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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身不由己,再遇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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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风不知好歹地没有听杨锡玄的话,化为一只小白猫,不顾一切地向山坡下跑。
“喂,恋风!”
杨锡玄喊道:“小心!”
恋风毫不在意地摇摇尾巴,灵活跳下山,在人群中来回乱窜。她可是猫妖,怎么可能会怕高?
杨锡玄的心被恋风来回蹦哒得差点直接过去。这群人打眼一看都知道是上山来除匪的官兵,她这时候去,肯定会被当做添乱的给抓起来!
恋风在厮杀声中不紧不慢地走着,大摇大摆,招摇过市,俨然一只不问世俗的高傲猫。
本姑娘很高贵,尔等凡夫俗子不配。
眼看恋风就要跑出人群,胜利在望,一柄大刀霍然插入土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喵呜!”
恋风吓得毛如刺猬一般立了起来,尖叫一声,后脖便被人轻松单手提了起来。
“放下我们三小娘子!”土匪们大喊道。
“呦?”提着恋风的官兵得意而笑,“这是你们的人?她现在在我手上,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土匪门没有停手,但也不再主动攻击,而是防守,不忘屏气凝神地看着此人。
“好。”这人笑了笑,“这小猫长得不错,拿去给我们皇上做皮草肯定不错。”
皮草恋风吓得“喵呜喵呜”直叫,可怜兮兮地看向杨锡玄。
喵呜,她错了!
杨锡玄头都大了。奈何这是自己三小娘子惹的祸,死也要背。
官兵依旧向土匪们攻击,这人逍遥地走到马匹边,从马背上挂的杂物中找出一个铁笼子,随手将恋风关了进去。
恋风如浑身散架般疼,也因为空间限制而化不成人型,被迫在笼中缩成一团。
杨锡玄在山坡上骂了一句,搭箭瞄准守在恋风身边这人,连射三箭,皆被他用刀尽数挡下。此人上马道:“速战速决,好回去邀功。”
官兵们愈战愈勇,土匪碍于恋风缩手缩脚不敢动手,处于下风,杨锡玄又射一箭,实在无法,顾全大局道:“先撤!”
“那三小娘子……”
“不救了!”杨锡玄不能说日后再救,否则会让他们对恋风看守的更严,只好先委屈一下她。
恋风闻言,绿莹莹的大眼里含满泪水,喵呜喵呜了一阵。
无情的杨锡玄!太过分了!就这样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吗?
可想来杨锡玄早已报恩完了,她再缠着杨锡玄也无用。恋风不想等死,开始奋力咬栏杆。
土匪渐渐撤去,此人估计是个领头的,道:“别追,我们此次的目的便是探测地形,看来并不复杂,此次兵力不够,下次再说。”
他回头见到恋风在咬笼子,用刀鞘捅了恋风腹部一下:“小猫崽子还挺活泼,给我老实点!”
恋风疼到呜咽,开始后悔。
此人驾马带着她一路颠簸回了洛阳,将她关进了掌妖司:
“你与土匪勾结,还干涉了人界之事,会按照人类与妖族共同制定的法典来处置你。”
具体怎么处罚没有说,但恋风心急如焚,在牢中坐立不安。
太后悔了!早知道就应该听杨锡玄的!
掌妖司的大牢是针对妖族特质的,不能施法。恋风逃不出去,此处饭菜难吃,还和别的妖怪在同一个屋檐下,快憋屈死她了。
几日后,杨锡玄一身富贵气,欢天喜地地来救恋风了。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掌妖司,凭借着这张脸无人拦他。不过他能进掌妖司,到了牢门口却被人拦下了。
杨锡玄眼睛一瞪:“干什么干什么,还敢拦本王?你活腻歪了?”
不错,杨锡玄用自己这张脸伪装成了离宫出逃的三皇子。
狱吏难为道:“端王殿下,这倒不是。下官前几日听闻您出远门了……”
“啧,”杨锡玄甩开折扇,给自己的汗水凉快凉快,“本王又回来了,不行?”
“行行行当然行。”狱吏道,“那您有没有给皇上说……”
“本王皇兄知道,”杨锡玄不耐烦道,“哎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本王想去何处自然是本王的自由,给我让开!”
“您来此处做什么?”狱吏不解道,“这地方全是一些罪妖,怪危险的。”
“那不还有狱吏大人您保护本王吗?”杨锡玄道,“我听闻这里进了一只猫妖,毛色柔亮,想拿来做皮草。”
这话狱吏自然爱听:“那,令牌……”
杨锡玄把伪造的令牌往狱吏手里一塞,急色匆匆地进了牢中:“别告诉我皇兄。”说着,他往狱吏手中又偷偷给了一锭黄金。
杨锡玄混进来后急忙去找恋风,最终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见到了消瘦不少的恋风。
恋风悔的肠子都青了,她忏悔道:
“锡玄,你在哪儿啊,我错了,如果我这辈子能从这里出去,如果你还活着,我一定好好听你的话……”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
杨锡玄的声音突然在恋风耳边响起,她满脸泪痕地抬首,见到了嬉皮笑脸的杨锡玄。
他这身衣服……蓝渐变为青,好看不假,贵也是真的。这是故意来向穷酸的自己显摆?
“小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吧。”杨锡玄挑眉。
“杨锡玄!”恋风停止腹诽,激动地支棱起来,“你是来救我的吗?”
“对。”杨锡玄道,他伸手便给恋风开锁,这钥匙是牢头给他的。
“咔擦”一声,门锁开了。恋风迫不及待地出来,刚活动了一下筋骨,便听到外面有骚乱声:
“快,抓住他!”
“格杀勿论!”
“看好所有钥匙,不要让他劫狱!”
“外面怎么了?”恋风问道。
“别担心,是我朋友,我让他帮我制造慌乱逃出去。”杨锡玄胸有成竹道,“这时候狱吏应该发现令牌是伪造的了吧。”
的确,狱吏此时被气得口吐白沫:“快,来人,快将里面那个假装端王殿下的贼人给我拿下!”
杨锡玄道:“恋风,你先化成原型,不然你这么一大个我怕我不能护你周全。”
“好。”恋风变为一只小白猫,被杨锡玄轻松抱在怀里。
“哇,土豆精,你好沉啊!大肥猫!”杨锡玄边说边从腰间抽出利剑,“这回为了你我可算是豁出去了,以后咱俩就是朝廷追杀之人,只能藏头盖脸的过日子喽!”
恋风不满地在他怀里喵呜,用爪子轻轻挠了挠他。
好熟悉的感觉。
杨锡玄手提利剑,稳重地在牢中躲过一记又一记的攻击,只有迫不得已时才防御,不杀人。恋风能清晰听到他粗粗的喘气声:“你没事吧?”
都怪她。
“你夫君能有事吗,三小娘子?”杨锡玄这时候竟还有心情逗恋风。
“流氓。”恋风红着脸,轻轻骂了他一句。
“再流氓也是你的夫君,反正你我二人拜过天地了,我不能丢下你不管,我不是始乱终弃之人。”
杨锡玄回身飞快挡住一剑,一脚踹开一人,拼死拼活地逃出了掌妖司。
“陆彦华,走!”杨锡玄喊道。
“知道了!”
陆彦华?恋风听到这个名字,人一下傻了。
恋风不想见到陆彦华,胡乱扒开杨锡玄胸口间的衣领,钻了进去。
“喂喂喂你干什么啊土豆精!”杨锡玄惊得脚一抖,差点没站稳,“不要乱扒我衣服,也不要……啊!”
恋风狠狠一口咬在杨锡玄的胸膛上。
陆彦华在后很快追上,钻进一辆马车:“等会再叙旧情,先快走!”
杨锡玄也坐进马车,不顾身后官兵的大喊大叫,直接飞奔出城门,向长安驶去。
陆彦华似乎很知趣,见到如胶似漆的恋风二人,半路便下了车,说还有要事去办,匆匆告辞了。
杨锡玄表示理解,并给予陆彦华一个飞吻:“谢谢兄弟倾情相助!”
陆彦华轻轻一笑,转身离去。
“你怎么给他……”恋风从杨锡玄衣服里钻出来,化为人形坐在他身边。
“如果你也想要,我可以给你来个实际的。”杨锡玄不正经地翘起二郎腿,又放下,眼睛对着恋风微微一挑。
这人怎么可以如此不要脸!不过他现在救了自己,这恩总是要报的。
恋风道:“好吧,这份恩我该如何给你报?”
“一家人报什么恩?”杨锡玄打个哈欠,合上双眼,疲惫地靠在马车上,“如果你实在想,那以后孩子就归你带。”
孩……子……
恋风恼羞成怒,一爪子挠过去,疼得杨锡玄嗷嗷大叫。
紧赶慢赶了小半月,逃过追杀的二人来到了长安。
马车在城门处停下,剩下的路要恋风二人自己走。
恋风问道:“你带我来……”
好家伙,城门上的字恋风不识。
“你说要来长安找我师父,这不便满足你么,我的三小娘子。”杨锡玄哈哈大笑。
恋风气冲冲揍他一拳,一字一顿道:“给本姑娘改口。”
“恋风。”杨锡玄好在脑子还是灵光的。
长安最近几日刚下过雨,街上坑里混着泥土,水洼众多。杨锡玄给恋风带路:“随我走,此处人多,别挤坑里。先说好,我可不捞你哈。”
恋风在背后瞪了杨锡玄一眼,毛病!
此处和洛阳一样热闹,全是闹市,实在没什么新鲜感,也没什么意思。
街边有人卖一种绿油油的小果,恋风正想问这是什么,才发现杨锡玄早已将小胡子贴好,斗笠戴上向人家买了一斤。
恋风木然:“手好快。”
杨锡玄用袖子随便擦擦,扔进嘴里嘎嘣嘎嘣嚼着:“好甜。”
“那可不。”小摊主人笑道,“欢迎您下次再来!”
恋风道:“这是什么?”
“枣,尝尝?”杨锡玄掏出手帕,替恋风擦了又擦才送到她嘴边,“很好吃。”
恋风咀嚼几下,使劲点头:“嗯嗯嗯,好吃!”
杨锡玄盯着恋风看了一会。
“怎么了?”恋风咽枣怪道。
“你不吐核?”
“有核吗?我好像吞了……”
“哈,那它会在你肚中发芽,然后慢慢长出来一棵树,结满枣子!”杨锡玄笑道。
“啊,那怎么办?”恋风急得都快哭了,从肚子里长出一棵树,想想就可怕!
杨锡玄摊手:“还能怎么办?走吧,去找我师父,让他给你看看。”
恋风二话不说便向前跑:“那还等什么,快走!”
“哎,土豆精,你知道路吗就瞎跑!”杨锡玄抬脚去追恋风,“小心摔倒……”
还真让杨锡玄说中了。下一刻,恋风便摔了个狗啃泥。
“你看看,我说了莫要慌,别跑,你急什么。”杨锡玄怪着用手指敲了一下恋风的小脑袋瓜,“怎么样,摔伤没有?疼吗?”
“脚崴了。”恋风露出两个尖尖的小虎牙,耳朵也跟着垂了下去,“疼死我了。”
“来,我抱你,下次可别跑这么快了。”杨锡玄一把抱起恋风,向他师父言君信家走去。
杨锡玄抱着恋风,七绕八拐地走了好几条小巷,终于在一条巷口边停下。
“师父,”杨锡玄放下恋风,用手叩叩门,“锡玄来看您来了。”
少时,门缓缓被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打开,他目缠白绫,手持拐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杨锡玄连忙将脸凑过去,言君信惊道:“锡玄来了!”
“您有没有想我?”杨锡玄说着,将恋风顶在头上的篮子拿下来递给言君信。
言君信接过篮子,乐呵呵地让他们二人进屋,吩咐师娘做几道好菜来。恋风坐下急切问道:
“老人家,我吞下去的枣核如何能吐出来,或者不在我腹中结枣子?”
她这句话把言君信吓得不轻:“嗯?怎么还有个小姑娘?”
恋风方要开口解释,言君信便自己解释了:“哦,那你来得可有些晚。我前几日买了一堆书,手头并无彩礼钱可给,抱歉。你们二人打算何时要孩子?”
恋风人都傻了,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杨锡玄也不辩解,大大方方扶着言君信坐下:
“嗯,还未想好,日后再说。”
言君信虽说双目失明,但手脚很利索。他给杨锡玄倒茶道:“最好快些,我想抱孙子。这丫头长得好看吗?”
恋风在心中咬牙切齿,按耐住了拔刀的冲动,她嫁给一个疯子也不嫁杨锡玄好吗?
“土豆精一个,又黑又胖。”杨锡玄劝道,“不用麻烦,您歇着便好。”
“那便是很可爱了。”言君信慈祥地笑道。
恋风惊了:“哇,世外高人!”
杨锡玄将脸别到一边,微微脸红:“才不是。”
“小丫头,锡玄那是在同你说笑。枣核吃了无事,他整日口是心非不着调,逗你玩罢了。”言君信道,“你也同他一般喊我师父便好,你叫什么?”
“恋风。”恋风老老实实道。
“恋风,名字不错。”言君信道。他将倒好的茶水递给杨锡玄,杨锡玄伸手接过,露出了右手腕上的红绳。
恋风看见红绳,人傻住了。
她悄悄掀开自己的衣袖,左手腕上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红绳。
这是她十几年前为一位小公子编的。