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队友》雪地甜莓

21、画中世界5

　　起风了，山林里的树叶晃动。

　　藏在山野间的小土包里伸出灰青色胳膊，很快是另一条胳膊，双手用力将身躯带出土层，活死人晃晃悠悠站起来，抬头轻嗅，顺着风里飘来的气息走去。

　　粗大的树干后面藏着一个人，他掂了掂手里半死不活的飞鸟，用力朝和自己相反的方向投去，飞鸟虚弱地鸣叫，很快哑声。

　　活死人嗅着飞鸟的血腥气，一步一步摇晃着跟过去。

　　楚悉轻手轻脚弓腰跑到活死人爬出来土坑旁边，从坑里拿走一根骨头放到背包里，很快听到系统消息提示音。

　　[您已获得怪谈道具：活死人之骨。]

　　得到想要的东西，楚悉迅速撤离山林返回博物馆。

　　想要回到矮楼，就必须经过博物馆正门和展馆内部，导游说过晚上可以进入展馆阅览，但是没几个玩家会真的晚上进入。

　　沈晗玉是个例外，越是可疑的规则，就越想试试。

　　楚悉挂着玩家牌进入展馆的时候，沈晗玉正站在一幅刺绣女子的挂画前，笑着和画中女子聊天。他戴上连帽快步越过展柜，往矮楼的过道走去。

　　嘻嘻~

　　灰青色小鬼蹲在玻璃展柜上，笑眼弯弯地目送楚悉，鼻子微动，它瞬间收敛笑容，嫌恶地跳下展柜跑到距离这边最远的地方。

　　“小娘子的眼睛甚是好看，可否送给小女。”刺绣女子用花遮嘴，笑吟吟看着沈晗玉的眼睛，势在必得：“小女这双眼睛整日绣月，怕是不行了。”

　　“我这双眼睛是从活人身上抢来的。”

　　沈晗玉单手插兜，右手拿着装满水的纸杯，笑着摇摇头：“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双眼睛，不能给你。”她用眼线笔在眼下各画里一只眼睛，还刷了眼影，画中人都说好看。

　　“真是可惜。”刺绣女子叹道。

　　“可惜什么？”沈晗玉微微挑眉，猜到画中人是想硬抢了。

　　“可惜你要少一对眼睛了。”刺绣女子说着，朝沈晗玉眼睛伸出细长白皙的手，“这双眼睛给我，你再去寻一对。”

　　沈晗玉微微眯眼，不躲不偏，将纸杯里水泼向刺绣女子。

　　“啊啊啊——！！！”

　　刺绣女子瞬间收回手捂脸惨叫，她所在的挂画已经被水浸湿，水墨的身躯模糊不清，画布上的颜料顺着水滴往下流，一滴一滴的混色水珠落向地面。

　　沈晗玉捏扁纸杯塞进口袋里，又拿出只剩半瓶的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耸耸肩，摘下空白的挂画，往来时的路走了。

　　“确实很可惜。”她喃喃。

　　“她杀了秀月。”

　　看着人离开，撑着玉佩展柜的襦裙女子对盘坐在剑架上的将军说道：“她不是怪物，是生人。”

　　无脸睁开眼睛，沉声道：“海芷姑娘赢了。”

　　“她没有戴工作牌，肯定不是游戏公司的人。”海芷手托下巴，甩着名牌，兴致缺缺：“就算她有四只眼睛，看不见名字就是玩家。”

　　海芷把名牌送到无脸眼前，说：“有个工作人员把她的玩家名牌丢了，这几天注意点，别是来捣乱的。”

　　[**//游客]

　　无脸瞥了眼海芷手里的工牌，缓缓道：“行。”

　　……

　　早晨六点，缓缓升起的太阳照红大片云层。

　　银盏站在阳台观赏日出，眼底流露怀念，肩头的小影子乖巧坐好，陪着主人一起。

　　在黑暗中沉睡太久，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日出的太阳，再次见到却格外刺眼，生理泪水止不住地溢出眼眶。

　　“太阳不能直视，得戴墨镜看。”

　　一双拿着墨镜的手从银盏头顶越过，动作小心地给她戴好墨镜，身后是熟悉的声音。

　　“我也喜欢日出。”忍冬抬手遮光，眯着眼睛看云层里的红日：“怪物出没的时候，我一照手电筒就吓跑了。”

　　“怪物不是害怕手电筒的光。”银盏忽然道。

　　“那怪物害怕什么？”忍冬笑问，“凿子吗？”

　　银盏把墨镜摘下来，托起忍冬的手放到她手里，直视她的蜜色眼睛：“你不害怕它们吗？”

　　“我怕。”忍冬把墨镜戴在头顶卡头发，无比认真地解释：“就是因为太害怕，所以我决定装死逃避现实。”

　　“……”

　　银盏微微张嘴，半晌没说出话。

　　忍冬安慰地拍拍她，说道：“年轻人好好学，遇到挫折及时躺平，不然怪物就要把你抓走了。”她说完，把兜里的名牌拿出来递给银盏，“身份证别忘了。”

　　“谢谢。”银盏笑着接过。

　　行李箱的食物没有动，忍冬打算去景区找特色美食摊，游戏途中除了看风景和怪物互相伤害，就只有美食能安抚情绪。

　　她把一些道具和拖鞋放到小背包里，背包出门了。

　　银盏跟在忍冬身后出门，地图带在身上。

　　一楼厨房。

　　这里就像快餐店一样，一个窗口点餐收钱，旁边的窗口出餐。

　　有几个早起的玩家已经在吃早餐，看见忍冬和银盏进来，其中一个热情地挥手打招呼：“嗨，这里给你们留了位子。”

　　看着热情的费珞，忍冬有些恍惚，现实里的好友可不会在公众场合这么大嗓门喊她，她刚要开口拒绝，却被银盏勾着胳膊过去了，只听银盏说——

　　“看她那么热情，一定是你朋友。”

　　“……”

　　忍冬被银盏拉着坐到费珞对面的两个空位，餐桌上还有两份小笼包和杂米粥。

　　“我叫季景。”季景主动介绍名字，她和费珞坐在一排，说完又介绍身边的男生：“这位是我朋友，冯立。”

　　“你好。”冯立有些腼腆，似乎有些社恐。

　　“你好，我叫金银花。”忍冬面不改色地说，拍拍银盏：“她是我妹妹金盏花。”

　　“……”银盏保持沉默。

　　“趁热，待会还要跟着导游去山下的景区逛逛。”费珞指尖敲桌提醒，意味不明地瞥了眼同样在看自己的银盏，什么也没说，低头继续吃剩下的杂米粥。

　　银盏夹起一个小包子咬下半边，素菜里面包裹了一只眼球。她把嘴里的包子皮吐到手心里，扔到桌上，委屈巴巴看着忍冬：“包子好难吃。”

　　“那就喝粥。”忍冬回看了她一眼，没有动筷。

　　“粥好烫。”银盏把碗推到忍冬手边，一脸可怜：“你帮我吹。”

　　“……”

　　忍冬盯着银盏不说话，最后还是端起碗凑到嘴边，轻轻吹粥，借着掩护，眼睛看向费珞和旁边两个玩家胸口的名牌。

　　费珞的名牌是屏蔽符号，只有季景和冯立是昵称和身份。

　　[**//游客]
　　[四季景//游客]
　　[知马立//游客]

　　银盏看着费珞，软软道：“姐姐对我真好，不像有些人，就知道盯着姐姐的身子。”

　　费珞：“……”

　　忍冬：“……”

　　忍冬手抖了一下，差点被热粥汤到。

　　费珞放下手把名牌翻了个面，挑起话题：“哎，导游要带我们去山里面玩，经过博物馆的时候，我要拍几张照片，你们呢？”

　　银盏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我正想给玉石拍照记录。”季景笑着说完，又看向冯立：“要一起吗？”

　　“我都行，随便逛逛。”冯立小声回应，埋头喝粥。

　　“拍照打卡。”忍冬接话。

　　季景：“嗯？？？”

　　早餐在奇怪的气氛中吃完了，确切来说只有费珞三人在吃。

　　季景和冯立先去了博物馆，费珞提出要和忍冬组队，但被银盏拒绝了。

　　“我们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你是陌生人呢。”银盏靠着忍冬肩膀，虚假笑着：“你为什么要请我们吃早餐，不会是怪物伪装的吧。”

　　“我叫周月，昨天晚上就介绍过了，这是第六次游戏。”费珞压制着表情，极力表达友善：“这个副本和其他副本情况不一样，组队能够增加存活率。”

　　“连真名都不给，诡计多端的小怪物。”银盏冷笑，拉着忍冬往博物馆走去，不再给费珞邀请忍冬的机会。

　　“你！”费珞没有追上去，脸色越发难看。

　　忍冬始终没有参与话题，盯着手机思索着什么，界面是她和好友的聊天。

　　[费珞：你确定要和怪物组队？]
　　[忍冬：再玩会，来都来了。]

　　[费珞：那怪物看你的眼神也是“来都来了，不咬一口怎么行”，她可会用脸骗人了！]
　　[忍冬：我皮厚，她咬不动。]

　　[费珞：……]
　　[费珞：我今天才发现你居然是个颜性恋！！]

　　来都来了，不咬一口怎么行。

　　看到这句话，忍冬看了眼银盏，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察觉忍冬的目光，银盏冲她笑笑：“怎么了？”

　　“没什么。”忍冬摇摇头，“只是觉得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哦。”银盏轻轻应了一声，说：“我诈她的，运气好蒙对了。”

　　忍冬认真看着她，半晌才道：“走吧。”

　　话还没落音，她的胳膊便被银盏勾住，无奈叹气：“你就不能独立行走吗？抱团没办法取暖，我快被你冻死了。”

　　“一起进去。”银盏说。

　　进入博物馆的那一刻，周围的温度极速降低，就像从温室走到冰窖一样，内外温差特别大。

　　“救命啊——”

　　浑身是血的冯立从画里跳出来，朝着忍冬的方向逃去，伸手求救：“帮帮我——”话音带着哭腔，他被怪物骗惨了。

　　冯立身后跟着一只三米高的“海胆”，海胆黑色的尖刺轻盈蠕动，尖刺倏地伸长缠绕冯立的腰身，他匍匐挣扎，海胆跳到他身边张开“大嘴”咬住乱蹬的双腿。

　　一切发生的很快，忍冬刚看见冯立被海胆咬住腿就被银盏捂住眼睛不让看了。视野被屏蔽，听感瞬间放大，周遭声音杂乱不堪，混杂着人恐惧的尖叫和怪异咀嚼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杂乱的声音褪去。

　　银盏放下手，忍冬刚好看见海胆吞咽的动作，黑乎乎的嘴边还有一块衣角没吃进去。

　　也不知到从哪儿学的，银盏熊抱住忍冬，又开始嘤嘤嘤：“好可怕，它把玩家吃掉了。”

　　忍冬：……

　　忍冬好想把队友也塞进海胆嘴里，让她冷静一下。

　　海胆感知到附近还有人，黑色尖刺朝忍冬弹了过去。忍冬带着银盏往旁躲开，以抓蚊子的手法抓住要戳她脑袋的海胆刺，看着是刺，触感却软哒哒像水母。

　　银盏放开忍冬退到一旁，以免妨碍到她。

　　海胆想要抽回海胆刺，忍冬却是不松手，抓紧软乎乎的海胆刺往后一拉，海胆就像一只遛弯不回家的茶杯犬被她拉近几米。

　　忍冬从外衣兜里拿出黄柠檬，找准海胆嘴，眼疾手快地喂进海胆嘴里，她满意地笑了，这颗黄色炸.弹总算是送出去了。

　　海胆刺酸得胡乱扫动，却都避开忍冬的肢体，像是忌惮。

　　银盏站的不远，海胆刺毫无顾忌地朝她横扫过来，她刚想避开，却发现避开之后被抽的会换成忍冬，只好站在原地不动。

　　果然，海胆刺戳掉了银盏一撮头发。

　　忍冬拿出后裤兜里的雕刻凿子，准备开海胆。

　　注意到银盏阴沉沉盯着海胆，忍冬想起自己是个文明人的设定，于是抛狗链一般扔掉海胆刺，海胆刺猛地缩了回去，巨型海胆抖了抖，嗖一下窜回鱼虾戏水图里。

　　银盏失望地歪头，像是在问怎么不开海胆了？

　　“其实我是个文明人。”忍冬放回凿子，面不改色地说：“文明人要爱护小动物，你不要跟我学这个。”

　　“那你可以教我什么？”银盏忽然贴近忍冬，看着对方眼眸里自己的倒影，轻声道：“人类的感情。”

　　“比如？”忍冬反问。

　　“我看那些人总是黏在一起。”银盏回忆着，说：“拥抱，牵手，亲吻。”

　　“……？”你都看了些什么？

　　忍冬抹了把脸，冷静道：“我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你换一个学。”

　　银盏：“一起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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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忍冬：我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你换一个学。
银盏：在一张床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