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华灯未央

10、替身？

　　对于这次的翻找其实卫绵的父母可以说是很小心了，他们还特意整理了一下。

　　可是卫绵依然是注意到了。

　　卫绵不想说什么了，他只是感觉有点好笑。

　　卫绵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要爆炸了，像是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他的大脑里爬，钝疼钝疼的。

　　卫绵明明知道他该去吃点药，然后好好地去睡一觉，然后明天容光焕发的去上课。

　　可是他不想动。

　　哪怕卫绵感觉到了脚的抽痛，直至最后已经麻木了，他依然一动不动。

　　卫绵就这样在没有吃晚饭的情况下在外面淋了好久的雨又在冰冷的地上多熬了俩个多小时才动了动自己已经麻木的腿，然后上床去睡觉了。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卫绵大病了一场。

　　当然在卫绵生病期间有老班的问候加自责，说“我不该下了晚自习还不让卫绵走，还恰好赶上了雨，是我没有做好照顾好学生的责任”;有父母那絮絮叨叨的唠叨声。

　　“怎么这个时候病呢？时间就是生命啊，唉！真的是身体太不争气……”

　　“唉，怎么就关键时候生病呢！你这还怎么比……”

　　那未说完的话卫绵太清楚是什么了。

　　毕竟在父母眼里他卫绵就是一个他们的谈资，也许将来卫绵会明白父母那所谓的爱吧，但现在的卫绵不懂，他只能感觉到累，感觉到痛苦。

　　是啊，毕竟卫绵他自己就是比不过他的亲哥哥啊。

　　哪怕是他早就离家出走，哪怕他也是个卫绵父母口中的变态。

　　卫绵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对这个哥哥的看法，毕竟他都没有见过这个所谓的亲哥哥。

　　卫绵那所有有关哥哥—卫腾的认识都来自于那场谈话，那场导致卫绵与顾清辞冷战了半个月的谈话，那场彻底断绝了卫绵最后期望的谈话。

　　卫绵在发现自己完全控制不住的为顾清辞心动的时候，在发现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同性恋者的时候，卫绵真的很怕。

　　所以卫绵迫切的需要来自家人的支持，来自家人给予的学习之外的理解

　　可是卫绵不知道的是，迎接他的不是家人的理解而是来自家人的狠心与“变态”的言语，更甚至是那个虽然一向严肃但从来没有动过他一根手指的父亲那突然而至的耳光。

　　其实卫绵怎么可能想象不到呢，明明他是一个那么敏感的人啊。

　　明明他已经从家里的一些态度能发现他们对同性恋的厌恶，可当时的卫绵到底是为什么觉得连网络上那种都只会有2％的家人给予的支持与理解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呢？

　　为什么他会觉得那种关心学习成绩都比关心自己儿子都要重的父母会给出他期待的答案呢？

　　也恰好就这样的俩败俱伤的谈话，深深的将卫腾的事暴露出来了。

　　也许是父母的口不择言，也许是他们早已经不想再去隐藏了，也许他们真的有点后悔为什么要生下卫绵。

　　所以这件血淋淋的家庭丑事就这样被暴露了。

　　原来原来卫绵是卫腾的替身啊。

　　原来原来卫腾也是同性恋啊，是让父母抬不起头来的同性恋啊。

　　想来真的有点可笑，卫家父母那么讨厌同性恋，可生下来的孩子有俩个都是同性恋，也不知道这到低是遗传呢还是基因突变呢？

　　卫绵真的一直都想不明白，明明都是同一个母亲怀胎十月出生的孩子，凭什么就只是因为卫绵比卫腾出生晚就决定了卫绵就是替身呢？

　　他明明也是个不同的人啊，为什么要把他们放在一起去比较呢？

　　卫绵恨过，埋怨过，但是最主要的是卫绵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自己的父母，哪怕他们都是连着血缘的，可是任谁知道自己是父母在失去一个孩子后用来替代的都会无措吧。

　　卫绵不得不承认，父母说的话给他自己带来了很大的影响，不管是那关于“变态”的言语还是关于卫腾的事情。

　　不得不承认，那段时间里的卫绵对所有人都隔了距离，其中也包括了顾清辞。

　　卫绵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吗？还是那就是这些年所谓的亲情。

　　卫绵的绵与棉袄的棉同音，那是希望自己不要像卫腾一样吗？像个棉袄温暖他们因为卫腾那远走腾飞的身影而悲凉的内心吗？

　　卫绵不敢去细想，他怕自己会不由自主地去追究这个名字的含义；会不由自主的去追究如果卫腾没有走，他们还会选择再要个儿子吗；会不由自主的去追究如果卫腾不是同性恋，是不是他自己就不是变态了。

　　所以卫绵没有办法去面对，他只能吃饭都在学校食堂吃，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去交流，就不会再有争吵。

　　那个才17岁的卫绵只有用这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法来处理这狗血的事情。

　　可是等那疯狂的劲头儿过去之后，只剩下了荒凉与无助。

　　卫绵真的不知道他是不是该感谢那个他同父同母的哥哥。

　　如果不是因为他，卫绵也许不会出生，也可以说是卫腾带给了卫绵生命，也确实是卫绵他自己比不上卫腾，毕竟听说那个人，聪明得很，学习成绩数一数二。

　　很多人遇见这种的事情，不是疯狂的报复父母，就是无条件的顺从。

　　卫绵恰恰好就是后一者，他不再怨怼了，他变得不想失去了。

　　他不敢再继续坚持自己了，他没有卫腾的勇气，他是个胆小鬼。

　　他怕会失去父母的在乎，他怕他会失去这个家。

　　于是卫绵亲手掐灭了自己对顾清辞的喜欢，可是喜欢如果能控制的住的话就不叫喜欢了。

　　卫绵只能尽可能的用平常心去面对顾清辞，在自己的世界里将所有对顾清辞的在乎、喜欢放入了那个本子中，其中也包括了对自己深深的警告。

　　也不知道那株小苗到底有什么的本事，在这样刻意的打压下还是发芽了，长大了。

　　逐渐长到了卫绵忽视不了的地步，长到了卫绵愿意深夜淋雨陪着顾清辞的地步。

　　卫绵本想回学校后，去找找贺清轩，去和他聊一聊顾清辞。毕竟只有顾清辞是他们俩唯一的共同话题，他们也都是真正的在乎顾清辞。

　　可是等卫绵回学校后，就发现天变了。

　　顾清辞转学了！！！

　　顾清辞走了，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走，但所有知道顾清辞的人都会在闲谈时谈起他。

　　卫绵知道这个消息后，猜到了大概。

　　他旁敲侧击地向他们班主任打听，班主任不愿意多说，毕竟如果真的是卫绵猜的那样，那么他们不愿意多说是自然的。

　　卫绵想过去找一下贺清轩问清楚顾清辞的事，可结果是贺清轩他们班的人说“贺清轩请了好几天的假。”

　　事情永远都是那么突然，一天下午，学校突然传出“贺清轩打人”的传言。

　　请了那么多天假的贺清轩刚回来没几天，就在上体育课的时候殴打邻班同学，在老师劝架后，甚至动手打了老师，直接被开除。

　　顾清辞轻轻地拍了拍卫绵，侧过头冲他笑了笑“卫绵，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我当年为什么转学啊？”

　　还能为了什么呢？不就是因为你和他谈恋爱，被人发现了吗。

　　有人举报给了老师，紧接着老师就通知了家长。

　　卫绵一时有点摸不清顾清辞的想法，也不敢猜顾清辞现在突然这么问的用意，心里纵然是这样念的也是不敢说的。

　　卫绵斟酌许久，开口道：“咱俩当时那关系僵成什么了，我也没怎么关注。我当时病了，等到再回学校到时候就听说你退学了。”

　　顾清辞低着头，卫绵看不出来顾清辞的神色，只是听见顾清辞声音沉了几分“是因为我吗？”

　　“砰”的一声，卫绵头脑大爆炸了。

　　“什么？”

　　“顾清辞知道了什么？”

　　“顾清辞怎么会知道的，他看见我了？他知道我跟着他？他……”

　　顾清辞依然没有抬头，继续说着“卫绵啊，真的不好意思啊，当时走的时候没有和你道别。我知道你看见了。……你是知道我……”

　　顾清辞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卫绵已经有点听不清了。

　　卫绵在这个时候再也顾不得贺清轩一直往这边投来的视线。

　　他猛地拉起顾清辞的手，说：“你说我看见了什么？”

　　顾清辞迫不得已抬起了头，直视着卫绵“我当时脑子没反应过来。后来，后来我清楚了一些后，我隐约记得当时我好像遇见了你。我……”

　　卫绵整个人都懵了，他放开了顾清辞的手，整个人都很呆滞。

　　他不是没有想过顾清辞记得自己，可是当顾清辞现在真的说出口时，他只感觉到了尴尬与羞耻。

　　那个因为父母的话主动远离顾清辞的是他；那个因为自己的心情而对顾清辞忽冷忽热的是他；那个因为贺清轩加入他们友谊的时候争吵不休的也是他；那个因为他们在一起而大吵大闹的还是他；那个最先和顾清辞分道扬镳的人更是他。

　　顾清辞凭什么在卫绵自己主动要分道扬镳的时候，还去关心，还去在乎他呢。

　　一时间他们这边的气氛更加怪异。

　　贺清轩在卫绵动手拉住顾清辞的时候就向前迈了一步，可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嘴里轻声念叨了句“算了，就当是我欠他的”，又慢慢地退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