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翻红再爆红》林暖晴

18、狼本狼！狼太狼！

　　闹钟响了，羽年翻来覆去，恨不得时间无限静止，她又忍不住撇了一眼聊天记录，悔恨和惆怅可以瞬间填满太平洋。

　　一心想跑路的羽年：老板，我明天有工作安排。

　　咬牙切齿发飙老板：你没有，就算有，也可以全部取消。

　　一心想跑路的羽年：老板，我明天约了老师得好好上课，争取下部戏用原声台词。

　　咬牙切齿发飙老板：明天见面我刚好可以先验收一下你的学习成果。

　　一心想跑路的羽年：老板，我明天的时间真的都约满了，我还得去健身呢。

　　咬牙切齿发飙老板：明天9点半，我派车去接你。

　　羽年生无可恋地坐起来，她算是看明白了，今天哪怕是世界末日，火星撞地球，她也得乖乖去公司报道。为了充分表达自己的歉意，羽年只浅浅涂了个口红，想用自己略显憔悴的素颜博得哪怕只有一丝的同情分。

　　然而，经纪人顾姐却不厚道地笑了，她说：“三天三夜连轴转，你的脸都不会浮肿，你对憔悴的认识怕不是有什么误解？”

　　“那我干脆连口红也不涂了，气色是不是瞬间就暗淡了一些？”羽年站在镜子前，拿着口红的手悬在空中，忍不住控诉道，“拜托！你是我的经纪人，这种关键时刻，你能不能先关心一下我的生命安全？”

　　经纪人顾姐又笑了，是幸灾乐祸地笑，“俗话说自作孽不可活，我早就提醒过你很多遍了，你非要往南墙撞，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眼看经纪人顾姐摆出一副两手一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羽年宛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透心凉。可惜人世间是买不到后悔药的，她知道这次算是玩大了，倒霉指数怕是要爆表。

　　助理小白买来的早饭，羽年勉强只喝了一杯豆浆。虽然满桌子都是平日里她最喜欢吃的东西，但是今天连五脏庙都对美食失去了热爱。

　　唉……唉……唉……

　　一声三叹，羽年时不时撇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冷不丁冒出来一句感慨，“现在让我去演吃断头饭的场景，我绝对能一条过。”

　　果然，艺术源自于生活。

　　生活里的苦可比戏里的苦多了。

　　叮咚，当指针垂落的时候，老板的车准时出现在楼下。

　　羽年一步三回头，怀着英勇就义的姿态抵达公司。通常情况下，老板绝不会在早上9点半出现在公司，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连打扫卫生的保洁大姐都跟着紧张起来，一个台面硬生生来回擦了5遍，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到位被领导追责。

　　距离老板办公室还有最后十步路，羽年故意放慢了脚步，深呼吸，给自己留点时间做心理建设。
　　来都来了，慌也没用了，事已至此，且看老板要怎么收拾我吧。

　　老板骂人，我闭嘴。

　　老板发火，我低头。

　　老板说什么都对，当务之急，保命第一！

　　苍天在上，老天保佑，但愿老板骂够半小时就放人，多一秒钟他就掉一根头发。

　　推开老板办公室的大门，羽年挤出的职业微笑只勉强维持了五秒钟。除了主位上的老板，屋子里还齐刷刷坐着业务部经理、宣发部经理、法务部律师。

　　羽年：“……”

　　完了，完了，这下完犊子了。

　　一个老板，两个经理，外加一个律师。

　　骂个人而已，怎么还带buff加满的外挂人士？老板这是要把我活剥了的节奏啊！

　　羽年略显艰难地咽下口水，当她准备接受命运毒打的时候，办公室的灯光被调暗了，投影上的一行文字毫无预告地跳了出来。

　　泰汇影视公司大事件一览表……

　　如坐针毡的羽年愣了一下，板上钉钉的骂人局怎么成了ppt展示了？

　　十分钟过去了，除了公司大事件一览表，还有签约艺人明细单，最后一页竟然是公司低调做公益的统计数据。

　　羽年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大喊：“我的妈妈咪呀！”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经济公司竟然在全国的贫困山区建了508所学校，49个卫生服务站，累计资助2万名贫困生上大学。这些年收到的各种捐助证书多到数不清，然而当律师介绍公司各类半独立的工作室的时候，老板的腰杆挺得更直了，羽年的下巴全程就没有合上过。

　　作为一个主混娱乐圈的经济公司，老板充分尊重人才的自我精进，成立了涉及建筑、广告、医疗、新媒体等多个领域的半独立工作室。奖项、口碑、甚至是专利，可谓是要啥有啥。律师在说到人才管理的时候，顿了顿，刻意强调了“狼性文化”四个大字。宣发部的经理也跟着强调，公司早就设定了后援会的规章制度，不支持粉丝自发组织自费应援等活动。

　　听到这里，羽年总算是搞明白了。

　　老板不愧是老板，段位还真是高啊！从羽年进门，人家半个脏字也没提，话不多说，直接上PPT。索性用给文盲普及的方式给羽年摆事实，数据一出场，连标点符号都省了。

　　这么棒的公司，那么多卧虎藏龙的同事，怎么可能是若不经风的家宠呢？

　　是狼，是狼本狼！狼太狼！

　　“羽年啊，”老板终于开口发话了，“听说你对狼性文化颇有了解，不如你给大家讲讲，看看公司是不是还有上升的空间啊？”

　　羽年倒抽一口冷气，妈妈咪呀，老板果然是个不可貌相的狠人。

　　狠人不开口，一开口就是要把人送走的节奏啊！

　　这可让她怎么说？

　　说什么好呢？

　　这已经不是以卵击石了，是死无葬生之地。

　　坐在一旁的经理和律师，平日里看起来都是严肃的职场人，眼下都咬着嘴巴憋着笑的吃瓜人。

　　羽年的眼珠子转得飞快，她可是自喻不走寻常路的江湖儿女。既然是闯荡江湖，大丈夫能屈能伸，天下大事，保命乃是第一顺位。

　　“您瞧您说得，”羽年摆出最真挚的笑容，“到底是我狭隘了，格局和眼界怎么能和您比呢，有您的宏观统筹，再加上这几位的安排落实，公司上下从里到外都散发着狼的气质。我向来嘴巴比脑子快，一时情急说错了话，您消消气，别跟我一般见识。”

　　“不知者不罪，”老板眯着眼睛，对此刻羽年忐忑不安的表情颇为满意，“看来你对自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脑子是有，但不多。”

　　羽年：“……”

　　她沉默，点头，只求这该死的会谈能赶快结束。

　　说来也是奇了怪了，往常日理万机的老板电话时不时就响，今天是见了鬼了吗？大家都坐在这里快一个小时了，哪怕是10086来个推销电话也行啊！人一旦倒霉的时候，全世界都忍不住一起下黑手！老板说什么，羽年都是一副“对！对！对！您说得太对了！”的姿态，点头一度点到脖子差点抽筋。

　　羽年时不时瞅一眼老板秘书，用眼神暗示她一个劲给老板的茶杯里添水。她还就不信了，灌进去那么多水，总要起身上个厕所的吧！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老板起身，亲自递给羽年一个礼盒，“你刚做完手术，在家好好休息，适合多吃点东西补补，吃啥补啥。”

　　羽年恭敬地接过来，低头一看，表情暗淡。

　　我谢谢你，我的老板，您可真贴心啊！

　　一盒子核桃，不就是拐着弯说我缺心眼，脑子不够吗？

　　这辈子怎么尽和核桃纠缠不清了呢？

　　算了，到底是羽年先冒昧。这盒核桃，哪怕是含泪她也得悉数吃下。

　　多一分钟羽年都待不住了，正当她提着核桃往外走的时候，老板再度出声喊住了她。

　　“这是上好的西湖龙井，你怎么一口都没有喝啊？”

　　羽年：“……”

　　她转头，用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回应。

　　我敢喝吗？

　　我不敢！

　　无所谓是不是上好的西湖龙井，就怕是一杯喝了再也不能说话的哑药！

　　跑，三十六计跑为上计！

　　一溜烟儿跑回家里的羽年，总算恢复胃口的她补齐了早餐的遗憾，点了个火锅外卖与经纪人顾姐和助理小白一起庆祝自己的九死一生。

　　当然，静下来心来的羽年也对自己进行了深刻检讨，以后说话还是要经过大脑，三思三思再三思。不知道的事情不能乱说，不懂的东西也不能随意猜测，是狼还是汪，用事实说话。

　　然而，一直苦苦等待下文的粉丝不停地刷新社交平台，生怕错过羽年小号的最新消息。羽年打开手机，平台上不仅高高挂着一个“是狼还是汪”的话题，甚至还设置了网络投票。

　　眼看选择“汪汪”的人一路领先，羽年实在坐不住了，她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点什么，明天估计又要被老板抓去看PPT了。但是如果单独再发一条微博，好像也不太好，更何况老板不愿意把慈善和半独立工作室的事情公开，思来想去的羽年决定挑几个网友的评论，借着回复把这件事一笔带过。

　　网友1号：“年年，快来给我们说说，老板请客吃的什么好吃的东东啊？”

　　羽年回复：“上好的西湖龙井。”

　　网友2号：“所以，是狼还是汪？”

　　羽年回复：“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狼王在此，汪汪队赶紧退下吧。”

　　网友3号：“老板摊上你这么个冤种艺人，也算够倒霉的！”

　　羽年回复：“我的心愿是世界和平。”

　　回复完网友的评论，羽年发现助理小白已经把行李箱收拾好了，她一脸诧异地望着还在火锅里捞菜的经纪人顾姐，“这什么意思？”

　　“你不是立志要当那种拼得过生产队的驴的劳模吗？”经纪人顾姐被辣椒呛到，吸溜吸溜地说，“年轻人有志气是好事，我肯定全力支持。”

　　羽年：“……”

　　碗里的菜瞬间就不香了。

　　这还是那个拿她当亲妹妹爱护的顾姐吗？

　　怎么一顿火锅的功夫，转眼就变成了周扒皮呢？

　　羽年生无可恋地瞅了一眼助理小白，发现她竟然还把老板送的核桃礼盒也装进了行李箱。

　　苍天大地啊！

　　这都是什么仇什么怨！

　　事实证明，吃火锅也是有可能被气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