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短篇集》未祉

68、【王喻】暂借星火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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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机下降过程中舷窗外天色蒙蒙灰，等到姗姗来迟的摆渡车将他们运向大厅折腾完托运行李，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来接机的是卢瀚文，反戴棒球帽卡着大墨镜，一边听歌一边嚼着泡泡糖，吹出不大不小的一个，“啪”的又破裂，一身亮蓝色外套相当现眼。对方辨识速度显然更快，他们还没完全走出通道已经百米冲刺速度飞奔过来，直接跳到黄少天身上：“黄少队长我好想你们啊啊啊——！！！”

　　年轻人表达感情方式简洁明亮不转弯，最直接的就是在一句话后面加上一连串感叹号。黄少天被他这一串感叹号砸了个措手不及，往后趔趄几步差点没众目睽睽摔地上去：“卢瀚文你以为你还14岁一米五啊给我下来现在立刻马上！”

　　喻文州伸手替黄少天拦截下马上就要自主跑路的行李箱，等到卢瀚文终于放过黄少天立正站好，笑着把他的帽檐转到正前方：“瀚文长高了。”

　　新任蓝雨队长把墨镜耳机都扯下来，眼神明亮，和以前那个初来乍到的小孩儿也没什么太大不同：“你们终于回来啦，我是真的想你们！”

　　周围人来人往，黄少天四处瞅了瞅，叉着惨遭蹂躏的老腰深深叹了口气：“这才几年过去，时代真是不同了，连在白云机场我都不需要掩人耳目，我果然是过气了。

　　他说着就要嘤嘤嘤往喻文州身上靠，后者按着他的脑袋和自己保持距离：“瀚文怎么过来的？自己开车吗？”

　　“对。”卢瀚文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得意地在食指上打转，“你们看，我有驾照啦！”

　　“小同志，你都20岁了才有驾照一点都不值得炫耀好吗？”

　　“哦，那队长我载你，黄少你自己坐地铁回去吧。对了去俱乐部的线路改了哟，不能直达了要换乘的，你去那边问问阿姨一定会热心解答的！”

　　“卢瀚文你真是反了你……”

　　即使进入十一月，广州的夜晚依旧黏着着热度。喻文州听着他们闹腾走出机场，这是他熟悉的地方，他熟悉的故人，一切和四年前退役都没什么不同。不久前魏琛36岁高龄终于当了爹，此等喜事儿如春风吹大地传遍老一辈职业圈，远在清迈度假的黄少天一个国际长途把茂名老家休养生息的喻文州叫起来，风风火火北上看望老队友。魏琛退役后没回广东，也没留在杭州，跑去附近一个小地方开了农家乐，过起刀耕火种隐居山林的日子，不仅生意红火逍遥自在，更是打破黄少天当年“一辈子娶不着媳妇儿”的诅咒找了个温柔的姑娘，琴瑟和鸣神仙眷侣，令人艳羡。

　　来的职业选手不少，大多是四期以前的老人了，一个比一个退役神隐得早，彼此都太久未见，插科打诨一天天就这么过去，一群不怎么要脸的人硬是在魏琛农庄住了一个月。最后还是魏琛一脸沉重找到他俩，讲卢瀚文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给自己打电话非要他俩回队里看看，名为出了问题需要外挂支援，实为有质有量真切的想念。

　　喻文州十一赛季结束后便顺着时代潮流退了役，黄少天比他再迟一年。起初他留在蓝雨，看着卢瀚文年纪小小接过战队一点点成长起来也放下心，没了蹉跎的理由，又一年过去终于离开广州，开启了常年澳门茂名两地跑的模式。

　　当年一直被他们忧心忡忡身高的小朋友个子眼见着窜上来，快赶上黄少天了，接了队长，拿了驾照，据不可靠小道消息好像还有谈恋爱的苗头。广州也还是广州的模样，熙熙攘攘热热闹闹，拥抱着每一个外来客与归人。

　　四年，喻文州想，听着漫长，一千多个日夜，其实也就一眨眼。

　　等他们到了市内时间已经不早了，俱乐部小孩们都还没睡，居然排排站等在门口，要瞻仰当年第一代剑与诅咒大神的风光。喻文州好脾气和他们一个个打招呼，黄少天面对一茬茬后辈又是高兴又是沮丧，喻文州只能在欢声笑语掩盖之下安慰他岁月不饶人，要淡定。

　　卢瀚文领着他们去了附近的酒店，去年翻新，富丽堂皇许多。黄少天哀叹完我一毕业母校就装修定律，掐指一算问新队长：“下周是不是该比赛了？”

　　今天周末，下周就是后天。卢瀚文拍拍脑门：“差点忘了。是蓝雨主场呢，他们也住在这儿呢，就你们楼下。”

　　“这可不能忘啊。”喻文州问，“哪个战队？”

　　“你猜猜？”

　　“哟呵你小子还学会卖关子，真是越来越长进了啊。”黄少天揉乱卢瀚文的头发，又摆出掐指一算的姿势，“我怎么觉得这战队和咱们熟得很呢？”

　　卢瀚文从来都不是能兜住事儿的性子：“对对对，就是微草！”

　　黄少天恨铁不成钢这个小徒弟根本学不成卖关子的技术，余光瞥见喻文州并没有对最后的答案做出任何反应，正专心致志盯着电梯一个一个往上跳的数字。

　　当年事出卢瀚文年纪小，对这方面也不关注，几乎算得上一无所知。此刻他依然兴奋：“我听高队说他们这次王队也来了呢！队长我记得你以前和杰希大大关系很好呀，要不要去见见叙叙旧？”

　　黄少天见喻文州神色如常，一巴掌拍在卢瀚文脑袋上：“坐飞机来看你都累死了，还不快让队长去休息！”

　　喻文州只当做没听见，对他们笑笑。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喻文州离门最近，本应他先离开，迈出的脚步却忽然滞住。

　　卢瀚文视线被挡住：“队长怎么了？”

　　“……”喻文州难得迟疑，“没什么。”他似乎在思索什么，片刻后重新抬腿走出去。

　　黄少天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前面卢瀚文已经带着喻文州去找房间号了，他留在后面，狐疑地环视一周。黄少天天生敏锐，而这种敏锐并不仅仅体现在荣耀里。他感觉有点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并不陌生，甚至是熟悉的，好像什么人的视线一直落在他们身上，可走廊明明空无一物。他思来想去好像有了点头绪，一抬头同行的两人已经走过拐弯处，这点破事又被他扔在脑后：“喂喂喂我说你们倒是等等我啊！”

　　他的声音和脚步一同远了。

　　回廊的角落有谁慢慢捂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