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妖孽作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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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妹笑盈盈看着昏过去的差役，伸手指了指地上的脚镣，顷刻之间，那脚镣“啪”地重新缠回她的脚踝。
然后她隔着栅栏叫唤：“哎，大爷，你醒醒！怎么啦！”
叫了好几声，老差役才醒了，揉着眼睛爬起来，“咦，我怎么睡在地上？哎呀……”他猛地一拍脑袋，“差点误了大事。”
他急忙打开牢笼的锁，招来两个衙役，将苏晚妹押出去。
来到公堂，她发现县官竟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下官，下官只当她一派胡言，所以未曾上报……”
她往上看，原来是晋王坐在堂中央，眉头紧皱，脸色颇吓人，身旁两列大内侍卫一字排开。
她还没得及出声，忽然膝窝被踢了一脚，剧痛无比，“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苏晚妹登时大怒，回头一看，是个捕头踢她，还冷声命令：“还不速速拜见王爷。”
她狠狠瞪他一眼，又不好当众施展法术，眼珠转了转，沉默不语。
堂上的晋王稍稍动了动身子，紧紧盯着苏晚妹，“堂下何人？”
苏晚妹心里暗道你这不无聊么，“清水巷晚香阁苏晚妹。”
“听说，你自告奋勇，可以擒拿连连凶案的凶手？”
“不错。”
晋王眼神清冷，“昨晚上，又死了一闺阁女子。”
“那不正好证明了我不是凶手么？县官大人曾一口咬定，要我交待罪行呢。”苏晚妹瞥了一眼县官。
县官急忙分辩，“王、王爷，下官只是以为她有嫌疑，并无咬定啊！王爷您素知小的做事一向谨慎，怎么可能……”
“你先下去。”晋王打断他的话。
县官欲言又止，又不敢违抗命令，只得满怀担忧退下。
晋王面上平静，看不出情绪，只是冷冷地问：“你如何证明自己能够抓住凶手？”
苏晚妹笑出声来，“再证明，只怕又要多死几个人。这么多日过去，京城的捕头一个都没有查出凶手。晋王殿下何不让我试试？”
晋王倒很干脆，“好！本王可以拨你二十名大内高手，此外还需何物？”
苏晚妹想了想，认真地说：“这二十名高手最好事先沐浴，但不要熏任何香。还有，寻城中一处开阔且地势较高的地方，三天后的夜晚等候凶手出现，我自有办法追踪。”
周围的人都皱起眉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
晋王什么都没有问，就说：“好，三日后酉时中，本王会遣人过来。”
说罢，差役重新将苏晚妹押解下去。经过那个踢自己的捕头时，她手指暗动，念出口诀。一阵怪风忽起，吹过捕头的脸，发出清脆的“啪”一声，立即浮现出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捕头惨叫捂住脸，“谁，谁打我！”他惊恐地四下张望，自己周围并没有人，难道见鬼了？
苏晚妹好笑地斜他一眼，满意而去。
*
三日后酉时，天色刚刚暗下来，苏晚妹被领到了汴水河上游一处斜坡。
斜坡顶有一个八角亭子，下面伫立了层层叠叠大内侍卫。
她略有诧异，待上了亭子，看见一身盔甲的晋王，她了然而笑：“方亦峥，你怎么亲自来了？怪不得这么多侍卫。”
晋王转过身来，竟也微微一笑，“本王来看你如何捉凶手。这处地势开阔，汴河又穿城而过，如何？”
苏晚妹四面看了看，点头道：“不错，四面临风，我们就在此等到子时。”
晋王又挥了挥手，一列侍卫单膝跪下。晋王指着他们，“他们今夜供你指挥。”
苏晚妹凝神片刻，笑道：“他们都没有熏香，非常好。”
晋王挑挑眉头，“哦，你如何得知？”
她嫣然一笑，“我还知道他们晚饭吃了桂花鱼，酱鸭，还喝了些阳春酒。”
那些侍卫均露出诧异至极的神色，可知她说对了。
晋王愕然：“你……”
苏晚妹大笑，“我嗅觉天生灵敏，异于常人，可寻气味追踪十里以外。只可惜那天我去案发现场，凶手的气味被人们冲了，无法追寻。”
晋王饶有兴趣，“那你可知我晚饭吃了什么？”
“你？”苏晚妹跳远了一些，才回头笑嘻嘻地说，“不但知道你喝过甲鱼汤，还知道，昨晚有温香软玉在你怀里。”
晋王身旁的雷鸣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太准了！”话说出口，惊觉不妥，连忙偷窥晋王神色。
晋王沉下脸，“哼”了一声，却并未斥责，只是神色冷冷的。
苏晚妹朝雷鸣吐吐舌头，哈哈大笑。雷鸣也对着她傻笑。
笑够了，苏晚妹大大咧咧在石凳上坐下来，“方亦峥，这连环凶案，怎么惊动了您大驾？”
“那是因为皇商沈家拜托了本王。。”
苏晚妹一愣。
晋王紧盯住她，“沈家大少爷似乎很关心你？”
“你别坏我闺阁名声。我和他是朋友。”说得硬气，她却低下头去，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保卫京畿安全，亦是本王职责。其实帮你，还有另一个原因。玄空大师不久前算了一卦，是关于你的。”晋王表情凝重。
苏晚妹莫名其妙：“玄空大师？谁啊？”
“他是天子的出家替身，同时也是我朝的国师。”
“他算我什么卦？”
晋王不回答，却突然问道：“今晚要捉的凶手，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苏晚妹心里一跳，他说什么“东西”，而不是什么“人”，难道他知道……怎么可能？
晋王补充了一句，“其实，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比如，你来自什么地方。”
苏晚妹疑心大起，故意说：“我来自长白山啊，那怎么了？”
晋王一双深黑的眼眸深深望着她，坚定清朗，蕴含着异样的情绪，似乎看透她的一切，却如猎食的虎豹一样不动声色。
苏晚妹退后一步，“方亦峥，你，你知道我是……”
“妖”字在唇边打了个转，被硬生生吞回去，她笑起来，“你知道了什么？”
晋王收回目光，站到亭子边上若有所思，河风将他的战袍吹得猎猎作响。
苏晚妹看他的背影十分坚毅有力，身量又高挑，果然是皇家龙子龙孙，气度不凡。
视线落在他腰间佩戴的长剑上，她叫起来：“哎，方亦峥，你的剑似乎是好东西，能不能给我看看？”
晋王闻言，“哦？你倒识货。”他解下佩剑，慷慨地递给苏晚妹。
苏晚妹拔剑出鞘，夜色下一泓秋水剑光，锋利无比，不由赞叹：“原来是鱼肠剑！名不虚传！不过我的也是好剑，给你看看！”
风声忽起，晋王错步侧身，抓住她扔过来的火焰剑。火焰剑一出鞘，那抹妖异的血色映入眼睛，剑锋上隐约闪烁着红光。
习剑之人都对剑有狂热之情，更对剑有着极高的鉴赏力。晋王稍稍一看，便知火焰剑实在是柄神兵，但杀气过重。
苏晚妹把玩鱼肠剑性起，挽个剑花喝一声：“看剑！”斜斜劈出一招。
晋王当然不是平常之辈，拆招破招，迅速无比。
刹那间，亭子里红白两道剑光交错。他矫健的身姿在狭窄的亭子里丝毫不见局促，宛若游龙。
晋王自小跟从大内高手习武，剑法精纯，一时跟苏晚妹杀得痛快，剑招更加急骤，绵绵不断攻向对方。反观苏晚妹，没有法力辅助，她的招式只是中上水平，逐渐抵挡不住那步步逼近的剑势，忽地身形一闪，凭空消了踪影。
晋王一剑刺个空，愣住了，忽听耳后微风流动，他立即腾空而起，反手挥出一剑，那火焰剑虹光暴涨，划破苏晚妹裙摆。她迅速后退，却忘记身处山顶的亭子，一脚踩滑围栏，差点掉下去。
幸好晋王反应快，握住她手腕将她拉回来。
她定了定神，轻轻推开他结实有力的胸膛，抬头笑嘻嘻地说：“我输了。”
晋王眼神闪了闪，“你只是不熟悉环境。”
苏晚妹含笑摇摇头。单论剑法，他的确比自己好。
夜色下晋王的脸廓线条格外坚毅，双眼炯炯有神。他伸出手去，想要挽起她落在鬓边的一绺柔软发丝。
苏晚妹怔了怔，刹那间想起了沈一泓对她轻笑时，眼中的专注和温柔，让她难以言喻的心悸。
她仓皇侧身避开：“方亦峥，请自重。”
晋王愣了愣，低声说：“对不起，一时忘情。”
她心里蓦地沉郁不已，走到一旁石凳坐下。晋王以为她恼了，也默不作声。
苏晚妹怔怔坐在那里，满脑子是沈一泓的身影，他苍白的脸，他清澈的眼瞳，他偶尔望着自己时藏着羞赧纯净的目光……
*
沉默中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子时将近，月上中天。二十个大内高手骑在马上，整装待发。
苏晚妹站在亭子里，闭眼凝神。还有一刻到子时，她猛然睁开眼睛，“西南方，快追！”
她飞、跃、扣、跨，飞身上马，一气呵成。大队人马迅速朝西南方疾驰。
过不了多久，看见不远处一团人形绿影在屋顶跳跃，跨过一条条街道。
苏晚妹指着它着急地叫：“谁懂射箭？快，射落它！”
大内侍卫纷纷搭箭上弓。
但射程太远，那团绿影似乎十分狡猾，左躲右闪，始终射不中。
晋王的乌云踏雪宝马四蹄飞扬，将众人甩在身后，紧咬着那绿影。晋王抽箭搭弓，箭如流星，插入云霄。
只听那团绿影发出诡异至极的惨叫，即时转个方向，往城外飞。
他们也立时调转马头追去。眼见那绿影离他们越来越远，苏晚妹使劲打马，尤嫌马跑太慢，恨不得施展飞行术，但无奈那么多眼睛下，她还不想惊世骇俗。
他们追到城郊南山下，绿影忽然不见了。
苏晚妹鼻翼微动，“他入了林中，追！”
众人长驱直入。
林中大雾弥漫，静谧万分。夜色笼罩天地，看不见具体情形，也听不见任何动静。侍卫们点起火把，聚拢在晋王身边紧紧护着。
晋王的鼻尖渗出冷汗，看向苏晚妹，低声问：“会不会有危险？”
苏晚妹观察四周景象，那妖物法力不低，恐怕她需要……正想着，忽然天地变色，阴风大作，飞沙走石，将火把全都吹灭，众人大乱，纷纷呼叫：“怎么回事？”
苏晚妹趁此机会悄然脱身，甩掉那些人，弃马而飞入林中深处。
她寻着气味一直飞到一小块空地，落到地上，四处打量。
怪声忽然四起，如鬼魂哭泣，几道幽幽绿光在树木间穿梭，阴森吓人。
苏晚妹冷冷一笑：“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别装神弄鬼了。”
话音刚落，一道绿光疾射而来，化作骷髅大手，捏住她咽喉。一个全身绿色的妖物幻化出身形，磔磔而笑：“居然一个大姑娘送上门来！”
那骷髅大手越收越紧，苏晚妹几欲窒息。她用力挣扎着，艰难地举手扯掉脖子上的项链。
一刹那，红光冲天而起，将骷髅大手击得粉碎。
没了恩怨宝石的压制，苏晚妹一身妖气暴涨，整个人变得妖艳而诡异，指甲变得又尖又长而且血红，眸中媚色眩然，浑身沐浴在凄厉的血光中。
绿色妖物惊讶地退后一步，“你，你也是妖？”
苏晚妹恨他毒辣，也不说话，抽出火焰剑，捻个手诀，剑锋化作虚空，直飞向他。
绿色妖物被刺得厉声尖叫，奋起反抗。
一时间，红绿两色光芒大作，妖气铺天盖地纠缠，映亮了夜空。苏晚妹手持宝剑，挥出一片耀眼火焰，将绿色妖物烧得左躲右闪。
绿色妖物抵挡不住火焰剑的厉害，吐出内丹欲做最后一击。
苏晚妹看见了，哈哈大笑，将火焰剑用力掷出去，化出一片火海挡住妖物，自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上半空，夺下内丹。
绿色妖物失去内丹，败下阵来，变回一条绿色的小蛇，只有筷子大小，浑身发抖。
苏晚妹喘着粗气，横眉冷目：“就你这道行，还想跟姑奶奶作对！”
妖物连连求饶：“狐姬饶命，饶命！”
“灵蛇！你摄人心肝，逆天道而行，可知罪？”苏晚妹把剑尖对准灵蛇的七寸，“你还故意将香粉盒扔在死尸身上，嫁祸于我！”
“小的不是故意嫁祸！而是，而是那些香粉是狐姬变的，附了狐姬的灵力，那些女子擦了沾染上，小的才去吃……”
苏晚妹皱起眉尖，“香粉那点子灵力，也值得吃？”
灵蛇眼中流出泪珠，“小的修炼近百年，不知为何进展甚微，才得筷子大小，近日心烦意躁，一时忍不住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贪……吃了七八颗人心，才勉强化出人形。狐姬饶过小的这次，再也不敢了。”
苏晚妹收起火焰剑，当着灵蛇的面把内丹吞下，“我不能饶你，你去判官那儿领罪吧。在这之前，你须得先替我洗清罪名，否则我捏碎你的内丹！”
“如何洗清？”灵蛇抖着嗓子问。
“这我可不管！你跟我上官府领罪，自己编个借口，比如年幼父母遭佞臣挖心肝，长大了报复朝廷什么的。斩首的时候，你施展障眼法逃掉就成了！”
灵蛇晃晃脑袋，化出一个贼眉鼠眼的精瘦汉子，“这样子可以吗？”
苏晚妹跺脚：“呸呸呸！这样子谁信你能挖人心肝！你变成一个阴森狡诈的彪形大汉才像样子！”
灵蛇依言变化。苏晚妹将他击昏，重新戴好恩怨宝石，这才拖着他走出树林。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妖孽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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