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暗恋是明恋》楚楼风

16、你看起来有点倦

　　张倩没“我”出个所以然来，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姜堰。

　　姜堰没注意到张倩的目光，只是在关潼提议后垂眸，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说：“可以不用请。”

　　关潼感受他语气中的坚定，没再坚持。

　　唐建邺手术的时候打了麻醉，麻醉失效后又很快疲惫地睡了过去，第二天上午才醒。

　　他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只看到张倩一个人。

　　一群人一起守了半个晚上。

　　凌晨的时候，姜堰带唐时羽回去休息了，晚上才会过来换班。

　　唐建邺在床上躺了一天，都没见着这个名义上的儿子的影子，只有张倩一个人忙前忙后地照顾他。

　　唐建邺忍不住想：好乃养了他那么多年，不是亲生的就是不是亲生的，真是狼心狗肺，不知感恩。

　　下午六点多的时候，姜堰才过来，关潼陪着他一起。

　　姜堰推开病房门，关潼也跟着一起走了进去，唐建邺刚好转头看见了他们，愣了一下。

　　张倩忙不迭地从椅子上起来：“你来啦，小羽她……”

　　“在家里，吃过晚饭了。这些是给你们的。”姜堰边说边把手里提的饭盒放在桌子上，打开盖子，把菜和粥摆出来。

　　粥分了两份装，餐具也一一摆好。

　　张倩连忙转去病床的另一边：“我来吧！”

　　姜堰帮唐建邺把病床调高了一点，就让开了。

　　唐建邺暂时只有一条胳膊能用，张倩端起小碗，本来想喂唐建邺吃饭，被他拒绝了。

　　唐建邺接过勺子，就着张倩端近的小碗，自己喝起粥来。

　　粥尝起来意外地美味。

　　唐建邺抬头来，看了姜堰一眼，因为身体的不适说话有些缓慢：“你做的？”

　　姜堰说：“不是。”

　　唐建邺欲言又止。

　　张倩听他这么问有点疑惑，放下碗，也尝了一口粥，替唐建邺说出了未尽之言：“不用买这么好的。”

　　姜堰明白他们误会了，解释道：“不是买的。”

　　关潼冷冷道：“我叫保姆做的。”

　　张倩笑得有点尴尬：“那谢谢关同学了！”

　　关潼没应声。

　　病房里消毒水的气息和其他不知道是什么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令他十分不适。

　　这已经是陈嘉平为了照顾关潼的感受，主动把唐建邺安排到了一间双人病房的结果了，病房里另一个床位还是空的。

　　这要是普通病房，一间四个人挤在一起，再加上陪床的家属，那空气浑浊程度绝对让关少更加不可忍耐。

　　照顾完唐建邺吃饭后，张倩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准备回去了。

　　回家洗漱休息一下，顺便照顾唐时羽。

　　张倩离开后，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

　　唐建邺和姜堰一向无话可说，关潼因为生理性不适，也懒得开口。

　　关潼和姜堰两人各一把椅子，坐在离病床不算远的墙边。

　　唐建邺偶尔用余光关注一下他们两个，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不应该，作为同学，关潼不应该和姜堰一起出现在这里。

　　哪里有给家长陪床，还叫上同学一起的？

　　唐建邺晚上还需要继续吊水，姜堰守夜主要就是要关注着吊瓶的情况，在吊瓶空掉之前，及时联系护士更换新的药液。

　　顺便在唐建邺想要喝水或者起夜的时候，帮助他。

　　关潼觉得这种事情姜堰完全没必要亲自来做。

　　他看不得姜堰强打着精神照顾别人的样子。

　　关潼出去打了个电话。

　　陈嘉平被吵醒的不悦在看清来电显示的时候散了个干净。

　　“关少，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明天开始，你来给唐建邺守夜吧。”

　　陈嘉平懵了一下：“这，我身份不合适吧？”

　　“一晚10万。”

　　“我当然很乐意帮关少这个忙，但是我……”

　　“15万，我会让院长减轻你白天的工作量。”

　　“好的。”

　　陈嘉平挂完电话后苦笑了一下，这15万就像是白捡的一样，姜堰自觉不能用关潼的钱请护工，关潼就直接砸钱找了个外科医生兼职。

　　这活唯一的难度，大概就是要出现得合情合理，不能在姜堰面前表现出拿钱办事的迹象。

　　【还有一件事】

　　关潼给陈嘉平发消息：

　　【你尽量劝说姜堰同意唐建邺转到VIP病房】

　　陈嘉平回复：

　　【好的】

　　回到病房后，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姜堰，关潼忍不住皱了皱眉。

　　什么破病房，连个沙发都没有。

　　关潼凑近姜堰，轻声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在附近给你开个房间。后半夜也没什么事儿了，我会看着的。”

　　姜堰抬头看他，目光隐约透露出一点温柔的意味来，声线有点哑：“你困了？”

　　关潼立刻否认：“没有！”

　　“我就是觉得，你看起来有点倦……”

　　姜堰眉宇间带了点笑意，拉了一下关潼，关潼就着弯腰的姿势顺势坐了下来，姜堰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晚上人都会有点疲倦，不要太在意。”

　　“嗯。”关潼嘴上应着，神情里还是透露出几分不悦来。

　　姜堰把他揽了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肩上，说：“睡吧。”

　　关潼心说：你以为我是那种随便哄哄就什么都能迁就你的人吗？

　　好吧，确实是。

　　第二天，最早过来是的陈嘉平。他到的时候才六点多。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金钱就是动力，陈嘉平精神饱满，一点都看不出大半夜被吵醒过的样子。

　　陈嘉平一打开病房的门，就看到两个少年靠在一起睡着的样子。

　　关潼听到开门声睁开了眼睛。

　　看了陈嘉平一眼，戳了戳姜堰，小声地叫了他一声。

　　姜堰也跟着醒了过来，按了按眉心。

　　陈嘉平用口型示意：“出去说？”

　　姜堰和关潼跟他走了出去。

　　陈嘉平说：“你们俩先回去休息吧，这儿我看一会儿就行了，八点多的时候，应该就有人过来换班了吧？”

　　姜堰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询问道：“陈医生今天怎么这么早？”

　　陈嘉平回答得十分自然：“唉，我们当医生的，可不都是早出晚归的，更何况今天我还要值早班。”

　　“正好早上也没什么事儿，你们俩放心回去吧，我帮你们看一会儿。”

　　关潼也附和道：“我们回去吧。”

　　姜堰爽快地答应了：“好。”

　　回去的时候是打的车，地址是关潼住的小区。

　　姜堰冲完澡以后往床上一躺，几乎是沾床就睡。

　　关潼站在床边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也跟着躺了上去。

　　他不明白，到底怎么做，才能让姜堰理所当然地接受他的所有帮助。

　　姜堰晚上再过去的时候，就被陈嘉平单独拉了出去。

　　姜堰还以为是唐建邺的伤情有什么变故。

　　陈嘉平说：“不用紧张，我其实就是想找你谈谈。”

　　姜堰疑惑：“谈什么？”他和陈嘉平之间也没有太多交集。

　　说是不让姜堰紧张，陈嘉平自己反而紧张起来，真怕给这位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姜堰当然不是那种会去告状的人，但他只要表现出不开心，关潼对陈嘉平的印象绝对是直线下降。

　　陈嘉平沉吟了一下，说：“医院的床位挺紧缺的你知道吧？”

　　“听说过。”

　　“但是唐先生所在的病房现在还有一个空的床位。”

　　“你是想说有人要住进来？”

　　“事实上，唐先生只要还在，医院就不会安排别人住进来。”

　　“为什么？”

　　“因为关少不可能忍受和其他病人以及病人家属共处一室。”陈嘉平边说边看着姜堰的反应。

　　姜堰不置可否：“所以你想对我说什么？”

　　“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跟关少客气。”陈嘉平看他没表现出什么不悦，更加直接道，“我觉得VIP病房就挺好的。空间大，有娱乐设施，有陪护床位，只住单人。”

　　姜堰沉默。

　　陈嘉平觉得他有点琢磨不透这个少年，他既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关潼的帮助，又不是什么帮助都可以接受。

　　如果说前者是因为现实原因，后者是因为自尊原因的话，他又没有表现出对关潼这种特权阶级的反感。

　　陈嘉平继续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可能对关少有误解，你其实完全没必要在意你现在想的问题，钱对他们这种人来说，不比纸金贵多少。”

　　“你如果可以接受的话，我可以转达关少。”

　　姜堰果断道：“不必了。”

　　陈嘉平见大局已定，十分明白“见好就收、不行就撤”的道理，立刻转变态度，笑道：“行，那你就当我今天什么也没说，保持现状也挺好的，什么床位的话，你完全不用放在心上，我就随口一说，现在也不是……”

　　陈嘉平还在努力解释，姜堰说：“我会跟他说转病房的事情。”

　　“啊？”

　　“你说得对。”姜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确实没必要一边浪费对他来说很珍贵的东西，一边因为他毫不在意的东西矫情。”

　　陈嘉平立刻否认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虽然姜堰这么说也有一定道理，但是陈嘉平可不敢说这种话。

　　什么浪费什么矫情的，关潼自己乐意就是了，他可没资格置喙两人的关系，更没资格置喙姜堰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