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弋》川悬

14、高手

　　魏琛刚把车停好，眼看着Leon从斜前方一辆复古蓝色的MULSANNE上下了车，他心里猛地一惊，那辆车分明就是许子弋的。虽然他身边开这款车的人也不在少数，但涂装定制成眼前这副样子的，也只有许子弋一个。哪怕是在路上，也从来没见到过同色涂装的MULSANNE。
　　许子弋上次跟他来这里的时候，还因为这是一家GayBar惊讶了一把，又是想吐又是难受的，那天的酒也喝得非常不愉快。魏琛当时考虑了很多，也没想明白许子弋究竟是因为什么突然心情变差的。他到底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尤其是对别人不想说的私事，就假装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互相告了别，互不联系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
　　许子弋是在这几天里跟Leon认识的，还是说他们之前就相识？这对魏琛来说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认识Leon已经很多年了，虽然知道这位调酒师一点都不简单，但跟许子弋认识，也让他太猝不及防了，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毕竟Leon在B市Gay圈里算得上赫赫有名，相貌、年龄、职业、气质、性格一切都刚刚好，好到是个同好就想染指。
　　Leon本名叫齐越，是齐彦的亲弟弟，从小跟齐彦一起在国外长大。他们父母去世早，作为长子，齐彦早早就接手了国外的生意，Leon也就跟许子弋一样捡了个做弟弟的漏，过得还算是自由自我。他从小对商业就没有半点兴趣，一直在做生物相关的研究和工作，回国后直接去了某知名大学的实验室。这家伙纯属精力旺盛，实验室已经那么忙了，晚上还隔三岔五跑到酒吧调酒。
　　Leon和齐彦的年龄相差比较大，基本上是被齐彦一手带大的，也称得上“长兄如父”了。齐家家里和生意场上的事，一直都是齐彦这个做哥哥的在操持，早年也受了不少苦。跟齐彦年轻时候的经历比起来，魏琛觉得自己那些挣扎和委屈，就像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矫情少年。虽然跟齐彦相交不深，只是几面之缘，但那位前辈的确曾经是他某段时间可以坚持下去的动力。魏琛早年总来这家酒吧，先认识了作为调酒师的齐越，后来才因为工作关系和被称为“商界最后的优雅”的齐彦有了数面之交。
　　忙了一整天，大脑运转已经跟不上心跳的速度了，魏琛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一动不动地盯着许子弋的车开走，这才打开车门下了车。他心烦意乱地拿出一根烟，但也只抽了一半，就烦躁地把烟摁灭在了垃圾桶顶上：“我到了，车停在老地方，把酒送出来吧”。
　　“我干了点儿迷幻的事，正烦呢，来都来了，进来陪我喝一杯再走”
　　“里面太吵，要不你跟我回家喝？”
　　“靠，别了吧，两个Gay引人误会好嘛，何况咱俩也不配啊。等着啊，我这就出来”，Leon可不想引火烧身，大半夜的孤男寡男去魏琛的魔窟，进去的时候是1，出来可就不知道是个什么数字了。
　　Leon把酒放在了后座，不客气地拉开副驾的车门就坐了进去，还没准备好从哪开始诉苦，魏琛就先开了口：“怎么了迷幻了？看你刚才从MULSANNE上下来，你哥送你过来的？”。
　　“我哥？快别闹了，他老人家哪有心情送我啊。是我家那祖宗，擦，非要照顾他朋友，结果照顾到酒店去了，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玩意儿。我也是脑子抽了，跟着这群熊孩子犯傻逼，哎，刚才那车是那位朋友的”。
　　“都是男人，去酒店了就该干嘛干嘛呗，你又不是什么好人”，魏琛快要维持不住不动声色的样子了，表情都跟着冷了几分。狂乱的心跳丝毫没有得到有效的安抚，反而越跳越大声，震得他耳膜不舒服，只好不停地皱着眉重复吞咽的动作缓解眼前的不适。
　　“那还真是，关键去了酒店，除了能摸能亲，其他的什么也不让干啊。你说，你说说，是不是得回来喝一杯冷静冷静？到现在我那邪火还在噌噌地往外冒呢”，Leon说着扭头看向魏琛。
　　魏琛见齐越的眼神简直要喷出火来，忙制止对方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啧，别这么看我，咱俩型号又不对，看也没用。莫非你愿意牺牲一下？”。
　　齐越冷笑一声：“哼，你也就看起来像是身经百战的样子，实际上要技术没技术，要经验没经验，我再不知道你？这不是简单的牺牲，是对我名声的侮辱。不如你考虑考虑牺牲？我肯定对你很温柔”。
　　魏琛冷嘲热讽道：“嗯那可是，毕竟您在圈里出了名的技术好，俗称内什么小能手。话说那人为什么能摸能亲不让做？这让我们小能手的高超技艺无处释放，是他亏了”。
　　“切，您能给我起个酷炫点儿的绰号吗？那人吧，他根本就不是要找人做，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对同性接触排斥。说是之前被人摸了，他生理反应很强烈，但貌似又有个很在意的同性，只是看着人家就能硬。这不就矛盾的不行嘛，才非要来Gaybar找个人试试。八成就是单相思，这还有什么好确认的？
　　我家内祖宗不放心他这朋友，就让人来我这儿了，让看着给找个靠谱的。操，也不知道他们这些艺术家都是什么神逻辑，人家别人都是来这儿喝酒谈情的，喝多了的人哪能那么理智啊，你说撩就撩，说停就停？既然撩了，就得有做到最后的觉悟呗，都是成年人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家庭地位又不行，不敢招惹家里那祖宗，肯定不能让他这朋友被别人领走了欺负，只能自虐了呗。卧槽，你是不知道，真他妈是自虐。那人长得好看，又有那么点儿小性感，关键他还特别知道怎么让自己更性感。算了，别说别的了，就亲一下也挺带劲的，也不算亏吧。
　　幸亏这人只是脑回路清奇，还不算傻，知道让熟人介绍。不然就他这水准，要真一个人跑这儿来喝个烂醉，就算不乐意，也得被人霸王硬上弓。不过我家祖宗交的那帮朋友里，既没有凡人也没有傻子，不招惹上也是好事”。Leon说着捞起魏琛扔在车里的水瓶，拧开盖子喝了个大半，见魏琛毫无反应，只好伸手推了推他：“想什么呢你？”。
　　魏琛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好亲吗？”。
　　Leon有些懵逼：“什么啊？”。
　　“刚才那人啊，好亲吗？”，魏琛又重复了一遍。
　　Leon心想，这他妈是什么问题，还用问吗，都忍一晚上了，不好亲还用忍？“好亲啊，还挺带劲的，是我喜欢的那挂，既漂亮又野性”。
　　魏琛认认真真地剜了身边的人一眼，尤其是对方那张平日里没什么血色的嘴唇，今天怎么看起来就那么红：“喜欢个屁，人家又不让你上，跟你有什么关系？”。
　　“哎，是你他妈问我好不好亲的”
　　这句话彻底把魏琛脑子里的那根弦拨断了，他侧过身，一把把Leon拉到了自己眼前，二话不说就亲了上去，直接把Leon亲了个魂飞魄散。魏琛过了好一会儿才肯把他放开：“好亲吗？”。
　　Leon慌了神，认识魏琛很多年了，这人可从来没有过什么冲动的行为，有时候甚至觉得魏琛精准的像台机器。“卧槽，大哥，你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啊？没事昂，不就是合晟那破烂吗，不想干咱就甩手卖了，肯定够你这辈子败的。不不不，说少了，你三辈子都不用愁了，咱可千万别想不开”。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想不开？”，魏琛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妈的，Leon这个臭Gay一点儿都不好亲。
　　Leon心想，说亲就亲，他妈的这不是想不开是什么？“你们他妈的一个个都这么魔幻，欺负老子没有人爱是不是？总裁大人你多大了，开这种玩笑像话吗？”。
　　“我也是单身，咱都不亏”，魏琛说着拿出一根烟：“所以谁好亲？”。
　　“哥，你、你、你技术好行了吧，要不是咱俩型号不对，我都要从了！要不我忍忍，为爱做0？”
　　“为爱做0？做你的白日梦去吧。你有心吗，还爱不爱的”
　　“开玩笑懂吗？宁可做鬼，也不做你的0。不是，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儿？”
　　魏琛的手在嘴唇上划过，怎么回事？不都说了吗，八成就是单相思呗。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被刺激的冲动了，刚才那么一瞬间，就很想间接跟某个没良心的接个吻。他想许子弋的味道已经想了很久了，结果被齐越这混蛋玩意儿因为这么无聊的理由截胡，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得亏这两个人没上床，不然他可能真就刹不住车了。
　　许子弋这货可真够脑残的，脑残且幼稚，宁可找陌生人也不来找他，自己到底是哪里比不上Leon了？还是说，许子弋对调酒师这个职业格外钟情？魏琛越想越心烦，随手打开了车里的FM，晚风瞬间从车窗灌了进来，王菲在秋季微凉的风里轻轻哼唱着：“求之不得，求不得，天造地设一样的难得”。
　　齐越叹了口气：“操，你们他妈的，一个两个的疯够了没？”。
　　“谁疯？你去跟陌生人开房接吻乱摸一通不疯？”，魏琛说着，娴熟地点了一根烟。
　　“你这到底哪来的火气？要不是认识这么久了，我都要怀疑你暗恋我了，乱他妈吃醋呢”
　　“呵，暗恋你？是想干你，抡铁锤的那种干”，魏琛咬牙切齿。
　　“异想天开什么呢”，Leon顺手在魏琛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和打火机，眼神闪烁地看他：“两个攻没有好下场”。
　　魏琛无奈地勾了勾唇角，自己默默反思了几秒钟，刚才的行为的确有点太过分了，毕竟是许子弋犯傻逼在先，跟Leon没什么关系。这也幸亏遇上Leon，如果是别人指不定发生什么呢，魏琛想都不敢想，夹着烟的手都有些不稳。
　　Leon彻底无语了，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自从之前跟个骗感情的傻逼谈了场无疾而终的恋爱之后，一切都他妈的变得匪夷所思起来。
　　魏琛把烟头在车里的便携烟缸里灭掉，转头看向正望着窗外抽烟的Leon，欺负他，还真有些于心不忍：“难怪圈里都传Leon技术奇好，还玩儿得开……”。
　　齐越痞兮兮地笑：“魏总满意吗？要不要再来一次”。
　　“去你的吧，烟抽完了？我走了”
　　“妈的渣男，用完就丢”，齐越眼看着魏琛的车消失在夜色中，这些人现在上班压力这么大吗？搞得不怎么正常的自己跟他们比起来都正常了。操，干脆以后也别再兼职调酒了，直接去做小鸭子得了，绝对比现在混得好。
　　Leon裹着一身凉意回了家，不怕死的亦川追在他屁股后面问：“越哥，今天怎么样啊？”。
　　“问你那朋友去，别他妈来烦我啊”，齐越紧皱着眉头，看见这祖宗更觉得头疼。
　　亦川的喉咙滚动了下，难以置信地问：“不是吧？你不会自己上了吧？”。
　　你丫还装纯？你他妈的不就是想让我自己上吗？又被这个熊孩子算计了。齐越恶狠狠地回应：“闭上嘴，你朋友在我这儿毫发无损，满意了？”。
　　“满意满意，谢谢越哥”，亦川已经笑到直不起腰了：“要不真的，你俩在一起试试呢？”。
　　“试个头，赶紧从我房间里滚出去，短时间内别让我看见你”，齐越这会儿现在很想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尤其是莫名其妙地被撩了一晚上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