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暗恋是明恋》楚楼风

15、你处理得很好

　　生活平静时，总是感觉时间过得很快，而意外来临时，这层平静就像是阳光下易碎的泡沫，不用戳就自己破了。

　　姜堰看到熟悉的电话号码的时候，还有点疑惑，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没记错的话，是家里的电话。

　　张倩一向不太管他不在家的时候都在干什么，只会在他在家的时候问几句最近情况；唐建邺这个继父就更别说了，看到他这个“张倩和别人爱情的结晶”不发火就是好的，基本把他当透明人。况且，他们两个应该也都不知道姜堰有手机，更别说手机号了。

　　唯一被他透露过手机号码的是唐时羽，是这个妹妹看到他用手机以后非要问的，姜堰也就不甚在意地告诉她了。

　　姜堰接通以后，对面传来的果真是唐时羽的声音。

　　“哥，你快点回来！”唐时羽边说边哽咽，声音颤抖，透露出明显的慌乱，“爸爸出事了，呜呜呜……”

　　姜堰闻言也是一愣，下意识问：“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被车撞了……我不知道……呜呜呜……医院打电话过来……妈妈去医院了……”唐时羽一直在止不住地哭。

　　姜堰最初的惊诧过去以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毕竟他比唐时羽年龄大，又不比唐时羽和另外两位家庭成员的关系亲近。

　　“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家，小羽你先别哭了，洗洗脸在家等我，没事的，别害怕。”

　　听着姜堰镇定的安慰，唐时羽情绪缓和了一点，吸了吸鼻子，应了一声：“嗯。”

　　姜堰接电话的时候，关潼就在旁边，虽然没听清对面说了什么，不过听姜堰的回复也能听出来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关潼的疑惑还没问出口，姜堰就解释道：“我继父出车祸了。”

　　两人谁都没纠结姜堰没有向关潼解释过的家庭关系问题，一个心知肚明不甚在意，一个一时没心情注意这种细节。

　　虽然他和唐建邺关系很是一般，但是唐建邺一直维系着这个重组家庭生活的正常运转，现在他出了意外……

　　姜堰想到这里用拇指和食指按了按鼻梁。

　　关潼听到姜堰的话，这才想起被他遗忘在角落里的唐建邺车祸事件，没想到姜堰高三的时候没发生，却又拖延到现在发生了，只是不知道这次情况如何，他单刀直入道：“在哪家医院？目前情况怎么样？”

　　姜堰回答得略微无力：“还不清楚，我要先回家一趟，接一下小羽。”

　　“好。”关潼一边支持他的决定，一边安抚道，“别担心，我问一下陈嘉平，一般这种情况去市医院的可能性最大。”

　　“也没有很担心，只是觉得有些……”姜堰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这次意外就像曾经无数件让他的生活质量被迫下滑的微小事件一样，在一时的复杂情绪闪过之后，留下的就只有几分麻木之感了。

　　大概是遇到关潼以后过得太顺利，姜堰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

　　想到关潼，关潼其实也提起过唐建邺可能会出什么意外，但大概只是巧合，毕竟，就算关潼再厉害，这种事情也不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

　　关潼耐心地等着姜堰把话说完，姜堰沉默了一会儿，转移话题道：“我们先过去吧。”

　　“好。”

　　关潼迅速换好衣服和鞋子，拿起车钥匙和姜堰一起出门。

　　这个时间刚好是晚高峰，路上有些堵，关潼在车上给陈嘉平打电话，开了外放。

　　陈嘉平接到电话后迅速查阅了医院的急诊信息，找到了唐建邺的名字。

　　确认过唐建邺的情况后向关潼解释道：“外伤挺严重的，腿部、胳膊等有多处骨折，腹部有划伤，大出血，目前已经控制住了，正在输血，胸腹拍片刚出来，庆幸的是内伤轻微，之后会转去做个小的矫正手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陈嘉平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只是目前还不能确定腿和胳膊恢复以后还能否维持正常的灵活度。”

　　“嗯，麻烦了，”关潼交代道，“所有医疗费用走我账户，先不用让他们预交款，出院再说。”

　　“好，那他们已经交的？”陈嘉平询问道。

　　关潼回答得很快：“不用退。”

　　陈嘉平下意识点了下头，很快又反应过来隔着手机对方看不到，失笑道：“好，我会时刻关注那边的治疗情况，有什么变故再跟你联系。”

　　“可以。”

　　陈嘉平挂断前又想起来一个问题：“你今天要过来吗？”

　　关潼看着前方拥挤的车流估算了一下时间：“大约一个小时后到。”

　　陈嘉平试探道：“自己一个人还是？”

　　“两个。”

　　“好，到了联系我，去接你们。”

　　“嗯。”

　　关潼挂完电话后刚好是一个红灯，等红灯的间隙看向姜堰。

　　碰巧姜堰也在看他。关潼和他的视线对上，愣了一下。

　　姜堰问道：“你经常遇到这种事情吗？”

　　关潼不明所以道：“什么事情？……哦，你是说需要进医院这种吗？不经常。”

　　姜堰眼中闪过一抹赞赏，说：“你处理得很好。”沉稳得不像一个和自己同岁的十七岁的少年，虽然这次以后他欠关潼的人情又多了一个，不过，债多不压身。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关潼轻笑了一声：“我不过是家世好，起点高，你如果有我这种家世，只会比我做得更好。”不像我脾气差又经常什么正事儿也不干。

　　不过毕竟是被姜堰夸了，关潼很快又得意起来，改口道：“不对，我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处理好，尤其是和你有关的事情。”

　　姜堰：……你这话风转得也太快了。

　　车辆在公路上不紧不慢地行驶，姜堰因为关潼的存在情绪逐渐放松下来。

　　两人接上唐时羽再开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半了。

　　陈嘉平接到关潼的电话之前，张倩正在不断地对他道谢，张倩先前明显是被吓到了，到了医院以后六神无主，医生让干什么就机械性地去做，直到陈嘉平过来向她介绍情况，顺便做了一些安抚，又做好了后续安排，张倩的情绪才逐渐好转，也认出这是上一次给他们做体检的医生。

　　面对张倩突如其来的热情，陈嘉平有些无奈：“您不用这样，我不过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张倩闻言面露疑惑，实在想不到他们家里谁能托关系托到市医院的主任医师这里。

　　陈嘉平解释道：“我是您儿子的同学的朋友。”虽然关潼并没有把自己当朋友，不过能帮到关少的忙，依那位的大方程度，绝对稳赚不亏。

　　张倩还没从这个消息中缓过来，虽然儿子的那位同学看起来就非富即贵，不过，他们关系这么好的吗？

　　陈嘉平下楼以后，没想到接到了三个人，还有一个看起像初中生的小姑娘，他看了关潼一眼，关潼明显对忽略了一个人这件事毫无愧意。

　　看来是个可有可无的赠品，陈嘉平心里做出了判断，可能是关潼的家人吧。

　　他把关潼一行三人带过去的时候，张倩看姜堰的眼神有点复杂。

　　因为某些很不愉快的记忆，她一直不愿意太去关注这个儿子，没想到却三番两次地接受这个还未成年的儿子帮助。

　　上次体检，这次意外，甚至不久前的泰国游。

　　姜堰早在她无知无觉的时候长大了，眉眼也越发肖似其生父，就连这解决问题的本事、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也是如出一辙。

　　姜堰要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肯定会说，这完全是误会。而现在，他只是沉默地站着，就像他一贯在这个家庭里表现得一样。

　　唐时羽对张倩和姜堰之间诡异的氛围一无所觉，一来就扑进了张倩的怀里，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又激动起来，眼眶一红，哽咽道：“妈！”

　　张倩一边安慰，一边拍了拍她的背，又摸了摸她的头发，不断重复道：“没事了，没事了，别害怕。”

　　唐时羽情绪缓过来以后，不好意思地从张倩怀里退出来。张倩这才再次把目光转向姜堰：“你来了。”

　　“嗯。”姜堰点了点头。

　　“你……”张倩顿了一下，放弃了另一个称呼，才继续道，“你唐叔叔他外伤比较严重，庆幸的是暂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姜堰平静道：“那就好。”

　　关潼没感受到姜堰的情绪有什么不悦的倾向，把目光移向还站在一旁的陈嘉平，问：“唐建邺大概需要住院多久？”

　　默默看热闹，还在心里感叹这家庭关系有点复杂的陈嘉平，猝不及防被点名，愣了一下保持自己的专业素养，迅速道：“目前来看，如果恢复顺利的话，半个月左右。”

　　关潼迅速思考道：那肯定需要人照顾，姜堰作为唯一一个适龄男丁就是陪床的不二人选，说不准还要守夜，那肯定不行。

　　“那请个护工吧！”关潼建议道。

　　姜堰还没来得及开口，张倩先拒绝道：“不用了，我们自己可以照顾，谢谢关同学的好意，不过……”

　　关潼打断她，问：“你确定可以自己照顾？二十四小时？应对任何突发情况？一个人？”

　　“我……”张倩犹豫了，不过护工的价格哪里是他们承担得起的，光是医药费就已经是很大一笔支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