要赚更多的钱。他逃了那么久，就算这一次逃得过居委会约谈，不用走，但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最后终会有躲不过的东西。他先搬走、先还债，尽生者的本分，不打搅到别人的努力地先活着。欠着的画就当作一个勾勾手吧，他们约定好了。

　　晚上一点钟，周季明喝醉了，醉得足以让他敲开陈景家的门。陈景给他开门时，周季明还推了玄关处的风铃一把，陈景一面说着过了午夜这使不得，一面扶周季明进屋。周季明酒气醺醺，昂着脑袋坐在沙发上，摊开双臂。

　　“你在干嘛”

　　“拥抱画家房间里的空气。”

　　“你真的有点太醉了。”陈景给他盖了张毛毯，想让他乘势休息直接睡着，“你怎么会喝得那么多。”

　　“球赛，看球赛。”

　　“没问你问题，快睡觉。”陈景拿了杯水坐在地上喝，“别以为搞艺术的人不看球，今晚没有球赛。”

　　“橄榄球。美国football。”周季明现场英语流利说

　　“谁赢了，给你喝得这么激动。”

　　“没有人。”

　　陈景确定根本就没这场球赛，没有人赢这种话都说出口了。周季明又好一阵没开口，眼睛也合上了，陈景想着看准机会溜回房间。陈景关了客厅灯，暗下来的窗帘被风鼓动，晃着，陈景走过去关窗。窗响了，周季明坐起来，开了灯，又坐回去。

　　“和我坐一起。”周季明说。

　　“好。”陈景坐下。

　　“我问你，你喜欢小熊还是小蜥蜴”周季明是很认真地问出这个幼稚的问题的，他抓住了陈景的手腕，直视陈景要他回答。

　　“你喜欢哪一个”陈景反问他，眼里很静。

　　“我读着都像你，又都不像你。”周季明喃喃，玩起陈景手腕上戴的橡皮圈。

　　陈景拨开周季明醉热的手指，把橡皮筋沿着他隐约的青筋渡到他手腕上，道:“那你给我扎上。”

　　“你散头发好看。”周季明没有帮他扎上，把橡皮筋留在了手上，真诚地夸他，一下又一下地摸着他的头发。

　　“你睡觉好看，快睡。”陈景觉得自己快疯掉了，他怕自己忍不住去亲他。他喝了酒来找他，讲些似是而非的话，现在又像抚摸雨中小狗一样抚摸他。

　　“人能不能不睡觉我上班写了首诗，你想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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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旅游所以更的有点慢，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