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味陷阱》陈年酒食

28、28.暗恋

　　喜欢是什么？
　　陈乐谨不太思考这类问题。他初中的时候喜欢自己班里的班长，那是很简单的喜欢，是当她没带笔时把自己的借给她就会快乐的喜欢。
　　他那时好像没有想过索要什么，可能是因为他也没有做出丰盛的付出。
　　自从被李谦捅破自己对宋礼有好感之后，陈乐谨唯一的变化就是对宋礼的关注比以往更胜，他不再局限于宋礼的小小世界，也开始观察他的周围。
　　对一个人的喜欢好像会为自己装上精密的雷达，用最快的速度发现那个人的足迹。
　　所以当导师告诉陈乐谨校新闻社想要采访他们这批获奖学生时，他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宋礼真的来了。
　　“学长，你镜头盖忘记拿下来了。”
　　陈乐谨帮他拿下相机盖，干巴巴地说了两句。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也会有局促的时候，也会面对一个人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和言语。
　　他想看宋礼又怕对方发现，悄悄地装作转头瞥一眼，然后又转回来再偷得一眼。一来一去，反倒是过来看热闹的李谦自然地和宋礼打到了招呼。
　　“陈哥，我亲哥，这不是天赐的机会吗？”
　　回去以后李谦问他为什么不去和宋礼搭讪，陈乐谨犹豫了一下，说：“你来之前我有和他说话。”
　　“说什么了？”
　　“他镜头盖没拿下来，我就跟他说了一声。”
　　对方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下文，睁大了眼睛。
　　“So？然后呢？完啦？”
　　陈乐谨心虚地点点头。
　　李谦恨铁不成钢：“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你这么怂，是让你跟他认识又不是让你跟他告白！你平时不是一张嘴就大杀四方吗？这次怎么说个话都说不出！”
　　“不一样。”
　　陈乐谨摇头，说：“我想和他认识，也想过如果他也喜欢我应该会很好。但是我不想用刻意的手段去接近他。”
　　李谦一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看着他，他组织了下语言又说道：“如果我这样去认识他，我大概会设计很多行为和机会，因为我有目的，是想让他喜欢我的。但那只能让他进了我的圈套，如果他会喜欢我，我希望他是因为我而喜欢我，不是因为我的套路。”
　　“不是，你这纠结什么呢，只要你是真心的，又得到了他也喜欢你的结果，这不就行了？”
　　李谦还是无法理解，“而且也没人让你去套路他啊。”
　　“我会。
　　“如果有这个机会我就会。”
　　其实他自己也觉得这很钻牛角尖。
　　陈乐谨承认李谦说的没错，一段亲密关系的实现里注定要有至少其中一方用了心，小伎俩无伤大雅。他也相信将来如果真能和宋礼两情相悦，对方也不会责怪他。
　　但是他不想。
　　他和所有陷入恋慕的人一样，想要靠近对方，想要见到对方。在没意识到的时候还好，可这种心思一旦被察觉，心里的愿望就会持续放大，他不得不担心自己的思维在面对宋礼时会开始趋近于动物，然后成为一个目的主义者。
　　他不能定义喜欢究竟是什么样的事，但至少知道很少有人可以在这种情绪里保持冷静，包括他自己。
　　“我喜欢学长，但我更想他永远都有选择权。他可以喜欢我，也可以不喜欢。”
　　陈乐谨试着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好友，即使他自己也觉得有点难以理解。
　　“如果我接近他，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他喜欢上我，我不愿意。”
　　“他可以不喜欢我，不认识我，但我想让我给他的喜欢是简单的，纯粹一点。”
　　李谦有点惊讶：“我、呃、确实没想到你是这么……嗯，纯情的人？”
　　“倒也不是。”陈乐谨否认。
　　“你不知道，宋学长看上去好像很、怎么说……别人会说他普通吧，或者是‘看上去也没有特别出众的地方’之类的，是申大一抓一大把那种学生。”他笑了笑，“我估计你也会纳闷我为什么突然喜欢他了。”
　　被说中了，李谦摊手：“行吧，确实有点。”
　　陈乐谨并不意外，也没有生气的意思，他知道宋礼确实会给人这样的印象。
　　可他看到过宋礼耐心地拍一张慢慢爬行的虫，偶遇过宋礼给同行的女生买热饮，知道宋礼比起自己的利益会更照顾身边人的感受。
　　宋礼是个很普通的人，陈乐谨也明白他一定会有缺点，可宋礼也是个善良温柔的人，他成全着这世上一个又一个平凡愉悦的瞬间。
　　懂得了这一点，陈乐谨才会被他吸引。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想要给宋礼安静的纯粹的喜欢。
　　他认真地对好友说：“我们都听过二八定律，也习惯认为世界上大多数的财富是由精英生产的，也就习惯忽略世界其实是由很多很多‘普通人’构成的，他们温柔勤奋、与人为善、乐于助人，这是数于大多数的优秀。”
　　“小宋学长是很优秀的人，他应该得到一份没有杂质的喜欢，他可能不会知道，可我想要成为那个人。”
　　他说完以后，李谦看着他半晌，才叹了一口气。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虽然我还是不赞同这种不作为吧，但我也能理解你。”
　　他捶了一下陈乐谨的胸口，说：“你要是决定就这样，兄弟也支持你，反正你自己觉得ok就完事儿了。”
　　陈乐谨还了他一拳。
　　“不过别怪我不提醒你哈，你就算搞暗恋也得给自己创造点机会吧？别急，我是说那种能看到人的机会。”
　　他勾着陈乐谨的肩膀给他支招：“今天他们不是说宋学长喜欢喝的饮料快没了吗？你有空多跑几次超市，指不定就撞上了，反正你也不待在宿舍里。”
　　见对方还有些犹豫，他无语：“大哥，你是什么程度的道德标兵啊！我这次可没让你去认识他，你好歹到人家毕业也刷个脸熟吧！咱没必要连这个都纠结啊，真没必要！”
　　“呃，行吧。”
　　“但是怎么有点猥琐，好像是什么痴汉。”
　　陈乐谨还是被说服了。
　　因为能多见到喜欢的人这件事，对他的诱惑还是很大。何况宋礼是个无论样貌或气质都让他觉得舒服的人，每次看到他，陈乐谨都会感受到安静的快乐。
　　像极了小学的夏天，他爬到奶奶的摇椅上看漫画，风扇嗡嗡地吹着，奶奶坐在旁边一边剥葚子一边要他讲漫画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